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镜之边界 192、这是我的职责

    朱雀市第17应急避难中心。

    李昊看到墙壁上的这行字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避难所并不是临时搭建的，实际上朱雀市作为一个靠海的超级大城市，不管是出于防灾也好，出于国防安全的考虑也好，这样的避难所应该说一直就在城市规划里边。

    但是刘新荣的话，也让李昊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官方的避难所，此时一定不在官方的控制之中。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但是真走进了避难所，里面的场景还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首先是这个避难所里面的设施很齐全。虽然这是个地下设施，但内部规划很齐全，有居住房、有街道、有商铺、甚至还有个小广场，小广场上竟然还有个音乐喷泉，甚至头顶上还有一片仿真的天空，通过灯光的变化，还可以模拟天气变化，如果不仔细看，还会以为就是真的。

    其次这里面的人比李昊预料的要多，李昊和赵季跟着刘新荣从街道走过，穿过小广场，最后到达广场对面的行政中心，这一路上他目测到的人大概就不少于300人，如果算上室内的，应该不会少于500人。500人在平时放在个小学里都不算多，但是在末日里，这已经是个大型社区了。

    而李昊一路走来，发现这里面的幸存者男多女少，老年人和小孩更少，这倒很容易理解，毕竟面对丧尸，成年男性活下来的几率是最高的。

    跟着刘新荣走进了那个行政中心，并没有见到那个什么“远哥”，而是走进了一个挂着“登记室”牌子的房间里。想想也是，既然那个什么“远哥”是这里的老大，老大又怎么能随便就让一个新来的幸存者见到？

    登记室里负责登记的是一个女人，大概有40的样子，相貌平平，有点胖，穿着一件不知道什么部门的制服，左胸上挂着一块牌子，却并不是姓名牌，而是“025”三个数字。

    “新来的？”025抬头看了李昊和赵季一眼，语调平淡得就像白开水一样，既没有为增加幸存者而高兴，倒也没有对新人的嫌恶。

    “嗯呐。”李昊赶紧点了点头，说：“我叫李昊，这是我媳妇赵季。”这话说完腿上有块肉狠狠地痛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赵季掐了他一把，李昊心说小姐姐你小鸟依人的，不就是演的这一出吗？这真是……唉，找谁说理去。

    其实赵季是不喜欢用“掐”这种小女人的招数的，但毕竟她这会不还在小鸟依人着的嘛，总不能又抬手给李昊脸上来一拳。

    025对他们叫什么名字漠不关心，只是在她的记录本上记下了他们的性别，问：“多少岁？”

    “我30，我媳妇20。”其实李昊也不知道赵季多少岁，不过反正是不能比他大的，还好，这次没挨掐。

    “我艹！”刘新荣在一边很不爽地说：“你他妈老牛吃嫩草啊……我看小妹妹大学还没毕业吧？才认识几天啊？”他觉得以他们的年龄差，还有李昊这种平淡无奇的长相，正常情况下肯定也是娶不到赵季这么个媳妇的，当然灾难后幸存者之间能遇到一起，顺路做个夫妻的不要太多。最可气的是，他竟然没有遇到这么个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还这么年轻嫩得出水的小姑娘，就嘴里骂骂咧咧的，越想越生气。

    025继续做记录，然后又说：“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你们能干啥？”

    李昊说：“我是个作家。”

    “艹！什么玩意！”刘新荣更加不爽了。

    李昊又说：“在大学的时候我是学生会主席，有一定的组织管理能力，英语过了四级，各种证书一大堆，毕业后为了更好地创作体验生活，去过很多岗位，当过保安，卖过保险，摆过地摊……”

    025抬头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说：“也就是要啥啥没有，到哪都是打杂的是吧？”她低下身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块号牌来丢在桌上，对李昊说：“完了你拿着这块牌子去4号大街管理处报到。”然后不等李昊说话，她又看了看赵季，问：“你们真是夫妻？你别看他。”她问这话的时候没看李昊，估计是觉得李昊的话不怎么信得过。

    她一边问这话，一边在思考着什么，李昊估计，要是赵季说他们并不是真的夫妻，说不定赵季的安排就会不一样。

    赵季果然没看李昊，只是低下头说：“是，我们两家父母打小就给我们安排上了，就等我大学毕业了就摆酒……我们已经是了……”最后几个字，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李昊心里长叹一声，这演技，小赵同学不去拍电影可惜了啊。

    “我艹！”刘新荣又在旁边打抱不平了，愤怒地说：“这都什么世纪了我艹！还有父母包办这回事？我尼玛怎么就没遇到？”

