第一百一十八章 明修栈道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菀枯字数:3671更新时间:24/10/14 22:06:00
    次日清晨,百官站在齐泰殿内,悄声低语。

    元帝的身子已经好了些,明氏之案已经拖了几日了,再拖就得到永安公主成亲了,今年是多是之秋,风向未明,百官只能装聋作哑。

    「皇上驾到——!」太监高声大喊,下一刻,元帝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面色虽不如从前康健红润,但也恢复了不少,不变依旧是坐镇龙椅的天下至尊的威严和气度。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拜行礼。

    「众卿平身!」元帝的声音也不如从前中气十足了。

    底下有人不断地交换着眼神。

    元帝看向站在前面的楚墨临,咳嗽了两声,问道:「墨临,这明氏之案,调查结果可出来了?」

    「回皇祖父,明氏的案子已经结案了,今日孙儿特地前来向皇祖父禀报。」

    到这里,底下众人的心都渐渐悬了起来。一个个支起了耳朵,仔细听着楚墨临的每一句话。

    秦相与楚墨临站的不远,一双锐利的眼睛紧锁这楚墨临,眸色幽深,仿若一片吞冰的暗潭。

    楚墨临走到殿前跪下,掷地有声地道:「皇祖父,孙儿这几日派人快马加鞭去了越州查访又找到当时所有与明氏有过密切往来的官宦及百姓,查阅当年卷宗。」

    话音落下,身后便有人将两个沉重的箱子抬了上来。

    「据查访和卷宗所述,明氏父子出兵越州,是前往越州海域对面的鹰脚岛剿灭海寇,据海边渔民所述,海寇凶残,抢钱夺人,渔民家的壮年男子和……妙龄女子多数都被掳去鹰脚岛,一去不回,没了讯息。」

    「当年鹰脚岛一战,十分惨烈,不过明家父子,依旧将海寇悉数擒获,还发现了大量的***和女妓。」

    大殿上鸦雀无声,剿灭海寇的具体情况他们都是不知道的,只知道明氏父子大获全胜,喜报送到京城,有人还感叹,明氏父子本就极得圣宠,什么加官进爵,如今是加无可加,晋无可晋了。

    「明氏父子带去军队十万,损失三万,负伤两弯,折损近一半。」

    「一半?一群海寇,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有人低声交谈。

    「那鹰脚岛说是个岛,可比越州小不了多少,那本就是他们的地盘,有什么可稀奇的。」

    「这本是一件天人共庆的大好事,可是明氏父子因此居功自傲,那些海寇本就野性未收,明氏父子骁勇善战,虽然伤亡惨重,但是仍旧以绝对优势获胜。」

    「有些海寇,就在这个档口,向明氏父子提出归顺。」

    「明氏父子犹豫了几日就答应了,他们从鹰脚岛上缴获了了一大批刀剑长枪和火药,很快就补齐了那五万损伤的空档。」

    「明氏少将军明鸿在那种情况下,贪念暴露,因为明老将军极力反对,甚至不惜将明老将军捆绑看押,和心腹副将,苏信举兵叛乱。」

    「明老将军三朝元老,忠心耿耿,假意服从后,在战场上亲手用长枪结束了明鸿的性命,苏信贪生怕死,颠倒黑白,被抓后,声称是明氏父子叛乱,他是传递消息之人。」

    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就是真相吗?

    父子反目,靠着一支半成品军队就想颠覆楚氏皇权。

    楚景临和秦仲得暗暗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这算什么真相。

    有人不服道:「二殿下,你可有证据?」

    楚墨临抬头淡淡道:「我有人证,当年有一个商户,在自家窗户里看到了明老将军杀死明鸿的一幕,此后害怕被报复,一直不敢说,直到这次重新查证,我再三保证绝对会保证他和他家人的安全,他才肯全盘托出。」

    殿內众人神情各异,有的眉头紧拧,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疑惑不解。

    楚墨临道:「在座有不少老臣,都曾听过明少将军的名声,说好听点是少年鲜衣怒马,难听了说那就是桀骜不驯,当年他的婚事也是一拖再拖,搅黄了好几门定下的亲事。」

    秦仲得道:「确实如此,明少将军少年心性,容易被小人撺掇,只怕是受了什么威胁蛊惑,只是现在也无从查起了。」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观察着元帝的反应。

    元帝眸色深沉,一言不发。

    「人证就在证道司,箱子里是卷宗和明氏当年缴获的武器人数清单,还有明老将军的血书,苏信给家中妻子写的书信。」

    福公公走下台阶,楚墨临打开箱子,福公公挑了几件呈了上去。

    其中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苏信的手书和明老将军的血书。

    「苏信的信是在他妻子的首饰匣子中发现的,他让妻子隐姓埋名,带着孩子父母藏到了越州山中,明老将军的血书,是商户捡到,给明老将军立了一座衣冠冢,放在里面的。」

    元帝看着手中的书信和血书,沉默许久道:「这的确是明老将军的字迹。」

    事已至此,事情真相就此落定。

    袁尚书令迟疑道:「那既然如此,那位明珏公子,可怎么处置?」

    这是殿內众人最关心的问题,对明珏的处置,就代表着元帝对楚娇和楚墨临的态度。

    元帝放下手中物件,沉吟半刻。

    楚墨临磕头求情:「皇祖父,虽然叛乱之人是明珏的生父,可是明老将军到底也是忠良之辈,而且明珏自小被养在江家,江家几代忠良,也一定把明珏教成了一个忠孝的人,请皇祖父酌情考虑,留明珏一命。」

