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类别:
武侠仙侠
作者:
白空蝉字数:3686更新时间:24/10/14 21:11:05
白石巷中韩家府宅内,掌握着龙场镇世俗权柄的众人皆知如今之局势,却没有一人愿意开口,议事的正堂之中,沉默异常,平常时候,商量权柄分配时,却没有这般的沉默,每每争斗得面红耳赤,不开交,而真正到了该出力时,却一个个跟没了卵蛋的阉人似的,再没了往日为了蝇头小利争破头的勇气。
韩家家主韩滔是今年三姓祠堂的主祭人,但是他却没有拿出主祭人该有的气魄,反而只是偷偷地瞅着正堂之上端坐着的商家家主商止,如今能够拿出主意的,就只有商止这个过分年轻的家主,三姓十家,其中能够拿出手的主事人,也就商止一人。
但是商止端坐在正堂之上,高深莫测地闭目养神,不多时,正堂之下的各位掌握权柄的高位者,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没了主心骨,再不商量出个章程来,如何能够面对如今的大势。
堂中嗡嗡声不断,商止慢慢睁开眼,扫视了一遍正堂之中这些让龙场镇寻常百姓仰望的存在,微微冷笑,三姓十家皆是自棠棣洞天练气世家分化而来,洞天崩塌之后,借着手中的权柄,与老秀才达成了如今各自安好的局面。
一代不如一代,这个道理却是真理,如今能够让商止看上眼的,只有堂下沉默地看着寻找后路的一个少年,商止还记得这个少年,三姓十家里许姓的独苗,许多愁。
“够了。”
商止淡淡开口,语气平淡,但是却极具威势,上位者的权柄在握,这等威势很是摄人心魄,正堂中的嗡嗡私语声戛然而止,那些原本低着头商讨着自己后路的高位者都抬头看着过分年轻,但威势自成的商止,期待着从他口中能够得出个章程来。
见稳住了场面,商止开口道:“龙场镇,我们三姓十家的少年人,是不用想着出去了,当年的章程就是,少年人只要不是给押宝人选中的,便不能出龙场镇一步,如今骊珠出世,押宝人纷至沓来,你等愿意给押宝人奉上自己家的少年人吗?”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过还是有人开口道:“自然不愿意!”
附和声越来越大。
商止淡淡一笑道:“所以,这些年来跟着押宝人出去的,尽是些寻常人家的少年人,而你我都在这其中拿了不少好处,这香火情倒是结下了,不过,方两如今却是要让我等三姓十家的少年子弟出几个,去跟随那押宝人,跟了押宝人出了龙场镇的,能回来的,又有几个?就算是回来的,非伤即残,全身而退回来的,范老成可算一个,但是你们能够保证我们三姓十家子弟碰上的押宝人是百家圣人吗?”
“不能!”
见众人的心思都给自己调动起来,商止眼中的笑意愈发浓厚,这就是他想要的,只要众人心思皆在一处,那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商止道:“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听方两的,将我们三姓十家的子弟送出龙场镇,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值得的,给人握着生死大权,着实不舒服。”
李家家主李絮迟疑道:“那,这出龙场镇的,应该选哪家的子弟?”
商止伸手指向站在人群中默默思索的许多愁:“就是他。”
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了少年人许多愁身上,这个眼眸四方白的少年人,此刻楞楞地看着指向自己的商止不了置信道:“我?!”
“就是你。”
闻言,一众掌握龙场镇权柄的高位者皆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选自家的子弟,这便是好的,至于谁家的子弟,他们并不关心,能扛着三姓十家规矩而抗拒不遵的,着实少见。
商止环视了一圈,心中冷笑,这些人的心思他如何会不清楚,不成器就是不成器,有这样的父母长辈,若是还有成器的子弟,这着实是怪事。
许多愁半天才从惊疑中缓过神来,他是代替自己父亲来的,原本只是以为走个过场,那知晓自己竟然给三姓十家的主心骨给看中。
商止挥手让许多愁跟随他过来,许多愁有些迟疑,但心中的不安和好奇却由不得他自己,脚步不听使唤一般,跟着商止走进了后堂。
后路的探路人已经选好,那三姓十家的高位者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纷纷怀着各自的心思走出了白石巷韩家府宅。
韩滔起身送客后,径自一屁股坐在了竹椅上,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绪,原本以为商止会将他与南楚勾结的事在这议事堂内尽数抖落出来,但商止却只是选出了为三姓十家后路的探路人,这如何能不让韩滔松一口气,三姓十家的规矩森严,韩滔所做的私通外人,那可是要烙印阴神放逐瀛洲的惩戒。
既然已经无事,韩滔自然而然地开始思虑商止所图谋之事。
押宝人与三姓十家的关系类似于老相识的卖家与买家,龙场镇在棠棣洞天之时,原称却并不是龙场,而是养龙地,所谓养龙,即是汇聚山水灵气与气运,强行将气运与山水灵气强加于一方土地之上,时节变化,饮水居土,山根水脉皆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人之资质,养龙地,养出的皆是资质惊艳之人,而押宝人则是洞天崩塌之后出现的,规矩,总是在人惯有的习性中形成的,押宝人所谓的“卖”其实就是赌,一人是赌,两人也是赌,既然赌,就不能反悔,押宝之名,即是如此而来,养龙地中跟随押宝人出得龙场镇时,签订却是有契约,不至将押宝钱还尽,便不能回龙场,只是百年来,能还尽押宝钱回来的,却是寥寥无几,给三姓祠堂看门的范老成就是少数能够还清押宝钱回来的,还有的,还了押宝钱,就再也没有了音信。
