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绝望之地 087、现在还能怎么办？

    也许卓凯人应该感到庆幸的是，在他仓皇出逃，而又无路可去的深夜里，他看到的“流星”带来的只是冲天火光，而不是……蘑菇云。

    事实上，就在他们停下来观察的这个极短的时间里，夜空中先后就有十几颗熊虎豹所谓的“流星”划过。并且都在中心山脉那一带引发了冲天的火光，隆隆的巨响也在稍后一些到来，他们甚至还可以通过车上的水杯感觉到大地的震动。

    卓凯人此时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说的复杂和沮丧，甚至有些绝望。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而且完全没有征兆，这场灾难爆发到现在，虽然坏消息每天都有，出去遇到的丧尸也让他感觉到在这个末日中生存越来越难。但是他们有了天堂岛监狱这个足够坚固的堡垒，他们有枪，有足够多的食物，他们的人口也在缓慢的增加，一切似乎都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缓慢的好转。

    谁想到一切又在突然间全部都灰飞烟灭了呢？

    现在，卓凯人虽然带着熊虎豹果断而快速的逃出了天堂岛监狱，而且他们驾驶的是一辆厚重结实的警用防暴车，理论上还是比较安全的。但车里再怎么安全，能比监狱里更安全吗？

    原本监狱没有了，他还想借着警用防暴车的皮坚肉厚一口气冲到天堂岛要塞去，不管要塞的人怎么看待他们，只要他们能到要塞里去，所有的戏码又可以由他精心编译，逐次出演。但现在，天空中飞过的“流星”和中心山脉冲天的火光都告诉他，在天堂要监狱崩塌的同一天，天堂岛要塞也已经土崩瓦解了。

    “亲，那不是流星。”卓凯人喃喃的对熊虎豹说：“那是巡航导弹。从方向看，应该是从很远的海面飞过来的，能发射这种巡航导弹的，一般都是大型的驱逐舰或者攻击核潜艇。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的敌人在趁火打劫啊？”

    “卓哥。”熊虎豹和卓凯人一起爬到车顶上坐着，路上已经有一些丧尸在朝他们跑过来了，但是他们也都不太在意，是那种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了，不如坐下来好好说说话的放松。对于卓凯人的问题，熊虎豹呵呵一笑，回答说：“虽然我一向都不怎么关心战争之类的话题，但是满世界都是丧尸了，剩下的人类，就算不能齐心协力同舟共济，也不会互相攻击了吧？”

    卓凯人摇头说：“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任何时候，不同的人群互相攻击那都是人的本性。我只能说，眼前这一下肯定不是。你看那边！”

    卓凯人说着，在车顶上高高的站了起来，指着中心山脉那个方向，大声的喊了一句。天堂岛监狱的位置，是在天堂岛的西北侧，中心山脉在他们南边，而他们这一带，也可以说是中心山脉的背面。在中心山脉那一带一直都很耀眼的火光中，卓凯人敏锐的发现，有一些一闪一闪的光点，正在从中心山脉往他们这个方向飞来。

    “那是什么？”熊虎豹也看见了。

    “直升机！”卓凯人跺了一下脚，很肯定的说：“夜航的直升机！不止一架！天堂岛要塞在撤离！”他抓住熊虎豹的衣领，粗着嗓音，梗着脖子说：“天堂岛要塞被丧尸攻陷了！要塞的军队放弃战斗，所以才会呼叫巡航导弹直接攻击要塞，而他们剩下的人，则搭乘直升机逃了出来！绝对是这样的！”卓凯人觉得他的推理距离真相至少已经有了百分之九十。

    “那又怎么样呢，卓哥。”熊虎豹忧伤的说：“如果天堂岛要塞都被丧尸攻陷了，那么整个岛屿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避难的地方，至于我们，也许我们已经没有办法看到明天的日出了。”

    好难啊，这一路走来好难啊，灾难爆发以后，为了活下来，人也做鬼也做，什么事情都见过，也什么事情都经历过，可哪有怎么样呢？除了比已经变成丧尸的人更懂得绝望，除了比一开始就死掉的人更多受了一些苦，最后还是走到了无路可走的生命尽头。

    熊虎豹已经像一个温婉的小女人一般侧腿在车顶上坐下来，安静的看着夜空，摩挲着手里的手枪，满脸泪痕的笑着问：“卓哥，你说子弹从嘴巴里打进去，脸是不是真的不会被打花？”

    “神经病！”卓凯人看了一下四周越来越近的丧尸，跺脚说：“谁说我们一定会死？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一个死字！就算我会死，也不会是自杀，你要想赶着投胎去做女人，也要把我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去吧！还有，”他停顿了一下，很哲学的说：“如果现在人类世界就这么毁灭了，你现在就算去投胎，也投不到人类的身上了，下一个统治地球的物种会是丧尸。你愿意变成丧尸？”

