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镜之边界 162、一直跑

    “你知道吗？”李昊站在天台上，不禁有些感慨地说：“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个落脚点就是天台。我想，既然我一出来就阳光普照，这顶天立地的，没道理活不到最后啊！”

    赵季看着李昊，这家伙一条肥大的牛仔裤用布带子系在腰上，果着的上半身伤疤累累，斜背着一个包袱，光着头赤着脚，怎么看都跟他说的顶天立地相差甚远，但他在阳光下肃然而立，看着远方的样子，又让她心里莫名有种温暖。

    最后，她嗤笑一声，说：“大师，你说是就是吧。”

    李昊瞬间破功，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季在天台上走了一圈，观察了几个地标性建筑之后，对李昊说：“我知道这里哪儿了。这里是朱雀市医学科学院中心医院，朱雀市医学科学院的医学水平，尤其是医学科研水平绝对称得上是世界一流的，所以，军方把你送到这里来进行研究可以说合情合理。”

    “然而并无卵用。”李昊摇头，有些木然地说：“现在连这里也已经沦陷了。”

    赵季拍拍李昊的光头，说：“不许说脏话！也许在之前，医学科学家们已经通过对你的研究找到了破解病毒的方式了呢？又或者已经研制出了疫苗，我就是第一个接受疫苗实验的人，现在既然我没事，说明这个实验是成功的。虽然现在这里也已经被病毒感染了，但我相信一定有人带走了研究成果，只要这个成果还在，就一定能拯救更多的人。”

    “我没有你这么乐观。”李昊看着远处静静的城市，说：“不要总以为科学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从我们俩苏醒前的状态看，显然是研究还没有完成，科学家们就被感染了……或者至少是非常仓促地撤离了，仓促到只能把我们丢在那不管。如你所说，我既然是这么重要的研究对象，你也是第一个接受疫苗试验的观察对象，就这样把我们丢在那里不管了，你觉得可能吗？所以第一种可能性更大，别忘了那道门，它被什么东西重击到变形，很可能是出现了我们都没有见过的更强大的变异生物。就再退一步，确实有人在最后关头带着研究成果幸运逃离了，他也未必会用这个成果去救更多的人，奇货可居的例子不要太多。”

    赵季习惯性地皱起眉头来，说：“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性想象得那么阴暗？奇货可居，世界都毁灭了，奇货又能卖给什么人？”

    李昊笑起来，说：“我在小学还是中学的时候，有一位大文豪说过，我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某些人……把恶意摆在前面，每发现一点善良，你都会觉得是意外的收获，就算最后你的揣测完全错误了，那反而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反过来的话，那就不要太惨了。”

    赵季严肃地说：“我是警察，我抓到的很多坏人，其实本质上都不是什么坏人。所以，我不同意你说的话。”

    李昊嘿嘿一笑，说：“你只是交通警。”

    “去死！”赵季话音一落，拳头就朝着李昊脸颊上招呼过来，但是这一次，李昊躲过去了。赵季哼了一声，一条大长腿跟着踢了过去，而且刚一踢出去就突然变向，封住了李昊可能躲避的方向。

    李昊确实被赵季晃到了，他躲避的方向，正好是赵季变向后踢到的方向，最终还是被她踢了一脚，但他的双手及时挡在头部，化解了赵季这一脚的力道。

    “看来挨打挨多了，也有长进了。”赵季收回脚来，没有在追击。

    其实她如果连着踢下去的话，李昊已经来不及再防备了，但另外那只脚还包裹着李昊给她缠上的纱布，脚心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让她停下了继续攻击的脚步。她也确实发现，李昊的反应速度比原来要快多了，他也就是吃亏在没有经过系统的格斗训练，否则自己第二脚即使变向，李昊也能躲过，而且趁势一反击，说不定自己还得吃亏。

    能挡住赵季的连环二踢脚，李昊也很高兴，说：“是吧？那你可要多打我，不要客气。”

    “贱！”赵季白了李昊一眼，不再说话了。

    李昊真想对赵季说，我要是有手机我把你刚才这一眼给你拍下来，你这一眼有多小女人你造吗？说好的兄弟呢？你还我的赵季兄弟来！

    不过说了一会儿话，他们就发现在这个太阳底下站在天台上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实验室里呆了多久，但外面的天气依然很热，集中视线朝一个地方看，还是能看到那种蒸腾的热气。

    李昊看到墙壁上有个空调外机的架子，只有架子，那种很硬的钢材做成的三脚架，就是一个成年人站在上面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形。他走近了看，架子已经生锈了，不知道多久以前打的膨-胀螺丝也已经松松垮垮的，于是他就试了一下，觉得有戏之后使劲地把架子从墙上拔了出来。

