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祭天开眼

这一夜，秦渊久久不能合眼。易云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反复萦绕在他心头。“抉择！”秦渊轻声叹道，露出淡淡微笑。窗外残月如血，诡异的气息笼罩着大地。秦渊抬头遥望夜空，到处是如血色的薄暮。氤氲中偶有点点星光折射过来，如遥不可及的天际留下的些许希望。

    广袤的幻海湖，此刻同样被层层雾霭包裹，朦胧的水汽中，月光将湖面也映成惨淡的血红色。一匹白色巨狼迈着优雅的步伐悄悄然出现在视野中。通体雪白的皮毛，散发着淡淡白光，如万千萤火围绕着它。血红的眼瞳，隐约透着杀气，在如血的月光中越发显得萧飒。白狼停下身来，立于水面，双眼微微瞪起，看着前方。

    “夜牙！你也感觉到了对吗？”一个身影在白狼背部显现，他静静地看着水面，长发随风飘散。一时间，水汽越发弥漫，月色越发朦胧。

    “原本只是察觉到天地间灵力的不安悸动，不曾想到了这边，竟然察觉不到幻海的一丝灵力。万千变幻的幻海，现在只剩一潭死水。”那人淡淡说道，白色巨狼微一点头，依旧注视着前方。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如鬼魅般贴着水面静静飘来。待到了巨狼面前，微微一顿便化作了人形。

    “月夜，你突然来到也不事先知会我一下，若是被他人察觉，岂不是要误了大事！”那人形黑影不满地说道。朦胧的月光倾洒下来，将他穿透。阵阵暗红隐隐泛起，煞是诡异。

    白色巨狼听罢，双眼竖起，露出锋利的獠牙。“嗷”，一声低吼，浓郁的杀气将四周的水汽一并消退。

    那人形黑影一怔，一个跃身离开了数丈。

    “夜牙，稍安勿躁！”坐在白狼身上的月夜淡然说道。

    “哼！你们朔月果真各个狂妄自大！”人形黑影这才定下身形不满道，“当初顾墨若是肯听我一言，也不至于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到最后‘诀别之灵’也丢了，好在他勉强保住了一命。”

    月夜依旧不语，像是沉寂在无尽的冥思中，把眼前的人形黑影置若罔闻。

    “你！”人形黑影厉声道，像是被激怒一般。

    “幻海为何会这样？”月夜不理黑影的愤怒，兀自问到。

    “哼！还不是你们朔月所为，虽然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何缘故，但是却是当‘诀别之灵’消失时发生的异变。”人形黑影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低沉地说道。

    “如死了一般！”月夜轻轻叹道，却没有丝毫表情。突然，白色巨狼双眼一瞪，转身便走。

    “你！便要走了？你为何到此？”人形黑影见月夜转身离去，略显焦急地问到，“别走，我还有一事要告知你！”

    白色巨狼蓦然停下脚步，扭头望着那人形黑影，赤红的眼瞳寒光四射，像是要刺穿眼前的那个黑影。“何事？”月夜淡然问到，却没有看那黑影一眼。

    “易老贼决定‘祭天开眼’了，朔月的行动也该收敛点了。作为朔月的老大，你还是规劝规劝手下的那帮狂妄之徒吧。”黑影忿忿不平道。

    月夜听罢没有丝毫反应，微微闭起双眼。白色巨狼在这一刻迈出了脚步，脚步很慢，但是只是两三步便以消失在水雾弥漫的水面。

    “嚣张！”人形黑影嘟囔一声，慢慢贴回水面，渐渐消散开。

    ……

    几日后，云清峰上，蝉翼般的薄薄白云，似衣裳般将其包裹其中。不远处，滚滚云海直至天边。初升的太阳将柔和温暖的阳光点缀其上，顿时无数金色光芒映满天际，也令云清峰一片辉煌。诸峰长老及各大弟子此刻都聚集在云清殿内，焦急地等待着。殿内一片肃然，鸦雀无声。仿佛谁也不想打破这凝滞的平静，似乎这般便可将时间也凝滞不前。压抑的气氛弥散四周，令人窒息。

    许久，一个身影缓缓从后堂走出。白色长袍，带着清新的紫檀木香，易云天步履轻盈，神态自然慢慢走到殿内。

    众人忙起来行礼，却只见易云天微微摆手，淡然道：“诸位不必多礼了。”

    “师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云若翻望着神情自若的易云天关切地说道。

    “是啊，师兄，此事还可以再做商榷。”墨清远也急切的说道，投去炽热的目光。

    易云天微微摇头，朗声道：“诸位不必多言，我已有抉择。”

    说罢看向墨清远，嘱咐道：“师弟，诸位师兄弟中，你资质最高。师父当年也曾想将掌门之位传于你。我此去若不能回来，你便要接下掌门之位。还望你好生督导各位弟子，将幻海一族发扬光大。”

    墨清远一怔，愣愣地望着易云天，“师兄，你一定要回来，幻海还离不开你！”

    易云天听罢淡然一笑，目光看向殿外，像是割舍着对世间的留恋，而后迈开步子走向殿外。

    众人紧跟其后，各个表情凝重，只是此刻再多的言语也是徒劳，易云天坚毅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云清峰后山，秦渊正看着易如晓轻盈地舞着长剑。长剑如虹，发出“呼呼”的颤鸣，留下道道残影将易如晓包裹其中。行云流水的剑招如天马行空，在易如晓手中更是流畅无比，恍然间易如晓宛如化作了其中一道剑影，浑然一体，无间无隙。

    只是边上的秦渊却无心欣赏，此刻他遥望着云清殿，心中的牵挂难以言表。

    “易师伯即将‘祭天开眼’，而我却帮不了他任何，只能让他一人独自承受！”秦渊看了一眼依旧轻舞着的易如晓，默念道。

    “如晓，若是她知道了实情，能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吗？”秦渊心中隐隐不忍。

    突然，“砰砰”一阵悸动从心底传来。秦渊一怔，只觉体内深处的灵力呼之欲出，炽热的气息在经脉中窜流不息，隐隐指引着秦渊。

    “不，虽然只有掌门可以‘祭天开眼’，但不代表不能陪伴在他身边，即便帮不了他，但体内的灵力却激荡着，定是有蹊跷。”秦渊暗自怵道。

    随即一道金光盛起，易如晓一怔，定下身来却已见不到秦渊的身影。

    云清殿外，易云天脚尖一点，浮到半空中。蓝色的真元渐渐盛起，将一片天空映得蔚蓝。他碧绿的眼瞳，散发着淡淡光芒，越发的深邃。

    “喝！”易云天大喝一声，声势如虹。碧绿的眼瞳流光闪动，宛如星辰的爆破，一触即发。

    “轰！”一道白色厉茫从他双眼射出，巍巍长空赫然裂开一枚巨眼。摄人魂魄的气势轰然而下，世间万物此刻在这枚巨眼下，黯然失色。地下众人皆是一悸，低下头来，不敢仰视那高高在上的天眼。淡淡流光从那枚巨眼中折射出来，将易云天囊括其中。流光攒动，易云天宛如置身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渐渐的他的身影悄然暗去，如时光流逝般消逝在这巍巍不可窥视的天眼中。天眼慢慢闭笼，耀眼的光芒渐渐暗去。就在这一刻，一道金色光芒如流星般直冲而入，随着最后的一丝光芒消失了。

    地面众人这才得以仰望天空，方才那不可仰视的巨眼已然消失，易云天也一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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