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第二天一早，赵誉醒来时，萧寒正穿衣。

    那人换下之前在城外买的布衣，穿上宫人送来的华服，整个人透出雍容华贵的气息，低头认真系腰带的动作让赵誉想起古代那些美男子，深深觉得不论哪一个挑出来，都未必有萧寒这般绝顶的气质和容貌。

    不过……赵誉支起下巴，看着萧寒的侧面，怎么看着眼熟呢……

    当然，他与萧寒相伴许久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可他有时候的某一个瞬间就会突然觉得萧寒像他以前认识的人。

    还未等他将那熟悉的样子联想到任何人，那人已经转过身，见他起床，微一点头，虽说面容冷峻，却又让人觉得有些温暖。

    赵誉冲对方嘿嘿笑了笑，然后看萧寒楞了一下，还转开了脸，好像不想看他一样。

    赵誉瘪瘪嘴，嫌弃萧寒的冷淡态度。

    赵誉正准备坐起来，突然感觉胸口有点凉，一低头这才想起来，子时过后他变回人形了，不过半夜时候他竟毫无印象，此时身上裹得被子大概是萧寒帮他盖上的吧……

    “辛苦你啦，”赵誉笑道，“还得半夜起来帮我盖被子。”

    那人却依旧不理睬他，反而走得更远了些，只是声音传了过来，“并不辛苦，昨夜我未睡，打坐一夜。”

    事实上，别说睡觉了，他连入定都是好不容易接近天亮才做到。

    想象着那人正在身后穿衣服，光滑白皙的身体被一层层柔软的布料覆盖，萧寒马上转移了思绪，阻止自己再想前一晚那个不着寸缕靠向他的白嫩身体，“古堃来过，邀请你去一处地方，我说你平日需休息至午后才会起床，他便说下午会再过来。”

    “哦，”赵誉穿好衣服，“我竟睡得这么死，完全不知道。”

    两人又吃了些古堃命人送来的食物。

    其实只是一人份的食物，还有两颗九品灵息丹，不过为了不怠慢神兽白泽的侍从，给的分量十足，一人的量也足够两人吃饱了，况且两人早已辟谷，随便吃些尝尝新鲜而已。

    吃完了饭，赵誉拿起九品灵息丹，放在眼前仔细看着，感叹道：“真是大手笔……一下子就是两颗，想当年我为了炼制这九品丹，连命都……”

    说到一半，突然想到这事儿还是不说得好，即使他跟萧寒这么熟，也没熟到能彻底交底的程度。

    萧寒听着赵誉话说到一半突然吞了下半句，有些好奇，却也知道对方对他还不够信任，并不会什么话都对他说，也不太在意，想到今后总能让赵誉对他言无不尽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到午时，赵誉变回小动物之后，很快，古堃便亲自来，要带着赵誉去那处他之前所说之地，正是古星国的寻仙殿。

    古堃走在最前，对赵誉道：“寻仙殿只有历朝皇长子与其召唤神兽可以进入。”

    他们进入一处守卫森严极为宏伟庄严的一处建筑之中，这建筑正是寻仙殿。

    赵誉和萧寒都注意到这寻仙殿除了最中央富丽堂皇的宽阔中厅部分，还分出很多条通道，他们跟着古堃进了一条最中心，年代看起来却最古远的那一条。

    “每一条长廊都记载着曾召唤出神兽的皇祖与其召唤神兽的一些故事，近几百年的还留有一些神兽使用过的物品，这里被历代皇祖精心保存……”走着，眼前便开始出现一些壁画，那些壁画像是刻上去的，虽然可以看出年代久远，却栩栩如生，正是一英姿飒爽的黄袍男子与一只威风凛凛双目怒张的白泽。

    此白泽可不若赵誉此时这幅没断奶的样子，双翅高展四蹄之姿意欲踏天！

    赵誉看完这只，再联想到自己这熊样，很感谢古堃从未表现出一丝嫌弃。

    古堃带着两人一幅幅壁画前走过，介绍着当年开国始皇祖与白泽之事。“那白泽智谋出众能言人语还能幻化出人身，为辅佐始皇祖稳固古星国不惜自断其翼不肯回归上界，终与始皇祖统一古星国，开创出一片盛世，改变了当时沿袭无数年的部落氏族乱象，后来始皇祖仙逝之后那白泽也不知去了哪里。”

