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农回归 下

    在地球上一处隐秘的军事基地里，两个人分主次坐在一起。他们对面的空旷空间中，王皓舰长带着文明复兴号舰队全体高层人员列队立站在那里。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大厅另一侧的全息显示区域。在那里几个画面不停切换，从各个角度播放同一段事情的各个情景，就是刚刚神农号附近上发生的一切。

    略显闪烁的画面里显示的信息包含当时很多不同的区域，宇宙空间、空间站大厅、文明复兴号的中央指挥舱，甚至就神农号上舰桥指挥仓和其他重要船舱也在画面之中。

    每个画面里还有一些重要信息的注释，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将那时的所有细节情况和重要人物表现都展现在这些观看者的眼前。

    随着几架微型登陆器和大气层摩擦的火光消失在一片蓝色的背景之中，整个画面定格下来，随后一份详细的图文报告逐渐取代了画面，充满了整个背景。

    所有人都没有因为画面的结束而有所行动，就像最后定格的画面一样。良久，一个压抑的声音才坐着的一个人身上传了出来。

    “一个计划了十九年，耗费了无数资源，成功完成了所有行动前的预定方案。”

    “到了执行的时刻，我们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帮助……”

    “有了内应，破解了神农的整个系统源代码，提前接管了飞船主控系统，调离了他们的最高指挥层……还成功用一场虚假的典礼吸引了对方的全部注意力。”

    说道这里，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原本坐在主位的人站了起来，走到队列的前方。他仔细看着站在那里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停到舰长王皓身上，继续说道。

    “我们的精英部队在神农所有船员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顺利入侵了飞船内部，成功控制了大局……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可以确认，一定有了一个美好的成果送到自己面前！”王皓垂下自己的目光，那个人还在一直盯着他说道。“而现在，我得到结果竟然是，计划还有疏漏，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丢失了神农上什么重要的东西。”

    “王皓上将，你欠我一个解释。”

    “对不起，军上。这个责任是我的，我不会推卸，会全权负责。不过我还是要解释一下，这次行动肯定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疏漏，从对方的反应来看，肯定是提前有所准备。我一定会彻查这一切，尽快将结果汇报给您。”

    “有所准备，你说的就这些吗？最后一刻，一个几百年前设计的装备，在精锐部队的重重包围之下，摆脱了最先进追踪设备，并且在地球让我们彻底失去了对方踪迹。”

    “军上！根据技术人员反复模拟那时情况，神农的设备虽然低劣，但是这么多年下积累下来，硬件也有一些简单的升级。尤其是智能控制系统方面进步很大，我们确实低估了对方。另外，我们的设备在大气层附近这么短的距离之内，很难发挥优势。而且您知道，地球上形式更复杂，我们有更多的顾虑。”王皓解释说道，看来他任务出现问题以后，及时做了大量的数据分析，这是一个合格团队领导者的作风。

    “你这是避重就轻，现在军上问的是为什么在如此严密的部署下，你们出现了问题。”原本坐着的另一个人这时说道。“你们在就算有一些看似充分的理由，也难辞其咎。”

    王皓并没有理会另外一个人的质问，还是面对着军上说：“我会尽快彻查有关的所有环节。我怀疑神农这次和我们会面前，得到了其他组织的帮助，他们肯定盗取了我们一些情报。”

    “怀疑，有什么证据吗？”军上问道。

    “现在还没有，不过我会尽快……”

    “报告！”

    对面的系统插进了一个声音，并在实时通信装置里同步传到这个房间之中。

    “什么事情，”王皓对自己部下突然打断自己解释的事情有些生气，“这是高级别紧急会议，你知道规矩。”

    “报告舰长，是重要的事情，非常紧急。”

    “怎么回事？说吧！”军上意外的命令道，对刚才说道一半的重要话题失去了兴趣。王皓有些奇怪的示意部下继续汇报。

    “我们的部队一直严密监控着转移神农人员和设备的任务。但是，就在十分钟前，第六批次部分运输飞船私自改变航线。武器警告之后，仍然没有回应。正当我们准备强行控制他们的时候，地球方向突然集结了大量高空部队，向我方开火。几艘小型舰艇在后方关键位置扰乱我们的部署，配合地球方面部队成功接应大部分运输舰返回了地球。。”

    “什么？有什么损失，”王皓问道。

    “我方……”

    “我说的是神农！”

    “这个……目前初步统计，损失的只是一些普通的设备和一些非关键数据储存设备。另外还有36名神农船员，不过有9人是科研部的。”

    “军上，对不起，我……”王皓感觉自己的背后冰凉，上次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再加上这次突发情况，接连的打击虽然没有击垮他，但是却让他的前途一片灰暗。

    “没想到，我最精锐的空间部队里竟然潜伏着这么多间谍。”军上接到汇报的那一刻好像就变得变得平静了很多，并没有想象中的发怒。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眼光看向自己的一侧，那个同样看着他的人。

    王皓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皓上将，看来你得判断没有错误，确实有人帮助了神农号。”

