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常有人口失踪

    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天空落下淅淅沥沥的雨。

    野人身上被雨水打湿，一身的杂草再起不到蔽体的作用，露出一节干瘦干瘦，颜色蜡黄的胳膊。

    果真是个人。

    夏云霆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

    之前收到的情报曾说，这里常有野人出没，似乎与那案子有关。

    野人一回头，露出一张极瘦的脸，双腮下陷，衬得双眼暴凸，看起来十分恐怖，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瘦得几乎看不出来，两片唇变成了一条线，紧紧地抿着。

    它看见夏云霆，大眼睛里迸射出兴奋的光芒，嘴里怪叫一声，纵身一跃就扑了过来。

    夏云霆向旁边一躲，一低头却不见了野人的踪影，反而背上多了一个重量。

    一双骨瘦如柴的胳膊搂住了夏云霆的脖子，夏云霆觉得后颈一阵冰凉，有什么东西蹭来蹭去。

    野人一脸陶醉地贴着夏云霆，嘴里不住地发出怪异的声音，好像喉咙被刀割了一样。

    “呜呜呜……乌拉哇哇……”

    那湿哒哒滑溜溜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夏云霆觉得无比恶心。

    “下去！”

    他神色一凛，抬手一拽就拽住了野人的胳膊，顺手甩了出去。

    “啊啊啊……怕怕……”

    野人掉落在地，滚了一身的泥。

    雨点越下越急，把野人的头发打成了一绺一绺的。

    它哆哆嗦嗦，仰头看着夏云霆，眼里都是害怕的神色。

    夏云霆皱着眉头，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

    “你……会说话吗？”

    野人歪了歪头，见夏云霆没有动手，便张大嘴发出一阵怪调。

    “呜呜呜……哇哇……”

    好像哑巴刚学会说话，找不到音调。

    难道它的嗓子坏了？

    也不知道那丫头能不能医治。

    他刚产生了把野人带回去的想法，对方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似的，怪叫一声，三两下爬上了树顶。

    那灵活的动作，迅捷的身法，简直比猴子还快，夏云霆竟没赶上。

    他有些吃惊地望着树顶。

    野人抓起两片树叶挡在面前，以为这样就可以不被发现，却用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夏云霆，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光芒。

    “关关……在河，州，淑女，君子……”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虽然野人说出来的只有几个破碎的音节，不过夏云霆脑中自动补齐了剩下的。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跟着念了一遍，这是一首描写爱情的诗。

    突然野人身形一闪，已经不见了。

    鬼宅。

    “你是说，我只要采药卖给济世堂就行？”

    容芷用手指扣着桌面，若有所思。

    济世堂，就是她第一次带夏云霆抓药的那个药铺，也是那个叫安平的伙计告诉她，楚倾则是药王谷的弟子。

    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她正思考着，楚倾则却误会了。

    “怎么？不想做？难道你还想去给人看病？”

    他捂着胸口，一脸“你不要得寸进尺”的表情。

    “我告诉你，昌平县的百姓，只认我这个大夫，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也只有张雅婧那个蠢货，才会这么容易被你骗！生意就这么一桩，你给济世堂提供药材也算是帮我了，我可以帮你谈个好价钱，至于其他的，免谈！”

    “好，那就这么定了。”

    反正她也不是为了赚钱。

    话音落，容芷突然转移了话题。

    “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楚倾则紧握成拳的手上。

    他似乎……很紧张。

    楚倾则脸色一僵，嘴硬道。

    “我打不过你。”

    “不对吧……”

    容芷托着下巴，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你上次见我的时候，可是吓跑了。”

    “我楚某从来不近女色。”

    他说着，又把自己往后挪了挪，虽然身后已经没有空间了。

    “不近女色我倒是听说过，但是像你这样见到女人就害怕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是病，得治！”

    容芷说着，开始向楚倾则靠近。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楚倾则捂着胸口后退，但是这房间统共就这么大，他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

    容芷一把扣住他的脉搏。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免费帮你治一治，别客气。”

    “不不不……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楚倾则一把甩开，脸色也开始发白。

    “你……离我远点！”

    容芷没动，看这样子并不像装的。

    记忆中并没有这样的病症，突然发现了，还真让容芷产生了几分兴趣。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可是在帮你。”

    楚倾则瞪了她一眼。

    “你要是再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楚倾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余光瞥见门外正在靠近的身影，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提高了声音。

    “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可是有夫之妇，你这样对得起你的夫君吗？”

    容芷一愣，怎么突然开始演戏了？

    她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就见夏云霆推门进来，带起一阵湿冷的风。

    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沉着脸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你回来得正好，看看你媳妇，不守妇道……哎哎你干什么？”