    赵誉听到“自断其翼”时就觉得自己后背生疼，他跟萧寒对视一眼，都觉得好像猜到了什么……

    为什么人家太子召唤了三年毛毛都不来，为什么身为白泽却没有标志性的羽翼，为什么明明来了却不显出真身反而让他当炮灰……当然，这也可能是巧合，却更可能，毛毛就是那只与始祖皇帝打江山的神兽白泽！

    故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若此白泽即彼白泽，那说明这古星国在白泽的世界中真正存在，而白泽又真实存在于藏书阁秘境，而藏书阁秘境又真实存在于修真界……所以说一切都是真的？不只是书中虚构的故事？

    这不可能吧？

    他从未听说过修真界曾有过什么古星国？！尤其是这么一个把麒麟当坐骑，让真龙开路，把极品灵石当货币，人类还能跟荒兽融合的奇葩国家！

    心中震惊许久，赵誉才冷静下来。

    此事他说存在或是不存在也不算数，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待他解决，赵誉便不再纠结，继续跟着古堃看着那一张张记载着始皇祖与白泽之间的故事。

    “我一直最敬佩始皇祖，我自知没有始皇祖的铁血手腕魄力，可却想要像他一样能为后世开创出一片祥和盛世，能够真正做些名垂千古之事，只可惜……”古堃露出落寞之色，抬起手，想要抚摸壁画，又怕将其磨损，而虚悬其上，“我年少时便常来此处，从这一幅幅画中便可知神兽脾性，却不论温和凶残，唯独只愿能像始皇祖那样，能与其陪伴一生，终老——”

    “殿下，”萧寒突然打断古堃的愿想，皱眉道：“人与人尚且不同，神兽之间更是差异巨大，我的……我家先生不是那只白泽，且在上界还有要事，不能在此久留，待助你登基之后，我们便会离开此地。”

    古堃看了看萧寒，表情不变，但赵誉和萧寒修道有成，对人心的感受自然极为敏感，此时都察觉到对方心底的起伏。

    “你且放心，”此时一直不说话的赵誉又突然发出声音，奶声奶气在这古意盎然的通道里显得很违和，却又莫名的很好听，“既然你我有缘，我便不会弃你不顾。此事过后，若你再遇困难，我定当再来助你。”

    听了此话，古堃的表情虽没太大变化，附近的气压却有所回缓。

    赵誉说完，感觉自己被人掐了一把，他一蹄子杵在萧寒心口，警告对方不许掐自己。

    “你倒是跟他约定得好。”萧寒的声音带着阴阳怪气的语调传入赵誉脑海。

    赵誉觉得对方的语气莫名其妙，心道跟你有啥关系？却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别将话说得太绝，尤其是小太子这样的人，你把他逼急了再给咱们弄出点幺蛾子，楞不让咱们走，多不划算，不如给他些希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至于今后他再召唤……谁爱来谁来就是了。”

    萧寒听赵誉如此说，知道赵誉之前的话只是敷衍古堃，那掐在赵誉肚皮底下的手才终于放开，表情也不那么冷厉了。

    赵誉又借着萧寒之口表达他还想看看其他皇帝与神兽的故事，就当历史纪念馆一日游了，将他一些有兴趣的组合基本看了个遍，赵誉听到许多奇事异闻，一天不算白过。

    而那古堃虽然身体有些弱，却也没表现出一丝疲倦，且口才极好，娓娓道来倒让人听出些意境来。

    从寻仙殿中出来，古堃带着二人在皇宫中转了一转。

    趁着聊得不错，赵誉借由萧寒之口问出了之前他便感兴趣的事情。

    “先生想问，那魂魄烙印是何种法术。”萧寒道。

    古堃脚步一顿，表情有一瞬间让人看不清，很快，他便道：“那是驭兽师独传的法术，据说是可以利用荒兽之血做出某种阵法，驭兽师可对阵法之中的荒兽进行单方面的‘魂魄捆绑’，被捆绑的荒兽无法违抗驭兽师的命令。”