    熊虎豹哭着说：“可我们现在还能怎么办啊？连天堂岛要塞……连那种由军方把控的地方都毁灭了，就剩下我们俩，怎么可能活下去？”

    卓开阳仰头看着夜空，说：“看那些直升机飞行的方向，他们是在往北面的海边飞，直升机的数量有限，一次接不了几个人的。海边一定有船在接应！一定是这样了，用巡航导弹攻击后面的丧尸，是为了给撤离争取时间，他们在转移要塞里那些重要的大人物！我们朝海边走！冲过去，也许我们能在那里见到来接应的舰船！不是也许，一定能！哪怕舰船没有停靠在岸边，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求救，走！马上走！这是老天给我们留下的出路，像我这样的天选之子，怎么可能无路可走！？”

    说完，他就从天窗跳回了车里，一只丧尸撞到了车身上来，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响，连带着车身都微微的晃了一下。

    熊虎豹也跳了进来，抹了一把眼泪，他虽然有着一颗女儿的心，但他的身体还是一个非常强壮的男人，而且，不管是战斗，还是驾车，他的技术都杠杠的。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活下去，但就像卓凯人说的那样，他熊虎豹就算要死，也要把卓凯人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死。

    “坐好了。”熊虎豹喊了一声，发动汽车，狠狠的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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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天堂岛要塞出来的飞机一共有3架，2架是海军陆战队的倾转旋翼机，一架是海军的反潜直升机，就像卓凯人分析的那样，3架飞机一共搭载了85名人员从要塞往正在驶向天堂岛的军舰上转移。

    不过和卓凯人的分析有些出入的是，飞机上搭载的并不是什么要塞里重要的大人物，而是刚刚成立不久的教导队的学生兵和教师。而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支飞行编队正在从另一个方向的海面上飞来，准备接走第二批次的人员。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第一批次的人员降落后，飞机会马上飞回，继续进行撤离工作，运载第三批次的撤离人员，飞机往返循环，直到把预备撤离的人员全部接走。

    此时，桑藜就坐在第一批次的一架倾转旋翼机里。她身上穿的，依然是白天表演时那一套白色的长裙，只是长裙上沾满了血迹和尘土，她的小腿以下的裙摆留下了明显的燃烧的痕迹，她赤着的双脚则既有烧伤，又有刺伤，她的头发散乱，脸上也满是灰尘。

    一切都是那样的始料不及。

    那场发生在要塞防御墙落成庆典上的“皈依主神”的闹剧，原本是以要塞司令长官完全掌控了局面而告终的。要塞的警卫力量对那些狂热信徒早有察觉，也获悉了信徒们要在庆典上发动政变的情报，加上桑藜的示警，司令长官部决定将计就计，司令长官刘知远更是以自身为诱饵，以期将狂信徒一网打尽。

    这一部分工作，可以说是完全成功了的。

    但是百密终有一疏，要塞的情报部门把目标放在了庆典上，却没有及时发现狂信徒已经渗透到了要塞墙巡逻部队里面，被他们预先安装了炸药，随着庆典上狂信徒的彻底失败，防御墙下的狂信徒不光疯狂的引爆了炸弹，还破坏了防御墙上的自动防御系统。

    那个引爆炸弹的狂信徒当场就灰飞烟灭了，但要塞已经来不及把被炸开的近百米的巨大破洞堵上，外面的变异者蜂拥而入，在极短的时间内，要塞内部就层层沦陷了。

    那道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最新的建筑科技修建起来的巨大防御墙，在原先的设定里，是变异者绝对无法逾越，也是天堂岛上幸存者们最后的屏障，在那以前，防御墙外的变异者看似在减少和远离，各个物资中转站受到的攻击也在减少，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转变。要塞成立以10岁到18岁的孩子为核心的教导队，就是为了长期战斗下去做准备。

    没有人会想到，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

    桑藜的身边，是奄奄一息的趴在担架上的李赫。

    当时他们跟随着部队且战且退，司令长官刘知远亲临一线战斗，并和联合国联合指挥部直接取得联系，要到了500人的撤离名额，刘知远没有任何犹豫，就下令力保教导队全员撤离。正在战斗的李赫桑藜等人，被强推上撤离的军车。

    但是他们的老师李寂城却没有跟着撤离，他把教导队的指挥权交给自己的副手海凌迦上尉，在深情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们之后，转身投入了战斗之中。

    上了车的桑藜又跳下了车，那时候她也没想别的，但是她知道这一挥手，也就是生离死别了，她只想在最后这一刻，再看一眼老师的背影。

    李赫就是在这个时候，为了保护桑藜而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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