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水相区 上

    在一片湛蓝的空间之中，没有拥挤的作业设备和繁忙的人群，一切显得安静祥和。场地的中心有一个小型的人工湖泊，所有的光芒就是从湖泊的底部发出，穿过湖水映射到周围的，让周围的景象看起来好像脱离于尘世那样简单静谧。

    所有了解这片空间的人都知道，就在梦幻般的光影之中，隐藏着大量无处不在的破坏者和杀手。这些神秘存在对于杀人的方法独有一套手段，它们既可以从人体外部造成伤害，使皮肤出现红斑、肿痛、水泡、坏死，如同被火炙烤一样痛苦；还可以深入内部破环人体的内分泌、细胞活动、甚至体内微观世界之中所有正常的化学反应，最后它们在慢慢的将健康的机体折磨致死。

    它们冷酷无情，任何敢于靠近它们，没有有效防护的人类，都将受到毫无保留的攻击，它们在空间之中无处不在，对人体的作用有强有弱，它们有着共同的名字，叫做射线。

    生活在这里的人深知这片空间的危害，平时很少靠近那片梦幻的小湖。除了在场地一侧防护严密的小小工作生活综合区之内时，都会穿着着厚重的防护服。

    就算如此小心，他们如果长期处于这种无孔不入的有害射线之下，还是不能幸免的受到一些轻微的损伤。

    就是因为特殊的环境，这里是所有人公认的流放之地，虽然环境看似要比危机四伏的空旷地面更加安全，但是却要忍受长期隔离于基地其他公开区域的孤独。

    从岸边看去，有两个人乘坐着简易的浮板飘荡在这片湖水之上。他们相互协作，一边不断移动到预定的地点，一边用携带的设备对湖水内部的情况，做着常规的监测。

    这些人是养池的维护者，为了保证整个基地分区的维生循环，他们必须经受着射线和繁重的体力工作双重考验。

    他们平时工作就是监控养池的各项数据，人工干预，维持基地和这里物质交换的平衡。

    基地里不是没有全自动的机械，但是不会被分配到这里。一是因为射线长期的侵害，部分缺少有效防护的微电子元件会被干扰，并逐渐被破坏，失去原本的作用。还有就是基地外围，那些暴露在外面建设细胞基地的工作，更需要那些无惧恶略环境的机械设备。

    在基地完成升级，构建完整科技塔之前，那些原本有限的装备，尤其是珍贵的电子元件，不应该消耗在这里。

    “不知道还要在这个破地方待多久，我最近感觉的脑袋都快生锈了。”

    丁力一边小心的维持着自己在浮板上的平衡，一边狠狠的将长长的探测杆在水里搅动了几下，使它能更深入的插入水池底富含有机质的淤泥里。

    光亮的悬浮生物随着水流的波动上下起伏着，配合着水面泛起的涟漪，让周围的光影呈现出一种梦幻的情景。

    他穿着略显笨拙的防护服，在被他动作激起的水波中熟练的维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这种身体已经形成的条件反射，是在长时间的使用下形成的。

    “要出去也简单。你写个申请，支持一下回路计划，以你的技术水平和工作资历，要回到擅长的岗位肯定没有问题。说不定他们把你迎接回夸父，都指日可待。”一旁正在用仪器接收探测杆数据的伊祁接口说道。“稍微向上拉一点。每次别这么使劲，端部的探头强度再高，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回路？哼哼，抛弃自己信念的人，我可看不起他们！”丁力调整了探测杆的位置，“让我向他们屈服，我宁愿天天泡在养池里游泳。”