    这句话并没有让王皓感到轻松，自己的部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将自己多年以来营造无懈可击的形象毁于一旦，自己的前途已经到此为止了。他隐藏在口腔之中的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好像要将什么东西粉碎在其中一样。

    “而这些人就在你的部队里面，看来……我需要给你一段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事情到这里忽然发生了一个转折。“希望你把握住这次机会，将功补过。”

    “是！”王皓重新立正，阴沉的表情代表了一次狂暴风雨的前兆，而面对着些的对象就是他领导下的部队。

    当全息显示器关闭，王皓舰长和舰队高层消失在原地，距离这里遥远的太空舰队里，一次深入骨髓的清洗开始了。

    “军上，事情果然如你预料的一样。佩服佩服！”

    军上回到座位上，将姿势放松下来，眼睛看着刚才的两份报告，对旁边的人说道。“没什么值得庆贺的。对方如此选择，对我来说还算是个好消息。”

    “军上所做的事情不是我们常人所能理解的。不过，你真的不去关心一下太空部队的情况吗？我怕王皓带着这样的情绪，会做出太多离谱的事情。”

    “不用，我就是让他带着这种情绪做接下来的事情。只有切身之痛，才会有刮骨疗毒的决心。这样以来我才能更加彻底的清理出一只队伍，后续的事情还很多，我需要一只干净的手。”

    “可惜了那些神农的船员和设备，对人类来说那些都是独一无二的，您可是下足了本钱。”

    “凡事有利有弊。谁知道这些潜伏的人以后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呢？没准我会损失的更多、更惨，也可能是毁灭性的。而现在我用一些看似重要了利益换去一切我要的东西，这个交换很值。”

    “劫走的数据倒是不重要，但是那些船员，我们不知道他们掌握着什么，尤其是科研部的人。”

    “人脑能带走多少东西，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得到的那些海量的存储数据。现在它们已经转移到了安全地点，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接下来，我们可以少一些顾虑，专心完成技术升级。”

    “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对方承受了巨大损失，却得到了这么少的回报，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做出一些难以预测的事情来，或者策划更大的阴谋。”

    “阴谋？哼哼……这些事情你不担心，要知道像这种层级的对抗，人类几千年的智慧和经验的积累，再加上数智这种超级系统，阴谋诡计几乎没有了当初那种决定性作用。面对现实，他们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取舍。”

    “取舍？”

    “就和我们刚才所作的一样，放弃一些东西，交换另一些东西。其实这种谋略自古就有，被那时的人称之为阳谋。现在世界也只剩下阳谋，阴谋早已成为历史的尘埃了。”

    “取舍……交换……我受教了。现实的本质也如你所说，我也是利用的这一点，这种形势之下，我们占了先机，他们的选择就很少。如果现在不行动，只有面对神农带回的未知信息，再加上我们不确定的动向，他们迫切的需要神农的任何情报来完善自己的现实规划。要不然，他们将会完全处于被动，在今后的对抗中失去机会。”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看看报告上我们这次的成果。剩余的大部分神农船员已经全部收押，对飞船的内部剩余的重要设备也启动了分析和拆解工作。在你的帮助下，神农这个宝藏我已经牢牢掌握在手中。只是，不知道丢失的那部分是什么东西，看来要仔细审问一下这个叫颜茹副舰长了。”

    “这些小型登陆器里能装下什么东西呢？不过可以确认的是，你只要控制住那个副舰长，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到了地球这里她是完全逃不出你的监控。剩下的船员怎么办？”

    “包括高层在内所有船员都要详细审问一下，不要遗漏重要信息。找个借口延缓一下他们的情绪，能招募的全部安置在外太空部队，等我们完成第一阶段技术升级之后，无关紧要的人就可以释放了。”

    “他们可都是人类的精英，也是英雄，我希望你可以善待他们。”

    “这点不用你提醒。地球大部分人童年时代都听过他们的传说，包括我这里的所有人对他们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必要的程序是不能少的，这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那我的存在呢？”

    “你所有的信息我都进行了精心的处理，包括你的样子除了我，在任何系统之中都只会是另外一种形象。一个在现实里不存在的高级幕僚官，只有我才能直接与真实形象的你对话”

    “接下来该谈谈咱们的事情了。”被军上隐藏起来的人换了一种神态，看着自己对面的当权者，他的目光中再也没有在刚才众人面前露出的下位者的神色，有的是平等商谈的语气。

    “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毕竟你给我送来了这样一个大礼，这件事情对于我以后掌控整个夸父计划，进而重整地球联合政府意义非同凡响。”

    “只不过，我看的出你还是有些顾虑。我这样一个民间组织，有了巨大的资源和权力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怕我们最后会成为那些区域政府一样的分裂者。”

    “这点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除了我的支持，为什么还要在地球成立这样一个组织？”

    “回路从成立的最开始一刻，就把团结全人类，让人类以一个整体的形态面对宇宙。现在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人类社会重新统一到一起，接下来也是要从非政府的一面促进人类文明的发展。我想这些也是你曾今幻想过的，这个理想可能是很多我们这样人的人生目标。所以我要配合你从势力外部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在一些方面发展很快。”

