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夏云霆，禽兽！

    夏云霆和容芷带着于成回家，路上免不了引起一些人的侧目。

    于成缩着手，一副不自在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很在意村里人的看法。

    好在他们很快回到了鬼宅，进门的那一刻，容芷发现于成明显松了口气。

    “于叔，你先休息会，我去做饭。”

    “哎。”

    夏云霆给于成抬了椅子，让他在院子里坐下。

    看出于成有话要说，夏云霆也没有离开，就在于成对面坐下了。

    “小伙子，你之前，是不是去打过仗啊？”

    其实见第一面就他想问了，夏云霆身上有一股行军打仗人特有的杀气，别人不知道，于成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历过战乱的，就算夏云霆刻意收敛，他也能看出来。

    他想着如果夏云霆真是打过仗的，说不定能有自己儿子的消息，结果事实却让他失望了。

    “于叔，我失忆了，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啊……这样啊……”

    于成脸上流露出失望，随后又扯出一个笑容。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于叔，您儿子去哪里打仗了？”

    “他呀，当年被抓走的时候也没说是要去哪，就听说现在咱们一直跟大元国打仗，大元国在咱们南边，想必就是在南边的某个镇子上吧。”

    夏云霆微微点头，南边确实有几处正在打仗，每个地方他都曾经带兵巡视过，如今也算安定下来了，按理说如果有哪位士兵想要回乡，确实可以上报。

    “于叔，您儿子叫什么名字？”

    “我儿子叫大力。”

    大力……

    这个名字太常见了，哪次有新兵入营，点花名册的时候不得有十个八个大力，若是只知道一个名字，那还真是大海捞针了。

    “唉，小伙子，你也不用替我操心了，我儿子已经五年没回来了，说不定早就……”

    他说到一半，话头又止住了，虽然已经尽力掩饰脸上的悲伤，却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几分落寞。

    “于叔，您不用伤心，现在边境还需要人手，说不定大力是自愿保家卫国的，等到封个一官半职的，过几年还能荣归故里。”

    虽然一看就是安慰的话，不过确实听了让人高兴。

    于成脸色好看了一些。

    “要是真能这样，就好了。”

    “于叔，先喝口水吧。”

    容芷端了两杯水过来，另一杯给了夏云霆。

    “在讨论打仗的事吗？”

    夏云霆点了点头。

    容芷勾起唇角。

    “也是，你对习武这么痴迷，说不定多谈论这些事情，你的记忆就能恢复了呢。”

    她说得阴阳怪气，夏云霆只假装没听出来。

    容芷又问于成。

    “于叔，您有没有听说过夏云霆这个名字？听说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名将呢。”

    这话一出，夏云霆皱起眉头，不明白这小丫头片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夏云霆……”听到这个名字，于成的脸色明显差了几分。

    “哼，当然听说过，不光我听说过，我们整个村子，整个昌平县都听说过。”

    没想到夏云霆的名气这么大嘛，不过这语气……似乎印象不太好啊！

    “哦？那于叔，那个夏将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还能是什么人？畜牲，禽兽，猪狗不如！”

    于成每说一句，语气就更重一分，夏云霆的眉心也跟着跳一下。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被人这么直白地唾骂。

    这也很正常，有句老话说的好，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在外面带兵打仗，手下难免会有牺牲，就算再怎么迫不得已，牺牲的也是别人的至亲骨肉，所以别人骂骂他他完全能理解。

    容芷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憋着笑继续问道。

    “他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了吗？”

    “唉，姑娘啊，你刚来我们这里不知道，头几年打仗打得厉害的时候，我们这村子别说年轻人，但凡有点力气的，都被姓夏的抓了壮丁了。”

    “于大哥就是那时候被抓走的吗？”

    容芷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外敌进犯，抓壮丁倒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过这还真不是夏云霆能决定的，一般这种事情都是朝廷做主，结果民间骂的竟然都是夏云霆了。

    这夏云霆也是够惨的。

    于成的脸色更加沉重了。

    “是啊，要是一般的征兵也就算了，官府下发了批文，说一家一户出一个壮丁，结果来带人的时候，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村长家里三个儿子，全都被他们抓走了，这不是成心让人家绝后吗！”

    这就是官府的不对了……

    容芷看了夏云霆一眼，看来给他改个名字是正确的，按照村民对夏云霆的憎恨程度，恐怕还没等刺客过来找人，夏云霆就已经被村民们群殴了。

    “我现在也不求别的，只盼望我的儿子还活着，哪怕一辈子回不来，我也认了。”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看向两个人。

    “哎呀，我这……都胡说八道啥呢，你们就当没听见吧，人老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他有些自嘲地笑笑。

