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镜之边界 196、深夜的惨叫

    说睡就睡，李昊倒是没含糊，往地上一趟，很快就睡着了，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李昊原本不是那么心大的人，但这是在末日，任何习惯都可以改变，为了最大限度地恢复体力，能睡的时候马上就睡也是一件必须掌握的本领。

    但是李昊睡得快，睡得熟，他的各种感官，尤其是听觉并没有完全休息，哪怕一点风吹草动，他也能听到并在第一时间醒来。在这个地下避难所里，当然是既没有风，更没有草的，但李昊还是在熟睡中突然醒来了。

    猛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在并不完全黑暗的光阴中，李昊看见赵季躺在床上正睡得很熟，作为一个纪律部队出身的人，她就是连睡姿都非常规范，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要不是胸口平稳的起伏，甚至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座雕像，倒是显得腿很长。

    当然，李昊从睡熟中醒来，也不是为了观察赵季的睡姿的，他听到了声音，哭喊声，虽然很远，但是他听得很清楚。

    似乎是有人在挨打，在哀嚎，自然也有人在施暴。

    李昊有点犹豫，这似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这里可是有500多人呢。作为一个资深宅男，以前住在出租房里的时候，每当半夜听到这样的声音，把耳机的音量调高一点也就是了。

    突然赵季也醒了过来，一睁眼，侧过头，和坐在床边地上的李昊正好四目相对。

    她也猛地坐了起来，看着李昊，皱眉说：“有声音，你听到了没有？……你已经听到了？”一边说着，一边就下了床，她是穿着鞋睡觉的，所以，连下床穿鞋的动作都不用，直接就要去拉门。

    然后，她发现李昊坐着没动。

    看到赵季皱起了眉头，李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呵呵一笑说：“感觉你的听力应该也比以前好了，你听到的声音，少说也有七八百米远呢。”赵季的听力可能提升了是方面，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这地方太安静了，那样的哭喊声本来也就传得很远。

    看到赵季还是皱着眉头看着他，李昊无奈地站了起来，说：“我们去看看可以，但是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千万别圣母。你要知道，我们现在不光是寄人篱下，而且还手无寸铁。”

    赵季哼了一声，丢下一句“啰嗦”，转身就开门走了出去。

    李昊也跟进跟出去，街道上的光线似乎很智能化，现在非常暗淡，显然是模拟深夜的光感。路牌上的时钟显示则是凌晨4点。他们穿过一整条街，所有的门窗都是紧闭着的，哪怕哭喊声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这附近住着的人，却也都像没听到一样。

    所有的房间里面都没有灯光，但李昊有种感觉，就是里面的人正躲在门背后看着他们，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如果街角再飘着一点烧过的纸烛香灰，那妥妥的就是一个灵异现场了。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如芒在背，但是说来奇怪，李昊也没有觉得怎么害怕，反正就是不怕。

    赵季就走在李昊的旁边，没有咋咋呼呼地跑出去，不知道的人，看起来还以为她是被李昊拖着来的，只能紧紧地跟着他呢。

    转了一个弯，他们就在一个并不开阔，但是一处死角的空地上看到了声音发出的现场，有七八个人围了一圈，正对着中间的两个人拳打脚踢，这些施暴者，俨然就是地下避难所的巡逻队。

    空地边上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李昊和赵季透过灯光，可以看到被打的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他们的身体都比较瘦弱，上身的衣服差不多都被扯烂了，身上也是伤痕累累。除此之外，李昊发现他们的左臂上，都戴着一个臂环，他们的胳膊看起来没什么肉，几乎就跟皮包骨似的，但那臂环还是深深地嵌在皮肉里，一看就是戴了很久了，甚至就像长在了肉里一样。

    赵季就要从他们藏身的阴影里冲出去，李昊赶紧拉住了她，赵季愤怒地回头看了一眼李昊，李昊生怕她甩开他的手冲出去，索性紧紧抱住她，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时还抬头看了看，讲真，他觉得他们其实早就被发现了，要说这个地下避难所没有装够摄像头，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赵季对李昊的束缚很生气，对于这种情况，她在警校的时候可是学过很多种摆脱的技能的，她完全能把李昊甩开，不过这时候她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不干活，还学会偷东西，不打你们打谁”，一时间，她犹豫了一下。