    “可知是何种荒兽，何种阵法？”萧寒问道。

    古堃摇头，“即使是皇室，也无法得知那些具体过程。”古堃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不远处，道：“先生不是想知道如何炼制灵兽丹吗？那里便有一处驭兽师炼丹之所，今日恰好开炉炼丹，我带你们去看看？”

    萧寒盯着古堃看了几息，随后收到赵誉的传音，看向古堃之前所指之地，点点头道：“好。”

    “古堃对我们有所隐瞒。”在去的路上，赵誉给萧寒传音道。刚刚古堃转移话题虽巧妙，却还是有些生硬，让他察觉出来了。

    “恩。”萧寒渐渐觉得这古堃越来越让他警惕了，尤其是今日在寻仙殿中，那古堃望着壁画上的白泽时的表情……

    萧寒蹙起眉，觉得眼前如有迷雾，让他有些看不清。

    赵誉看到驭兽师炼丹之后，心中的另一个疑问也解开了。

    驭兽师本身没有修为，可架不住此处连货币都蕴含有大量灵气，只需将数颗凡石以某种规律布置好，凡石中的灵气变会被吸纳出，配合着灵草炼制出灵兽丹。

    而那“某种规律”在修真界则比较常见，是一种比较特别的聚灵阵。

    说它特别，是因为修真界几乎无人使用此阵，因为谁会奢侈到用极品灵石做聚灵阵，抽出灵气制作低阶补灵丹药呢，简直是暴殄天物。

    也怪不得此处补灵类丹药如此之贵，毕竟成本在那摆着呢……

    至于更高阶的灵兽丹，则是用极其大量的凡石和更高阶的聚灵阵淬炼高阶灵草制出来的。

    以太子的身家尚且用“极其大量”来形容所用凡石数量，可见那九品十品仙丹所需凡石数量之巨。

    想必那两粒九品丹即使在此处也相当珍贵了。

    看来想借助此处炼丹方法来炼制十品仙丹还是不可行，恐怕整个修真界都未必支付得起，还是得借助自身灵力才能事半功倍。

    赵誉又问了古堃那有没有十品仙丹。

    不过萧寒转述出来却变了味儿，“先生说想吃十品灵兽丹。”

    “十品？”古堃听说先生想吃十品丹，眼中闪过一丝幽暗，却掩饰得很好，他道，“这十品丹一星之内皇宫中有一颗，可一星以上莫说宫中，即便古星国内也是没有。”

    天天拿一块凡石当十块钱花的财大气粗的古星国，竟也没能用“钱”多堆几颗十品丹吗？

    不过赵誉自然不可能问这个，转而问起这几星是怎么回事来，之前在御兽阁掌柜那就听过品星之说，只是当时没注意，如今古堃又提到，赵誉正好借机问。

    听古堃说完后，赵誉恍然大悟。

    在修真界，不同品阶的丹药也分品质好坏，但却没有一个严格的界定。

    而在这古星国，因对补灵类丹药钻研至深，所以对丹药分品分星也非常清晰，只不过丹药在七品之前的星级差别非常近，轻易分辨不出，而七品以上，每一星都代表着品质的高低，高出一星价钱都会高出不少。

    赵誉想起自己当年炼制次九品的丹，其实应该就是高星的八品。

    赵誉对这品星有所了解，突然心里一动，直接从肚子底下掏出他炼制的那颗丹，那颗集秘境中最顶级灵草，最浓郁灵气，他最得意的药鼎炼制的十品仙丹，问：“你看此丹几星？”

    虽然白泽身体对补灵丹没有任何抵抗，但对这颗从藏书阁秘境中带出来的十品仙丹倒是没有异常感觉，这也是赵誉敢将丹药直接拿出不怕自己吃掉的原因。

    那丹药刚拿出时闪现出耀眼的紫光，浓郁到发黑，很快光芒退去，变成幽暗的紫黑色，其上的色晕仿佛有灵性一般流动不息，而且逸散出来的灵气只是吸入一丝进入鼻腔，便觉得舒适异常，甚至会让人生起贪婪之心。

    古堃见到此丹登时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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