    话说到一半，楚倾则突然腾空而起，以一个优美的弧线飞了出去。

    “嘭！”

    夏云霆一下关上了房门。

    外面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骂声。

    “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整个一个雌雄双煞！哎呦疼死我了……”

    呼痛的声音渐行渐远。

    容芷嘴角抽了抽，看着面前正把湿衣服脱下来的男人，问：“你追上了吗，到底是不是刺客？”

    夏云霆没有说话，迅速脱下湿衣服之后，便进了厨房。

    容芷看着紧闭的房门，莫名其妙。

    难不成他真的生气了？

    不会吧？他们又不是真的夫妻，这应该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其实，容芷还真误会了。

    夏云霆只是想起了那个案件而已。

    两年前，他在朝廷的眼线曾经发来密报，说昌平县里发生了很多拐卖人口的案件，而且经过调查，居然查出他就是幕后黑手！

    夏云霆自问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何况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昌平县这个名字。

    为了查清楚真相，他先后派了好几个人来这里打探消息，可是他们最后都……丧命于此。

    这个院子就是他的下属来这里调查时，临时的安身之处，这里面一定还会有别的证据，在调查清楚之前，他还不能走。

    至于那个小丫头，她既然说会帮自己的忙，那现在能不能回皇城，对她来说应该无所谓吧？

    夏云霆把自己泡在浴桶里，这样想着。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不高兴的身形。

    “喂，我只是给他看个病而已，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容芷冲着夏云霆挥了挥手，唤回了夏云霆的思绪。

    容芷一脸无奈，似乎在思索该怎么解释。

    见她误会了，夏云霆突然觉得好笑，也没有点破，反而顺着她的意思，将头转到了另一侧，假装生气。

    容芷：“……”

    还真的生气了啊！

    他这是玩上瘾了？难不成还打算让自己去哄他？

    门都没有！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胡说八道：“夏云霆，你曾经说过，就算我以后找别人，你也不会生气的。”

    这下轮到夏云霆愣住了，她这是仗着自己“失忆”了，就顺口瞎编吗？

    “我失忆了，我不记得我这么说过。”

    “……”

    “我在外面淋雨，你居然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

    得，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容芷哄着他……个屁啊！

    容芷突然意识到，夏云霆就是在耍她！

    她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解释。

    晚上，电闪雷鸣，吵得容芷睡不着觉。

    夏云霆还在回忆那个野人说的话。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它明明是个野人，却能念这两句诗，说明它曾经也是个正常人，而且很有可能读过书。

    这村子不太平，经常有人贩子出没，莫非它是被拐卖过来的？

    他想得入神，不知不觉就把这句话念了出来。

    黑夜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幽幽的声音。

    “夏云霆。”

    “嗯？”

    “你是看上那只猴子了吗？”

    “……”

    这场雨持续了一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清晨雨声才渐渐平息。

    早上，容芷和夏云霆说了和楚倾则合作的事情。

    夏云霆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现在“失忆”，自然容芷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能留在这里查案就行。

    外面阳光不错，原本容芷打算今天就去上山采药，却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里面的人呢？出来！”

    是个沧桑的中年男声，声音很急躁。

    容芷打开门，外面是一群村民打扮的人，男女都有。

    奇怪的是，他们的脸长得都非常诡异，多多少少都有些扭曲，虽然没有于成那样夸张，但是也非常可怕，像是干枯了的老树皮。

    容芷一惊，难道他们都中毒了？

    这时候，最前面一个中年人开口了。

    “你们从哪来的？咋住在这呢？”

    虽然嗓门有点大，不过容芷看出来他并没有恶意，看这个架势，说话的这个应该是村长。

    “你好大叔，我们是外地来的，在这里临时落脚。”

    容芷说得很诚恳。

    “外地来的？”

    于荣脸上露出几分狐疑。

    “我们村可不太平，隔三差五就会有人口失踪，你们在这里，可是很危险的。”

    “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我们也只是暂住，不会有事的。”

    于荣见容芷都这么说了，也不好说什么，虽然还想提醒她们这房子里经常闹鬼，不过看这个姑娘这样子，应该也不像害怕的。

    “既然你们打算在这里住，就要去登记一下，到时候要是有个啥意外，跟村子里的人没关系。”

    原来只是让他们登记的。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那走吧。”

    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也都好奇地冲着里面打量。

    “这就是鬼屋啊，我看也挺好的，要是我家有这么大的房子就好了。”

    “就怕你有命进，没命出！”

    “哎呀，你快看，好英俊的小伙子！”

    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厨房门口。

    夏云霆腰上系着一条围裙，给了容芷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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