韩滔清楚这些其中的龌龊,所以才会勾连着南楚的裴苇给自己找后路,谁也不能保证,那些给押宝人带走的人会不记恨他们这些掌握权柄的高位者。
每个押宝人在带走看中的“商品”时,还会给他们这些中间人些许好处,相当于是香火情,毕竟这是个长久的生意,有些微末的香火情,总要比那些点头之交的买卖要好做,只是如今这般直接抛开押宝人自寻生路,却是商止的心思。
…………
姚经压着自己脏腑的震动,紊乱的精粹真气已经趋近平静,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气府丹田之内运转的武胎却运转凝涩,老江湖鹿鸣鸿突袭他时,竟然将一道阴柔精粹真气打入了自己的气府丹田之内,阻碍武胎运转,姚经此次是吃了大亏,终日打鸟,却给鸟啄瞎了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未做成,反倒给“猎人”将羽翼尽数折断,姚经覆盖于身上的甲丸却是给他挡住了诸多拳势的威势,只是破损严重,暂时无法再用。
气机牵引,姚经眸中冷光闪过,老江湖鹿鸣竟然紧紧缀在自己身后,这斩尽杀绝,趁你病要你命的江湖作风,果然不愧被称为老江湖。
不过此时却不是思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姚经理顺了紊乱的精粹真气,回头一拳递出,接连不断地拳势碰撞在老江湖鹿鸣鸿身前不断炸开,罡风自拳势碰撞之中不断吹拂而出,似刀如剑,鹿鸣鸿一时不察,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竟然给罡风斩断。
老江湖鹿鸣鸿却浑不在意,姚经可以算是一头睡虎,若是放虎归山,南楚定然不会好过,两洲虽然横隔沧海,但是南楚的蛟龙渡口早就给北阳占据,若是姚经回龙泉王朝以后,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南楚,腹背受敌乃是兵家大忌,单线对阵北阳,南楚兵力就已经吃不消,更何况是两线作战,所以老江湖鹿鸣鸿必须杀了姚经,不为朝堂上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清流,也不为龙椅上的小皇帝,只为自己家族中的子弟,鹿鸣鸿也得冒这个险。
而裴苇效忠是她裴苇的事,鹿鸣鸿才不愿为一座即将倾倒的大厦陪葬。
眼前一阵恍惚,姚经骤然坠地,一身浩荡武运在此时竟然仿佛被压制一般,根本就施展不出,极为狼狈地自半空落下,以一种难以启齿的姿势摔到了地上。
戏文本子中有个招式足以形容姚经此时的境况,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青石铺就得路道自然不会如同女人的温柔,姚经头晕目眩地自地上爬起来,却看见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伸在自己眼前。
“要帮忙吗?”
声音如同三月春水,若不是手上的老茧,姚经或许会将其当做一个翩翩少年郎,但是姚经久经沙场如何会认不出少年手上的老茧是常年握刀而磨炼出来的。
一时犹疑,却又听那少年郎道:“不必担心,帮人不收钱,杀人才收。”
姚经伸手抓住少年郎的手自地上站了起来,终于看清了这个比之常年练刀的老刀客都要粗糙的手的少年郎的脸,并没我什么让人一眼就可以记住的特征,只是眉毛极为浓黑。
老江湖鹿鸣鸿也追击而至,见姚经同一个腰间挎刀的少年郎站在一起,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事出反常即为妖,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这看似普通的少年郎虽然遮掩了自己身上的气机。
但是身上的血腥气味却不住地钻进鹿鸣鸿的鼻腔之中。
似乎是感受到了鹿鸣鸿的敌意,挎刀少年郎笑了笑:“你是在找她吗?”
语落,一个包裹从少年郎手中扔到了看江湖鹿鸣鸿面前。
沾染血色的包裹自然打开,却是一个怒目圆睁的男人头颅。
老江湖鹿鸣鸿瞳孔紧缩,这个头颅的主人,他是认识的,攀山五境中极为善于隐匿的修士,因为不放心裴苇,鹿鸣鸿就让其紧紧跟在裴苇身后,不得远离三尺,此刻他的头颅却被一个少年郎扔在自己眼前,鹿鸣鸿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挎刀少年郎道:“怎么样,要不要好好谈一谈,这个头的价钱可是很高的,若是你想要,也到是可以送你,但是这个人,你就不能再动了。”
鹿鸣鸿死死盯着眼前的头颅,心思疾转,舍得必须要有个决断,挎刀少年郎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让鹿鸣鸿放弃追杀姚经,挎刀少年郎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跟在裴苇身边的隐匿修士,自然也可以杀了他,老江湖鹿鸣鸿没有把握将这个挎刀少年郎给杀死,只能舍去些东西。
一言不发,鹿鸣鸿伸手摄过地上的头颅,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觉悟,鹿鸣鸿还是有的。
鹿鸣鸿离去,挎刀少年郎才看着有些提防的姚经道:“我可是救了你,救人,也得给钱,走,我们去商量一下救你该是怎么个价钱,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名字叫做伊二三。”
姚经身不由己地跟着挎刀少年郎伊二三向着一处极为偏僻的小巷中走去,既然要做生意,那就不能给人知晓。
这个挎刀少年郎伊二三却是极为欣喜,今天遇到的这两人都极为上道,可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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