    像是回应丁力的表态一样，一连串的气泡咕噜噜的从水中冒了出来。

    那是几种被人工改造的水草，它们主要作用是通过运用湖底放射线的能量，转化水中溶解二氧化碳和湖底的无机物。

    而湖水里面部分藻类群体，也可以同样完成这种转化，并且还能充分分解基地有选择送来的废物，将它们分解为无机物，供水草和其他藻类吸收。

    “那你没希望了。一会工作完成以后，回去用仓库的工具把自己拆开了，直接除除锈吧。”伊祁等着屏幕上各项度数浮动范围逐渐减少到一定程度，摇了摇头，将数据传送到湖岸远处的综合区，在那里有高一级的智脑，可以完成更复杂的分析。“大部分测点的数据结果显示，最近养池状态还没有稳定下来，肯定达不到整个基地的供给要求。”

    这些数据完成分析以后，将通过中继站传回分区基地服务器，通过对比分析所有其他区域环境数据后，形成养池后一阶段矫正数据返回给他们。

    之后一段时间，他们会制定一个详细计划，对地下辐射源和养池内生态进行例行的调整，以在保证生态圈稳定的前提下，产出规定的气体和有机质。

    “那基地的整体外部改造进度又要暂缓了呗。”丁力无所谓的说道。他双手交替将探测杆从淤泥质的湖底拔出，顺势在水中画了几个圈，简单清洗了一下端部的附着物。

    “没办法。在整个基地生态圈里，我们金相区和水相最难控制，单纯生物构成的平衡体系也最脆弱。一旦有稍微大一些的诱因，造成生态平衡的崩溃，整个基地都会陷入危机之中。”伊祁看到自己的搭档将探测杆固定在浮板一侧，用船桨拨动湖水，移动向下一个探测地点。

    生态五行区是每组细胞基地中人类生存的基础，为了便于控制，它们被分为五个相对独立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独特的主要功能，分别为基地主区提供必要的条件。

    丁力所处的金相区和水相区都是以生物为主的生态圈为基础建立，分别产出了空气组成气体的成分和净化水源，另外副产品包括有机质食物的原料。

    人类对封闭生态圈的概念提出已久，但是从来也没有将它们完美的构建出来，尤其是在那些相对较小的空间之中构建的，无论设计多么完美，预想多么充分，总会有预料不到的事件发生，随后产生的效应飞速扩大，使整个生态圈走向枯寂的终点。

    越小的空间和生态圈容错率越低，存在的时间可能也越短，

    这其实并不奇怪，就算在整个地球这样的行星级庞大生态环境之中，人类做的也很失败，不过对于地球来说，人类或者其他生命群体，不过只是一个循环其中的一部分，从第一个生命产生到真个生态的灭亡，在漫长时间的作用下，只要宇宙在给一个微小的契机，新的生态终将再次到来。

    就算这样，人类在封闭生态圈的研究上从来也不敢承认失败，而止步不前，无数人为了这样的项目耗尽一生而无所得，因为这个研究关乎人类的未来，无论是对身处的地球，还是奔向外太空的畅想，维持封闭生态圈能够长时间健康运转的问题，都是人类未来的出路。

    地球家园如何长久的成为人类的依托，人类如何在空间航行的太空船、空间基地、或者其他星球上存活，为以后，这些将是人类永远需要研究的重要问题。

    虽然不会有完美的答案，但是哪怕只有不完美的解决方法，也值得人类永远的研究下去，直至人类最后一个思维的火苗被熄灭。

    “陷入危机也是他们自找的。”丁力停在船桨，让让浮板凭借惯性向前滑动着。“不按照原定计划，向地面基地下放这么多船员，这才造成所有基地人员都超出负荷。”

    伊祁知道丁力不是为自己被下放而感到生气，相反他在回路计划被确认执行之初，就已经有很强的愿意脱离夸父。

    “你不用为北华担心，其实你们在反对回路计划情愿书下面签下名字的时候，被下放已经成为难以改变的事实了。”

    “我也知道。”丁力还是用探测杆发泄自己的情绪。“可是我那无意的句话让他平白背了一个处分，这点我总是有责任的。”

    “泄密总是要负责的，不过处分并不严重。要知道，现在是基地建设的关键时期，领导层是不会轻易让船员回归的。”