    李昊感觉到赵季挣扎的力道减轻了一些，他也稍稍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贴在赵季的耳边轻声说：“你别乱动，那两个被打的人有问题。”

    赵季没动了，因为她也觉得那两个人有问题。

    从最初他们听到声音到现在，打骂声是有的，被打的哀嚎也是有的，却一直没听到过求饶声。既然被打得这么惨，求饶不也是人之常情吗？就算有骨气被打得再惨也不求饶，现在被人说偷东西，难道也不辩解一下？她是警察，她很清楚即使是真的小偷被人抓了现行也不会一声不吭，如果不是，那就更不可能一声不吭了！

    看巡逻队那几个人的做派，这种事他们不是第一次干，但是周围的人明明听见了却没有人出来，李昊和赵季都无端的觉得，这又似乎不是一个简单的敢怒不敢言的戏码。这里处处透露着一种诡异，就连赵季也从最开始那种正义感爆棚，不管不顾就要冲出来的满头热血中冷静了下来。

    而李昊更在意的，是那两个人的臂环。

    终于，巡逻队的人似乎打够了，打累了，也没有再出手了，就剩下那两个人倒在地上哀嚎着。

    李昊看着他们扭动身体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自己身上也有一种危险逼近全身炸毛的焦灼感，他回头看了看，他们转进来的这条小巷并不深，后面的大路很安静，危险应该不是来自后方。偏偏这种危险迫近的感觉又越来越强强烈，他已经松开了赵季，而从赵季看向他的眼神里，他发现赵季也明显的感觉到了。

    这时，打人打累了的巡逻队任由那两个人就那么躺在地上，松松垮垮的列了个队，准备继续去巡逻，有人嘴里还吐着脏话，抱怨着不想干现在这个工作。

    然后李昊就探头看到地上躺着的一个人站了起来，这人一站起来李昊就知道坏了，只见他摇摇晃晃的，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去看那几个巡逻队的队员。只是抬起了自己那只左臂，然后张嘴就朝自己的左臂咬了上去。

    “卧草！”巡逻队刚列队没走出几步，走在最后面的一个队员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那个人咔嚓咔嚓的把自己的左臂咬得见了骨头，他吓得一激灵，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另外几个人回头一看，就看到那个人右手抓住那个臂环，用力地把臂环往胳膊下面一扯，从咬得见骨头的地方连皮带肉地一直扯到了手腕，然后直接将手腕掰断，把那个臂环扯了下来。

    整个过程中这人都没有叫喊，就好像那只连皮带头被扯下来的手不是他的一样，最后臂环被他扯掉了，可他的那条左臂也就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按说这种状况应该是血肉模糊才对，可这人的左臂骨头上，竟没有沾上多少血，就好像，他身体里早就没有了血一样。

    巡逻队的队长显然知道一些什么，一看这架势，什么也不说，抽出自己佩戴的一把砍刀，一言不发地就朝那个人的脑袋上砍去，与此同时，另一个被打倒在地的人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然后开始去咬自己的手臂，要把臂环取下来。

    李昊没有多想，一个箭步就冲出去，用他最快的速度，在另外那人还没有咬开自己胳膊的时候，一脚就把他踹在了地上，不等那家伙起身，跟上去踩在那家伙的背上，把他的左臂反剪到了背上。赵季也快步跟上来，这个动作她做得比李昊熟练多了，警察抓贼，这是必修课，她用膝盖顶着这人的背，把他的右手也反剪过来，然后顺手就抽下李昊的裤带，把这人的双手反绑在了身后。

    李昊也是醉了，好在他的裤子虽然被扯了裤带也没有掉下来，起身一看，那个巡逻队长一刀没有劈中左臂只剩白骨的那个人，反倒被那人就用那只白骨森森的手一把掐住了脖子，高高举起来，手中的刀盲目而无力地挥舞着，脚已经离地，正在使劲的乱蹬着，另外几个巡逻队员完全就看傻了。

    李昊吸了一口气，冲上去就把巡逻队长手里的刀抢了下来，劈手一刀，就把那只白骨左臂给砍断了。巡逻队长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没动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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