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咎由自取
类别:
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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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赏清歌字数:4346更新时间:24/10/14 13:18:21
不过郭巨埋儿的故事,也从侧面反映了东汉时期,底层百姓的生活之艰辛。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谁会舍得把儿子埋掉,就为了能够节约一点点的口粮。
他只希望这样的人间悲剧,在自己的统治下,不要再现。
暂留京城的渤海王刘悝,也参加了家宴,宴席散后,居然主动来找刘志说话,这倒是个稀罕事。
此次他从渤海郡进京之后,变化明显,除了同他那帮狐朋狗友吃喝嫖赌之外,也开始与宗族大臣们往来。
他性格活跃,能言善辩,非常擅长交际,大半年的功夫,便与某些大臣们打得火热。
按理说诸侯王与朝廷大臣结交,是需要避讳的,容易引起误会。
但刘悝仗着有郾太后的宠爱,根本无所顾忌,而刘志向来没把他放在眼里,也懒得理会。
在他的印象中,刘悝就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没什么野心,也讨厌政务。
“陛下,臣想长居京城,保证不耽误郡国的政务,可否?”
呵,胆子还真是肥了,居然敢直接跑来请求了,看来这半年来自己还是对他太纵容了。
刘志不悦地皱起眉头,“身为大汉亲王,就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若是嫌弃渤海郡荒僻,便想办法把它建设得富饶强盛就是。
而不是逃避现实,只想留在这京城繁华地,不思进取。”
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刘志从性格优柔寡断到独断专行,威仪越来越浓。
仅仅是一个凌厉的眼神,哪怕语气已经很平静温和,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刘悝本来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理由,想要说服刘志,此时却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咽了下去。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让他多留了半年,已经是格外开恩,可他却越发的贪得无厌了。
对于正事,郾太后向来都不插手,但对刘悝兄弟却是个例外,此时见他挨训,便赶紧出言打圆场。
刘志知道,自从马夫人仙逝之后,刘硕又经历丧偶之痛,郾太后年纪大了,便越发怜惜他们兄弟。
他自然不愿意让母亲为此小事难过,因此便也一笑置之,不再提起。
从那天开始,刘悝又像从前一样躲着他,基本上刘志很难得与他碰面。
就这样没几日,刘志早把他的事情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到春季的某日夜晚,单超又是深夜进宫,向刘志密报,他才发现这厮一直都在京师。
“陛下,渤海王心怀不轨,准备挟持太后,诱杀陛下。”
“什么?”
刘志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是搞笑。
“哈哈哈……怎么可能?你说是渤海王刘悝?”
“对,就是渤海王。”
单超的肯定让刘志平静下来,他自然知道,若不是铁证如山,谁有胆子敢诬陷皇帝的亲弟弟。
“看样子,朕还真是小瞧了他。”
刘志冷笑一声,他是真没想到,刘悝居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只是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没脑子。
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敢做上了皇帝梦,最关键这家伙谋反篡位的动机奇葩到了极点。
仅仅只是为了贪图享乐,不想再回到自认为穷山恶水的封地去。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倒是很好奇,以这个草包的水准,能想出什么好计策出来。
不过有一点,他是很肯定的,朝中众臣应该一个也没有参与,刘悝很可能收买了几个不成器的宗族子弟与他同谋。
然后利用太后对他的全心信任与宠爱,绑架太后,引诱自己孤身入永安宫,再趁机击杀。
这个计划乍听起来似乎天衣无缝,其实处处都是破绽,以刘志对永安宫的重视,那里的防御甚至比中德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区区几个宗族子弟,怎么可能成事。
果然,单超禀报上来的情况与他的猜想基本符合。
龙麟卫一直在刘悝身边安插着密探,这几人刚刚开始密谋,就已经有人送了消息出来。
当然以单超的沉稳性格,不把人证物证给弄齐全了,他也不敢到刘志面前来。
最让人意味深长的是,他应该早就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却偏偏一直等到明日就要动手了,才深夜进宫禀报。
这其中的原因,刘志自然是不用想都明白。
只能说他其实是故意的,刘悝既然生了谋反之意,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若是揭发得太早,他肯定会在郾太后面前演戏。
到时候郾太后若是信了他的鬼话,就会弄得刘志进退两难。
刘志手下这些臣子中,单超是地道的酷吏加独臣,他的两个弟弟都没有入仕途。
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经商,单家兄弟都颇有做生意的天赋,如今也算是家大业大了。
有单超这个狠人做靠山,谁也不敢欺负他们。
单超行事基本上都站在刘志的立场上,他的善恶标准只有一个,惟皇帝马首是瞻。
他知道刘志拿刘悝没办法,所以故意纵容他放松警惕,至于有没有暗中助力引导,还真不好说。
“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记住,不能伤到太后一丝一毫。”
事已至此,刘志自然是顺水推舟了,不过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郾太后伤心难过都是难免的了。
“诺,若是太后有一丝损伤,臣提头来见!”