    “他没泄密。”丁力气哼哼的说道，“远程通信的事是我自己从另外几个人那里听来的，只不过华哥是科研部高级研究员，我那时突然就想到，以他的名义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别想太多了。你是最熟悉北华的，他对这些事情，都不是很在意。”伊祁将仪器收好，具体的分析工作并不是他现在可以完成的，必须要回到工作区去。“这是最后一个检测点了，咱们回去吧。”

    “唉——”丁力拔出探测棒，看着上面粘附着一些水生植物和不知名的藻类，又将探测棒在浅水层清洗了几次。

    养池里的几百种生物，从微不可见的微生物，到渺小脆弱的藻类，再到水生植物，将这个巨大的水池形成了一个较为稳定的以植物和微生物为主的生物圈。

    部分微生物会吃一些枯萎掉藻类和水生植物，但是更多的是吃掉基地分类过来的有机废物，维持整个生态的平衡。

    动物界物种并没有纳入养池生态圈内。一是因为它们不易控制，还有最重要的是环境内过量辐射并不适于它们生存，长成以后也不适于人类食用。

    养池的工作不能说是不重要，但是相对于细胞基地的其他工作，就显得有些简单，技术含量也是最低的。相对于外面配备的各种全自动和半自动机械设备，这里配备的工具则是最简单的依靠体力使用的工具。

    全自动设备的反语……全人工作用。

    刀、叉、铲、锤、耙、棍，担、板、箱，网、轮、礅，某人称这些为“十二般兵器”，而他们就是拥有掌控这些兵器技艺的十二般武艺。

    他们的除了日常监测以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将这些水生植物从池底打捞上来，简单的清理归类，分成固定量装到标准箱中，并送到池边出口。在那里会有传送带，定期将这些植物分别送到加工车间。

    丁力稳定着探测杆，听着仪器发出一阵阵熟悉又有节奏的响声，眼睛盯着水面上相互干涉的波纹微微有些出神。直到伊祁喊了几声以后，他才突然从沉思中惊醒，身体条件反射一样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将探测杆抽离了水面。

    “怎么了？”伊祁看出丁力还有一些其他的心事。

    “没事……”丁力说出的话明显是没有想好怎么表达自己的思想。“哦，也不是，我说……你感觉回路计划是完全错误的吗？”

    “嗯？你果然也受到了环境的影响吗？”伊祁听到这个问题，微微笑了一下，表情中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是，也不是。总是感觉很多人赞同这种做法，总有他们自以为正确的理由，而我又说不出能让他们信服的理由。”丁力将自己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

    “回路计划的确很诱人，对于人性来说，它很正确。”

    “你也认为回路是正确的吗？”丁力靠近伊祁坐了下来，没有以往那样，一听见肯定回路的人就会发脾气的状态。

    “我只是说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但是你知道我们不同，我们是代表人类文明的先驱者，理性的观念是我们探索未知前途所必须放在主要位置的。”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理性就是指我们的责任，宁可牺牲自己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是的，我们出发时就被赋予了一种使命，就是为人类文明走向宇宙空间奠定基础。这个使命很伟大，很高尚，需要我们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

    “可是回路也说过，现在我们走到了河渭星，得到了大量的空间数据，还继承了大量仁和文明的超前理论，已经算是完成了既定的任务。”

    “他们说的很片面，只是着眼于我们所得到的一些东西。但是实际呢？我们的行程指到了一半，宇宙已经给了我们太多的意外。引力风、暗物质雨的现象都完全颠覆了人类对宇宙的认知，更别说还在仁和文明记录里的空间缺陷、空间板块理论、甚至空间物质转换学说，我们更是不敢想象。”

    “这些我们都知道啊，可以交给地球继续研究下去。”

    “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可能不是恰当，你需要理解其中的含义。我们离开之前，由于信息和运输技术的发展，地球已经被成为地球村，意思就是人类在地球上无论是实时信息获得和出行都和古代在一个小小区域的人类聚集地差不多。”