    “走吧。”李昊扔了一个三角形的钢架给赵季，自己提了一个在手里，紧了紧背上的包袱，叹气说：“开局一块铁，这是最差的一次了。”

    至少比起上次在14局7处的全副武装来说，这一次他手里的装备可真的说回到原始社会了。然后又习惯性地摸了摸脖子，又赶紧把手放下来，若无其事的走了。

    赵季也注意到李昊的神情突然就有了一种故意想要隐藏起来的悲哀，然后她看着他一声不吭地走进了楼梯间里，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赵季感受不到李昊落寞的神情中那一丝隐藏的痛，但是她又触碰到了脚心那里传来的又痛又痒的感觉。

    朱雀市医学科学院中心医院的大楼在整个城市的高楼大厦中，也并不算特别高，但也有30多层。他们当然不敢坐电梯，就这样从消防通道里一层层的走下去。其间也遇到过丧尸，说实话，李昊弄的这两块三角形铁架子很管用，零散闯进消防通道里的丧尸，只是来给他们送装备的。

    很快，李昊就换了一条相对合身的裤子，还有皮带，也捡到了一件属于奢侈品的衬衣和两只并不是同一双的运动鞋。赵季扒到了一件女性内衣，有了这玩意，她再也不用拿窗帘布来缠在胸口上了。

    这些东西都有一股浓烈的尸臭味，上面还有干了发黑的血迹，不过，那些也都不重要。

    30多层楼，李昊和赵季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走完。也不算走完的，因为最后三层楼是中心医院的门诊区域，里面的丧尸密密麻麻，就算是在消防通道里，闻到活人的气味而追进来的丧尸就能让人患上密集恐惧症。李昊和赵季简直是被倒追了几层楼，最后从5楼找到一个窗户，爬到了外墙上，才算拜托了这一波丧尸。之后他们又顺着外墙上的墙体广告牌的框架爬到了中心医院大楼后面的露天停车场。

    停车场里的车很多，但丧尸更多，李昊和赵季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找一辆能用到的车，所幸也是露天停车场，跑就是了。

    李昊跑起来飞快，而且遇到障碍，比如一辆轿车什么的，他不会停顿也不会绕道，直接一步就跳上轿车的车顶，直接就越过去，而且，他感到自己的精力体力都很充沛，这种极速的奔跑、跳跃，都没有任何吃不消的感觉。这种状态，只有他还在中学、大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有过，而且那时候的弹跳力还不如现在好。

    相比之下，身后的丧尸虽然也能奔跑，并且跑动的速度和正常人差不多，但是正常人也有跑得快的，跑得慢的，丧尸的奔跑速度，大多数相当于正常人的中间速度，一部分跑得很慢，只有少数几个，能勉强跟上李昊的速度，但也只能远远地跟着，完全追不上他。

    倒是赵季因为脚底有伤，一开始跑得还很快，但渐渐地就慢了下来，其实她脚底原本的伤口也不算很大，但之前爬上爬下，又全力的奔跑了一阵，显然伤口被撕裂了，血又从纱布里浸了很多出来，弄得鞋底滑腻腻的，根本跑不快。

    李昊回头看见赵季的速度慢了下来，回过头来一把抄住她的腋下，一手抄住她的小腿弯，将她公主抱起来继续跑。赵季觉得自己很丢人，她已经被李昊这样抱起来两次了，别的不说，她什么时候还成了需要别人照顾的人了？她想把鞋扔了就这样跑，大不了伤口感染吧，也比现在这样好。

    但是李昊早就知道她有这样的打算，一边跑一边说：“你别乱动，不算我要给你连累得摔倒，你知道这时候摔一跤是什么后果吧？你把三角铁放怀里，别弄掉了，这两个东西现在可是我们的保命符。”

    赵季的身高和李昊差不多，都是一米七五左右，赵季只是略微矮一些，体重……她看起来很瘦，实际上很结实，所以也轻不到哪儿去，但是李昊抱着她跑，也没有慢下多少。当他觉得自己开始有点脚下发飘，气喘不匀的时候，他就调整了呼吸和步幅，就像大学时代参加马拉松比赛一样，咬着牙跑，一直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是一直跑。

    跑着跑着，李昊连怀中抱着一个人这件事，似乎都忘了，身体已经适应下来，就跟阿甘一样，也不说话，一口气就跑出了一条街，直到身后已经完全看不到丧尸了，这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他们到了一条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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