单超身体不好,自知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他是宦官,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也没有像其他人一般过继香火。
自小他就见惯了世态炎凉,深谙官场的险恶,他选择无条件的效忠皇帝,也有着他自己的考量。
第一是感谢刘志给他报了仇,投桃报李,感恩戴德。
第二,他知道自己的亲人并不适合混官场,可作为一个商人又无权无势,唯有他拿命替他们换一份陛下的保障。
不得不说,单超的想法最直接,也最有效,就冲着他这片忠心,刘志也会给单家人一个平安。
看着单超领命而去,刘志睡意全无,对于刘悝的愚蠢行为,他打心眼底很痛恨。
可以说,除了谋权篡位,刘悝两兄弟不管做出多荒唐的事情来,他都不会认真计较。
看在血脉亲情和母亲的面子上,就当养着两只米虫好了。
现在,无论事态如何发展,母亲都难免伤心欲绝,就冲这一点,刘志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第二日上午,刘悝若无其事地带着几个人进了永安宫,口口声声要来向太后辞行。
听说他要回渤海郡了,郾太后自然有些舍不得,怪他事先没打个招呼,自己好给他准备个送别宴。
刘悝按照计划,故作姿态,摆出一副哀怜的模样。
“太后,不是我突然要走,实在是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
说罢装模作样地哀哀哭泣,郾太后吃了一惊,连连追问是不是有谁欺负于他。
刘悝欲言又止,弄得郾太后心疼不已,以为是皇帝说了什么话逼迫,便摒退左右。
“悝儿,是不是皇帝赶你走的?”
见太后上当,刘悝顿时欣喜若狂,一切都来得太顺利了。
刘悝颤颤巍巍从袖中摸出一柄匕首,狠了狠心,对郾太后道:
“太后别怪我绝情,都是他刘志逼的,我不过是想留在京城长住罢了,凭什么就非要去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你……悝儿,你在干什么,可别想不开啊。”
郾太后大急,到了现在她也没想过刘悝会伤害自己,还以为他要自残以明志。
开弓没有回头箭,刘悝刚开始还怕的要死,一旦开了头,反而镇定下来。
一双眼瞪得血红,面容狰狞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子。
“凭什么他能当皇帝,我就不能,论起来他连继承侯位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个庶子罢了……”
“悝儿……你疯了不成?快住口!”
郾太后慌张的看了看左右,幸好此处没有外人,不然自己想瞒也瞒不住。
“疯了?哈哈哈……”
刘悝面容扭曲,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对,我是疯了,今日我就要这天下,这皇位,谁敢拦我都得死!”
自从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之后,这念头就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心头,越来越强烈。
人心是太阳底下最不能直视的东西,而欲望一旦失控,便如洪水猛兽,再也无法回头。
到了此时,郾太后再糊涂,也终于明白过来,完全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明明无比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的刘悝。
“太后别怕,只要兄长乖乖禅位于我,你还是大汉太后,这一点不会改变。”
郾太后听得目瞪口呆,痛心无比,这还是她心目中那个孝顺乖巧的悝儿吗?
她再宠爱这个儿子,也不可能越过自己的亲生骨肉去。
“悝儿,你醒醒吧,你是不会成功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呵呵……”
刘悝恶狠狠地打断了郾太后的话,“我凭什么要回头?眼看着大局在握,他刘志不是很孝顺你这个母亲吗?
今天我倒要看看,他肯不肯为了你这个母亲放弃皇位。”
说罢一个健步冲上前,一手去控制郾太后的胳膊,一手将匕首横在了她的颈边。
“来人,去通知陛下,就说太后病重,急召陛下前来。”
郾太后听他厉声呼喝,心中大急,也扬声道:“你们不要听他胡说……”
还没说完,便被刘悝一把捂住了嘴,郾太后拼命挣扎,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破碎声音。
忽然,她的眼神呆住了,看到离她不远的落地铜镜中,出现了一名黑衣人的身影,正举起手中的铁驽。
她知道这是随侍在自己身边的暗卫,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保护她的安全。
郾太后拼命摇头,却仍然无法阻止,漆黑的弩箭如暗夜里的夺命魔爪,无声无息的穿透刘悝的后背。
“啊!”
刘悝的身体一僵,随即开始发软,嘴角也流出了鲜血,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那名黑衣人。
他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几乎已经能看到皇位在向他招手了,可突然之间,一切都结束了。
“悝儿……”
郾太后不顾自己的安危,伸手去搂软倒在地的刘悝,只可惜他的体重实在是太夸张,根本就拉不住。
“砰咚!”
刘悝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一动不动地扑卧在地。
郾太后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快传太医,快点……”
很快,永安宫常驻的太医就赶了过来,而那名出手的黑衣人却早已消失不见。
侍卫和宫人们将太后簇拥到一边,皇帝刘志迅速地赶了过来,见到母亲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十分心疼。
“悝儿,他……他还好吧?”
此刻的郾太后,似乎突然就老了好几岁,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刘悝了。
叹了口气,刘志安慰道,“母亲且放心,他还没死呢,也死不了。”
即便到了这时候,善良的郾太后依然不想看到刘悝出事,还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刘志觉得看到就来气,只能尽量安抚母亲,不希望她为此伤怀。
跟随刘悝的那几个也是些浪荡子,在家族中并不受重视,以为跟着刘悝谋反,就可以捞个从龙之功,从此一飞冲天了。
刘志心里有气,又不能撒在刘悝身上,便下令将这几个不长脑袋的家伙,关进了龙麟卫地牢之中。
此事他并未大张旗鼓地宣扬,毕竟自己的亲弟弟造反,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刘悝的伤看起来严重,其实不致命,抢救了几天,便度过了危险期,等他的伤稍微好点,也移进了北寺狱中。
那几个宗族浪荡子,都没能活着走出龙麟卫地牢,家人也受了连累,一部分被流放充军。
还有一部分确实是不知情,刘志也没有下杀手,只是降了他们的爵位。
至于刘悝本人,被降为南乡侯,封地在遥远的海州,也就是后世的澳大利亚,此生永远不准回京都。
郾太后病了一场,但对这个结果并未多言,挟持太后,意图谋反弑君,还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刘志才懒得杀他呢,他不是喜欢京城,喜欢玩吗,就让他一辈子蜗居在荒凉的海岛上,跟那些野蛮的土著人玩去。
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应该比死还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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