    “地球在恒星系之间的空间范围比古代一个村落还要小很多，我们从地球看向宇宙，所得到的信息很有限，就算加上自以为是的强大科技，宇宙之外的理解也是局限的，也很有可能是错误的。这点相信我们现在已经能够深刻的理解这一点。”

    “如果这时候，有个陌生的旅行者偶然碰到一个村民，并向他描数自己旅行之中非常离奇的见闻，而这些事情和村民从远处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个村民回去向村里的人们转述这些事情，会有多少人相信这些事情呢？”

    丁力瞪着眼睛，想了很久才摇了摇头。

    他虽然一直伴随着夸父生活在探索宇宙的路途之中，但是在闲暇至于看过关于地球上的很多资料，对于平常人类的生活模式和思维习惯都有一定的了解。

    他将自己带入到伊祁语言中的那个环境里，觉得传说终究是传说，很多都不可能真实，尤其是传说和自己理解的事物有冲突的时候。现代人类对自己的认知都有种独特的自信，在没有确凿科技论证的情况下，很难接受接受看似荒诞的事物。

    “那如果，村里面派出一些值得信赖，又聪明的人，组成探险队，远赴万里之外，并且将所见所闻，告诉那些村民呢？”

    这次伊祁很快的点点头，他好像已经明白了伊祁所表达的意思。

    “我们现在看似获得了一些东西，但是我们的旅程才刚刚走到了一半，前面还有更多的东西等待我们的发现，并将这些告诉地球上现在的人们。神农已经回归，他们带着我们这一半行程的成果。而我们要继续肩负起自己的使命，继续向着前方行进，为人类更加了解自己所在的宇宙，并最终能够走向宇宙，奉献自己。”

    “宇宙空间中任何一个人类文明未到达的地点，都是我的目标。”

    “没错，地球、太阳系、甚至我们走到的河渭星，对银河系来说都太渺小了。人类文明要想更加强大，只有走进宇宙，了解宇宙。看看仁和文明，跨越近千光年的旅程才有的成就，局限的太阳系只让我们对宇宙的认知，永远处于非常幼稚可笑的阶段。我们是人类文明走向宇宙的先驱者，用理性的思维考虑下一步的方向。”

    “我明白了！走！”丁力猛然站了起来，浮板的失稳的状态，又吓了他一跳。还好两个人，反应很快，相互配合着，稳定了这个小小的漂浮物。

    “去哪？”伊祁双臂护着怀中的分析器。

    “下一个测点。”丁力高高举着探测杆，好像古代冲锋在最前方的士兵一样。

    伊祁笑了起来，操纵着身边的控制器，浮板开始继续向前滑行。

    “我说伊祁，你那还有富裕的算力吗？”眼看浮板快接近岸边，丁力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之中摆脱出来。他看着远处的综合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凑到伊祁身边，神秘的说道。“再借我一些吧，等我这周完成超额奖，连带上次欠你的一起还给你。”

    在夸父传统之中，饮食实行的是综合配给制度。因为极其单一，除了固定满足船员新陈代谢消耗，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而算力则完全不一样，它是夸父船员工作奖励的主要方式，

    在单调的宇宙航行之中，船员需要额外占用有限的系统资源，用来度过休闲的时间。不仅是读书、看视频、资料、玩各种类型的游戏，还有以前的夸父世界系统，都需要以消耗船员的到的算力值来完成。

    这是一种非常人性化的系统资源配给方式，既可以合理的控制有限的系统资源消耗，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舒缓船员在劳累工作之后的心理压力。

    “那上上次的呢，还有上上上次的，还有……”伊祁头也没回。

    “那个……等我下下次完成超额奖再还给你。你可真是，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事情，你还记得那么清楚。”丁力工作倒是很努力，效率也高，从来都是只喊辛苦，却从来补偷懒。不过，平时休息时，他对于某几种非常消耗算力的休闲方式很痴迷。