    「只怕江家养虎为患,谁也不甘心背上个叛贼之子的骂名,何况明老将军蒙冤多年,那家中怀胎十月的明少夫人更是冤枉,从前他在江家,父母疼爱,兄弟和睦,如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祖父和母亲蒙冤,二殿下就能保证他不会有异心?」秦仲得忧虑道。

    「是啊,孙儿也对当年之事略有耳闻,当年案子发生后,不少明氏旧部不相信调查结果,闹了一年多,才逐渐平息。」楚景临道。

    明氏旧部,这无疑就是在戳元帝的肺管子。

    明氏旧部本就心有不甘,若是如今再昭告天下明老将军是蒙冤而死,还有个孙子,难保明氏旧部不会再闹事。

    楚墨临跪在殿下,额头挨着冰凉的地板,一动不动,只道:「求皇祖父留明珏一命。」

    殿中人面面相觑,心中各有猜测。

    许久后,元帝叹息一声道:「将明珏关进宗人府,终身监禁,墨临,派专人照顾他,不能让他寻死。」

    「是,多谢皇祖父。」

    楚墨临松了一口气。

    这个消息不到一天就传遍了京城。

    傍晚,江瑜陪着赵岁烟和江璃去了甜酥阁买点心,又去了鱼香楼。

    在府里待了太久了,探望过江珏,赵岁烟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

    「阿璃,给你祖父祖母点几个菜,让厨子先做,做完了让人送回去,我已经吩咐过厨房今日不必在府里备饭了。」

    「好!」

    江璃应下。

    母子三人轻车从简,周边只有几个人伺候,鱼香楼的速度很快,要送回去的饭很快就备好了,玉珠坐着马车回去送饭。

    三人要的菜也都上来了,江璃摸了摸肚子:「总算能吃饭了,饿死我了。」

    赵岁烟笑道:「你啊,在外面还是注意些形象。」

    江璃「嘿嘿」一笑,等

    赵岁烟动筷后,兄妹二人便赶紧上手吃了起来。

    「娇娇许久没来鱼香楼了,等咱们家事情结束了,请娇娇来这儿吃饭。」

    「你就惦记着吃,不然给你把这鱼香楼盘下来?」赵岁烟调笑道。

    江璃摇摇头:「那不成,吃饭就得心无旁骛,专心致志,若是盘下来了,来这儿想的可就是怎么经营好这店面了,哪里有现在这么快活。」

    「读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无旁骛,专心致志。」江瑜道。

    南柏王府里紧张了几日,最近才渐渐轻松下来。

    「我听说明家的案子都查清楚了,你们可有什么消息没有?」隔着两个桌子的一桌人突然讨论起这事儿来。

    「查清楚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你那亲戚,在宫里当着芝麻大点的差,能打听到什么才怪了。」有人嗤之以鼻。

    赵岁烟闻言顿时紧张起来,放下筷子支起耳朵仔细听着。

    「母妃别紧张,娇娇说了,不会有事的。」江璃安慰道。

    「你家表哥最近不是揽了个宫里采买的活吗?怎么样?」

    「这二殿下查出来的,那可是惊天大案,据说是明少将军想叛乱,明老将军忠心耿耿,父子反目来着。」

    听到这话的三人都愣了。

    「那明家公子是怎么处决的?」

    「能怎么处决啊?说起来,他们父子反目,明少将军叛国,明老将军那却是实打实的英雄,殉了国的,皇上怎么可能要明小公子的性命。听说是要关起来,终身监禁的。」

    「母妃!」江瑜脸色沉重,一转头就发现赵岁烟脸色惨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这一声也吸引了江璃的注意,着急道:「母妃您别着急,娇娇说过,是有十成的把握翻案的,这些人知道什么呀,我们去问娇娇。」

    说着就跑了出去,直奔皇宫。

    江瑜担心赵岁烟,扶着赵岁烟先行回府了。

    江璃很快就到了凤悠台,一路小跑,她头上的发髻已经散乱,发簪也在来的路上跑掉了。

    凤悠台大门紧闭。

    江璃拍打着大门,声嘶力竭地喊道:「娇娇,表姐,你开门,我是阿璃,娇娇,娇娇!」

    江杏看得着急,可是在皇宫却也不敢胡作非为,只能跟着一起喊。

    天色暗沉,已经到了晚上,黑云压顶,不一会儿就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雨滴顺着宽大的门楣低落,旁边突出来的朱红色宫墙边很快聚集起一条细细的水流。

    江璃和江杏虽然淋不到雨,可也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江杏有武功傍身,江璃的身子要更弱一些。

    「郡主,别敲了,看样子是不会开了。」江杏低落地道。

    「不!」江璃摇头,「娇娇不会放任江氏出事的,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郡主,公主是个冷情冷性之人,只怕二殿下真的查出来了什么,公主不会因为和江家的私情将明家的案子压下来。」

    江璃的手停在了宫门上,无力地跌坐在门口,眼泪一滴滴落在衣服上。

    半晌后,才在江杏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黯然道:「回去吧!」

    主仆二人没有拿伞,这周围也没有一个宫人,江杏脱下外面为江璃遮雨,可是单薄的外衣能坚持多久。

    走到御花园,主仆二人已经浑身湿透了,雨水顺着散乱的发丝流进江璃的衣领,神情暗淡,没走出几步,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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