    赵季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是包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挺喜欢他的。我妈说外面的男人都靠不住，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靠谱……”

    025摆摆手，也是不耐烦地拿出一块牌子来丢在桌上，不同的是李昊那块牌子是蓝色的，赵季这块牌子是红色的，李昊那块数字是514，赵季这块是174，然后她又拿了一把钥匙丢在桌面上，说：“行了行了，那你去后勤组找龚组长给你安排工作。这把钥匙是给你们配的房间，房间号是494！记住，这里不养闲人，完成了自己份内的工作就有饭吃，完不成就饿着，什么都干不了，那就滚蛋！”说完就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从行政中心出来以后，刘新荣也不再管他们，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明显因为赵季这朵鲜花没有插在他这堆牛粪上非常不满。

    看着刘新荣走远了，李昊和赵季先去了他们的房间，房间在他们来时的主干道上，都有号牌，很好找。

    拿钥匙开了门进去，那就是一个很小的房间，比那种旧式公寓楼里的出租房还要小，感觉不会超过10个平方，也没有窗，只有两个换气扇在不停的转动，屋顶很矮，最多也就2米，给人的感觉很压抑。里面的陈设更加简单，除了一张1米2的小床，就是两张椅子和一张很小的方桌。总共这几样家具都有编号，而且也都是金属的，估计是长期不用，虽然本身的材质不错，但很多地方都氧化了。

    那张小床上没有被褥，屋子里也是连个喝水的杯子都没有，唯一比较人性化的地方，是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竟然也开辟了一个角落，做了一间半封闭式的卫生间，里面有个蹲厕，还有个洗漱池，李昊走去拧开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倒还是清澈的，只是带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直接喝肯定是不行了。

    有灯，有电。

    李昊拉了椅子坐下来，看了看他们的号牌，苦笑着说：“虽然我对数字并不迷信，不过……我是514，我要死，你是174，一起死，我们的房间是494，死就死，这尼玛是有多衰啊？”

    赵季走到李昊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说：“不许说脏话！”

    这一下还打得挺痛的，李昊咧了咧嘴，说：“还有，你是想闹哪样？最开始露两手强势一点，可能我们现在的待遇就不一样了。”

    “然后呢？”赵季抱着手说：“给你弄个什么小队长当当，你也好像那个刘新荣那样作威作福？”

    李昊说：“那也没什么不可以。还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避难所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而且还组织健全分工明确，我怎么觉得他们不像是灾难后才到这里来的，倒像是已经在这地下生活了很久了。”

    赵季说：“这也就是我想了解的。”

    李昊耸耸肩，说：“了解什么？如果他们确实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你会觉得这场灾难就是他们预谋的？恕我直言，这地方虽然有模有样，但你要说这里的人有能力制造这起灾难，那我的观点是……他们还不配。我就不说别的，对我们这两个外来人员的询问和检查都很潦草，连个病毒检测都没有，你别看这像个地下城市，其实一点科技感都没有，关键这里有的都是些老东西，并没有什么发展的空间，他们也没有实力搞出病毒灾难这么大的动静来！”

    赵季说：“你不知道，最近几年，朱雀市发生过一些离奇的人口失踪案件，警方进行了很多调查，但都没有结果。我是进入到这里面之后才突然发现，正常情况下，这些避难所都是隐蔽的，不对外开放的，如果失踪人口被藏在了这里面，那么确实可以躲过警方的调查。”

    李昊想说，那也只是你们警方无能罢了，不过知道这么说一定会挨打，他就问：“现在都已经世界末日了，你还调查这个事情，有意义吗？”

    赵季抱着手说：“这是我的职责。”

    李昊噎了一下，说：“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但是话说回来，就算给你找到了当年的罪犯，也破解了当年的案件，那又怎么样？如果当年的罪犯收留了这几百人的幸存者，你还要把他抓起来吗？”

    赵季说：“如果真的是当年的罪犯，你认为他收留幸存者就只是出于好心？李昊，灾难是灾难，我们不能因为灾难就认为颠倒黑白也是理所当然。你知道吗？生和死之间的那条线很简单，人为什么是人的那条线，就不那么简单了。如果一切都理所当然，如果我们可以不要那条线，那么这场灾难把人类都毁灭了，那也是人类活该。”

    “好吧，”李昊摇头说：“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认为仅靠我们两个人就能把这事办成？”

    赵季笑了笑，说：“这里这么多幸存者，你怎么知道就没有我们的盟友呢？”

    李昊又摇了摇头，说：“不管怎么样，这里什么都没有，要想填饱肚子，就先去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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