    以前，他在夸父上工作时，就算奖励很高，但也只是刚刚够用。自从分配到地面，基地繁忙的建设占用大量本来就有限的地面系统资源，分配给地面船员的算力奖励也非常有限，根本无法满足他的日常消耗。

    “借给你？”伊祁扭头看了看区域边缘那几个巨大的管道进出口，爽快的点了点头。“可以！还是老规矩。”

    “啊，又去。”丁力不用用语言确认，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肯定让自己去主基地那边送东西，这对他来说可是个极限运动的地方。

    水相区和主基地之间的距离并不近，平常使用简单的传送带管道系统来回运送必要的材料。这些传送带管道内的空气污浊且稀薄，不适合船员在其中穿行。

    而多功能载人运输车，由于数量有限，主要在建设区域使用，与养池的必要人员交通，只有每个月一班。

    通过空气循环系统可以到达最近的大型人类聚集地，但是空气循环系统并没有设置方便人员往来的设备，来回一趟不仅需要强大的体力沿着金属检修梯子攀爬，而且加上必要的休息，一个人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其中所耗费的体力和经历的艰难，很少有人能够承受。

    丁力就是其中一人，他在夸父号上就是综合维修部的人员，暗雨危机之后，他锻炼出一身单凭体力就可以完成舱外长时间作业的能力。

    可惜由于完全不支持回路计划的推行，经常在公开场合叫嚣的抵制行为，就算能力再强，也毫不意外的被列入驱逐管理层之后第三批援建细胞基地的名单之中了。

    在地面基地中，他的脾气不仅没有丝毫收敛，还对支持计划的船员大打出手，屡次被下放，最终被安排到偏远的养池工作。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反对回路计划的人，他们倒是意见相合，空闲之时凑在一起悉数回路计划的诸般不是，还有现在夸父高层的黑历史。生活条件是艰苦了一些，但是比起他们曾今遭受过的暗雨后重建夸父的时期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反到自我感觉过的更加舒心起来。

    他自己除了脾气执拗，看似除了信念对其他一起都满不在乎，其实也有自己独特的排压方式，那就是虚拟现实游戏，尤其是对动作体力有很高要求的那种。

    当然这种娱乐设施虽然作为生活区的必要设施，但是也需要花费一种夸父上带来的传统货币……算力来兑换。

    算力一词来源就是传统电脑系统对数据的处理能力，算力越强的电脑每秒钟对数据的处理次数越多。

    在夸父号上总体算力是被严格控制的，除了处理日常的飞船事务，也会调配出一定比例的算力满足额外的需求，如科研部的研究项目，雷达部额外的接收数据分析，总参应急演练项目，航向规划部的第N套预备计划……再有就是船员的个人需求，虚拟现实游戏。

    由于算力的总体控制制度，总司令部根据每个阶段全船的航行情况，调配出的富裕算力也不同，最后剩余的会当作固定和浮动奖励。

    “我这个今天也累的够呛，确实想早点休息。”

    “十个算力值。”伊祁并没有看对方的表情，他和丁力将浮板拉到岸上固定好，将仪器抱在怀里，向回去的路走去。

    “成交，不就是多跑几步路吗？”丁力听到这个数量，顿时感觉身上又产生了新的力量，他拿上自己长长的探测杆，高高的举了两下，随后跟上伊祁的脚步。“唉，你是不是故意的，每次月末都是用这种借口把我支开，来回一趟最少一整天，结果就因为这一次的缺勤，我就没办法得到超额奖了。”

    “损失的算力我有少补给你吗？”伊祁脚步没停。

    “没有。”

    “我平时催过你还账了吗？”

    “也没有。”

    “你欠我再多，我能把你买了吗？”

    “不能。”

    “明白了？”

    “不明白。”

    “算力还要吗？”

    “要！那我一会收拾一下，就过去。”

    “好，玩的开心点。喏，再给你加一个，无偿的，不用还。”

    “谢谢啊。”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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