    “回路对人类文明没有危害，只会从另一方面和太空军互相促进。”

    “中国古语，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是到了重回一体的时代了，我们回路的目的神农只是一个见面礼，以后，我需要的就是你们的全力支持，不管怎样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一样的。”

    “联合政府分裂之后到现在，也有过很多类似你们这样的组织在社会上兴起过，有大有小，存在时间也有长有短，不过最后的结果都是失败的，你怎么能够保证你就能成功？”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的成立的目的很单一，就是让整个人类回归一体。我们的核心成员都是这一目标的守护者，有能力，却没有野心，我们自始至终不会成立政治组织，只作为协助。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我们有远见，选择了您。”

    “偶？我们在地球上我所控制范围有限，人口也不是很多，地球上强大的区域政府有不少啊！”

    “你是地球太空部队的唯一掌控者。人类文明最后的发展必须依靠外太空，屈居地球一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所成就。”

    “你能说出如此狭隘的理由倒是出乎我意料。你要知道，地面大部分区域的人对我们都有很大的成见，抨击我们独裁制度，一直那他们所谓的民主作为贬低我们的说辞。就拿以前那些民间统一组织来说，对我们从来也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大众舆论贴上某种标签。”

    “他们短视啊！现在这个世界上哪有绝对的民主，只不过是一些人标榜自己的筹码而已。他们之所以用这个说辞攻击你们，恰恰是他们最心虚的一面。他们急于树立一个反面形象，并让自己时刻处于这个形象的对立面上，这样他们才能在明里暗里进行不耻的勾当。也怪你们军人系统太直接，就算独立之后也还是用着这种严格的上下级管理制度，正好给他们以借口。”

    “哈哈，你看的很透彻嘛？虽然有些过于夸张，但是我挺喜欢听的，我们就是这样，这样得制度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好，我们就是军人，我们得体系也不会改变，那你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呢？”

    “首先解决你们内部架构的问题并我们所能关心问题，我们只需要根据主体现实情况调整自己的战略。另外，据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一直是支持原联邦政府重建的坚定拥护者，只不过因为不便直接参与的原因一直没有加入其中的纷争。如果有一天你们可以整个整个地球，相信你们会在组建联邦政府之后重新回到你们的位置。你们一直是人类文明忠诚的守卫者，只不过对于外敌来说，内部纷争根本插不上手。”

    “你说的不错，我们拥有强大的武器，却没有任何用武之地，现在武器的端口根本不能轻易打开，一旦失控，微小的差池都可能让人类文明后退几百年。最可怕的是，以地球的生态现状，毁灭容易，重建难。前期支持联邦政府我们只能声援，至于以后退居幕后的事，你的想象力倒是很好啊。”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我们连下一秒的事情都可能猜错。”

    “不过，如果神农真是如同传言那样，带着强大的仁和文明科技回来的话，再加上夸父的支持。我估计，用不了五十年，我们将突破现有科技的瓶颈，成为整个人类文明的科技巅峰。到时候所有势力在看到我们驰骋宇宙空间，甚至即将拥有整个太阳系之后，自然会向我们屈服，人类重新回归一体的时候不远了。”

    “这也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尽快通过科技优势，和平的将整个地球整合起来。因为当人类面对宇宙其他强大文明的时候，地球文明作为一个牢固的共同体，才能更加有序的进化发展。人类共同体，成为强大的银河文明之一，这就是我们组织奋斗的最高目标。”

    “到时候你们打算怎么办呢？”军上的话里别有意味。

    “当第一阶段目标完成之后，我们接下来当然是安心为整个人类奉献自己的力量，我会将原来机构会全部改革重建，成立一家全球性的科技公司或者是非盈利机构，专心构建人类的太空时代。”

    “你的想法很不错，你现在就能有这样长远的安排，让我在心理给你的评价又高了不少。”

    “感谢军上抬爱，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希望军上可以对我们组织多多支持，比如说仁和文明的科技民用化之类的项目，多多给我们一些。”

    “这个当然没问题，毕竟你们的这次贡献的力量很大，我不会忘了的。接下来的事情你放心，你的条件我全部答应了，我会全力支持你的回路计划。”

    “我们组织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有了神农之后，相信人类文明回归一体的时代会在你的任期里完成。到时，你的威望将会到达顶点，不会有人能够超越你。以往那些看似伟大的区域文明伟人，终将会淹没在人类文明以后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您作为人类成为宇宙文明的奠基者，永远存在于历史之中。”

    “哈哈，那就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个伟大的时代。”

    “相信我！有了我们的支持，这个过程会更加顺利。”说完，那个人的全息图像消失在军上眼前。

    此时屋内就剩军上一个人，四周的光线在所有全息图像消失以后，自动将亮度调高了一点。

    “回路？”军上看着留在眼前空空荡荡的空间，那里就是最后那个人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个名字倒是很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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