    “没事，于叔，我相信于大哥肯定还活着呢，先吃饭吧！”

    饭菜已经做好了，于成这才止住了这个话题。

    大概是太久没和人同桌吃饭，于成还有些不习惯，吃完了之后就急着要离开，容芷也没有强留。

    “于叔，有空常来啊，您中的毒，说不定我可以给您治好呢。”

    于成浑身一震，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

    “你咋知道我是中毒了呢。”

    “我是大夫。”

    容芷笑了笑。

    于成眼中渐渐浮现出了希望的光芒。

    “放心吧，于叔，我还是有把握的。”

    “哎，那就太谢谢你了，姑娘。”

    于叔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着，在容芷的目送下离开了鬼宅。

    夏云霆在洗碗，容芷手上还挂着水珠，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快谢谢我，要是没有我带你治病，给你易容，帮你改名，你就被村民们大卸八块了。”

    “哦，谢谢你，小墨。”

    夏云霆从善如流，非常真诚地道了个谢。

    容芷觉得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看到意料中夏云霆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觉得有些憋屈。

    “你就不生气吗？被人那样说。”

    要是她自己，就算真的失忆了，被人指名道姓地骂畜牲，禽兽，猪狗不如，她也一样会生气的。

    “于叔失去了儿子，再怎么骂都不过份，而且他也只是骂带走他儿子的人，只是他不知道这罪名该落在谁身上，所以用我的名字发泄一下而已。”

    容芷擦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这个夏云霆，倒是挺讲道理的。

    一般在战场上拼杀久了的人，见惯了刀光剑影，也见惯了生死，对生死都会很淡漠，而坐到夏云霆这个位置的，十有八九都会有几分傲气，容不得别人置喙。

    她第一次见到夏云霆时，见他那样杀伐果决地结果了醉仙居的刺客，以为他也是那样的人。

    现在看来，大概夏云霆只对敌人那样吧……

    “没想到，你虽然长得很凶，但是内心还是很善良的。”

    她顺口一说，下一刻一道视线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长得很凶吗？”

    很认真的提问，语气里却无端多了几分委屈。

    呃……

    她就随口这么一说，她其实是想说威严来着，但是又觉得这么说会让他太过得意，所以临时换了个词。

    好歹是个大男人，用不着这么委屈吧！

    “你又嫌弃我！”

    夏云霆将手中的盘子一扔，赌气出了门。

    “哎……真是莫名其妙。”

    容芷只好接过他没洗完的盘子，洗到一半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冲着外面大喊。

    “不想洗碗就直说！”

    第二天天气很好，容芷也按照约定，决定上山采药。

    其实她想让夏云霆也一起去的，但是夏云霆拒绝了，理由是附近人贩子多，他要在家门口布一些机关，同时也防着那天的野人。

    容芷觉得这完全就是借口，他一定是背着自己偷偷做什么事，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事。

    他不愿意说，容芷也没有多问。

    她还不稀罕知道呢。

    雨天过后的山路还有些湿滑，青荷手中拿着一根棍子，用来拨开前面的杂草，也防着脚下的蛇。

    虽然如此，容芷的鞋子还是很快就湿了，她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山坡，决定向深山的方向去。

    在村子里面住的，总有几个能认得一些药材，所以靠近村落的山脚多半没有多少药材，深山里虽然有些危险，不过药材也多，而且这些危险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容芷趟过还挂着水珠的湿漉漉的草丛，又经过了一片松树林，越过了几道山沟，便看见一座十分茂密的树林，放眼望去，地上生长着各色草药，而且株株都是上品。

    “这么多，这下我可找到宝贝了！”容芷眼前一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事不宜迟，她开始风卷残云地把地上的药材都收到自己的背篓里。

    三叶青芝，银叶草，长青花……很快便收了满满一背篓，可是地上的药材，却不见减少。

    容芷有些可惜，要是把夏云霆也一起带来就好了，他那么高，一定能背个更大的背篓，把这些药材全都采回去。

    可是现在别说都带回去了，背上的那个背篓已经沉甸甸的了。

    贪多嚼不烂，容芷再怎么可惜也只能放弃了继续采药的打算，算上走路的时间，她已经出来大半天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她紧了紧背篓的绑带，正准备回去，突然听见森林深处传来一阵骇人的低吼，似乎是野兽受伤的动静。

    容芷皱起眉头，若是没有背上这一篓子药，她还能陪那野兽玩玩，不过现在，她可没那闲工夫，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后退，等到出了这片林子，正要加速，就听见一阵地动山摇，一头黑不溜秋的野猪一边哀嚎一边丛林这里冲了出来，直奔容芷而来。

    “亲娘的，这么大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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