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宿命

“师弟，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让你也去背负如此沉重的负担！”云若翻叹道，眼角溢出点点泪花。

    易云天微微摇头道：“当年师父虽未能全部悟出所看到的情景，不过却知道那定是劫难的预示。并且，他借助天眼看到了化解浩劫的希望。可是，受到‘祭天开眼’的反噬，师父他老人家已无能为力。而大师兄义无反顾，独自去承受，如今是时候我随他们而去了。”

    众人听到，心海里说不上的滋味翻江倒海。十五年了，师父与大师兄默默的承受，如今易云天也将迈出这艰难而又执着的一步。许久，墨清远深情地问道：“那十五年来，大师兄可曾捎回些音信？”

    易云天望着众人，释然地一笑，缓缓摇头道：“不曾！或许大师兄也未能完成师父的心愿。所以，现在是我有所抉择的时候了。”

    众人一怔，还想再劝说几句，却见易云天俨然苍老的脸庞上挂着无不坚定的神情。这一刻，他们都沉默了。痛苦难以言表，只能化作凝滞的时间，窒息的空气。或许，这便是他们必须面对的抉择。

    “只是这事就暂且瞒着如晓吧！”易云天说着扭头望向远方，金色的阳光披洒下来，令他恍然间化为一尊金色塑像，屹立不动。

    ……

    云清峰后山，秦渊一人静坐在山崖边，遥望着山下浩瀚无边的幻海湖。和风徐徐吹来，将他的思绪一并带走。心便如飘荡在这惬意的风中的一枚蒲公英。

    “爹、娘，孩儿不孝，不能服侍在左右。”秦渊低吟着，一滴泪水滑落眼角，在风里吹散开，犹如破碎的琉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砰、砰”，一丝悸动在心底传递，像是感悟到秦渊心中的牵挂。

    秦渊一愣，回过神来。擦拭掉眼角的痕迹，朝着天空微微一笑。自从见过蚩尤大神，秦渊便经常一人独自静坐。或许，这些奇遇过于唐突，又或许他还没有完全的准备去承受如此沉重的包袱。他没有胆怯，只是迷茫。犹如天际的那一边，你永远不知道的蓝天。只是每每有此感慨，心中的丝丝暖意便会传递全身，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蚩尤大神，你托付给我的重担，到底如何去完成呢？”秦渊默想着，闭起双眼。体内气息瞬息汇聚到丹田。

    “海无涯，有容乃大；天外天，飘渺无边！”丹田的气息缓缓游走全身，像无边无际的大海，将他体内的每一角落皆尽覆盖。身体深处一丝暖流带着白色流光，源源不绝般缓缓注入到他的经脉。顷刻，他的全身便被团团白光裹住。突然，一道火红色的真元，如天外飞瀑，经由右臂不断地与白色流光融合到一起。两道气息，一白一红，如戏水游龙，缠绵在一起。煞那间，秦渊周身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宛如正午的太阳，炽热灼目。

    半响，秦渊缓缓睁开双眼，一股强劲的气息如潜伏般暗暗隐去。“蚩尤大神说过，要想利用他和九天炎龙的力量就必须先让自己站在道之巅峰。却不曾想到，他们的灵力对修道本生就有着强大的支撑。刚刚只是稍有感悟，便借助他们的力量又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这便是神清之境吧。”

    “呼！”秦渊翻转着掌心，一道金色真元一跃而出，化作耀眼的祥云萦绕四周。秦渊缓缓立起身来，目视远方。脚尖微微一点，体内气息瞬间激荡入流，奔腾不息。“嗖！”一道金光闪过，秦渊已然飞到了远处的幻海湖边。

    依旧清澈的湖水，微微拍打着湖堤，激起阵阵潺潺的水声。湖堤上身姿婀娜的树蔓，迎风飘荡，将柔和的倒影镶嵌在微微荡漾的湖面。

    “还是那么美丽！”秦渊望着无边无际的幻海湖暗暗叹道，“只是再也没有了绚烂的万千变化。”

    秦渊低下头，凝视水中的倒影，黑色的眼眸中偶尔一道白光掠过。“幻海的灵力！”秦渊望着自己的眼瞳叹道。

    “秦师兄！”银铃般的声音响起。秦渊微微一笑转过身来，正是易如晓。只是现在的她，多了份憔悴，多了份心思。略略泛红的大眼睛还是那么顽皮地眨动，却让人隐隐不舍。

    秦渊望着她玲珑的脸庞，笑道：“是师妹呀，你憔悴了！”

    易如晓一怔，调皮地笑了笑，露出甜蜜的小酒窝。沁人心脾的笑容随风飘荡。

    “师妹，你该好生歇息才是。怎么来到这里了？”秦渊不忍道。

    “秦师兄，我早已恢复了。整日闷在云清峰，都要发霉了。这不，我拉着曲师兄来泛舟。”说罢跑到秦渊身边，低声道：“本来是想找你的，却不见你的身影。还有，曲师兄一直跟着我，甩都甩不掉，所以只好……”说罢调皮地朝着不远处的曲逸招了招手。

    “呵呵！”秦渊淡淡一笑，对曲逸作揖道：“曲师兄！”

    曲逸俯身还礼，缓缓走上前来。

    “哎呀！曲师兄，你就不能高兴点吗？怎么一整天愁眉苦脸的？”易如晓见曲逸上前大声嚷道。

    秦渊心里一动，眼前的师妹即使踩死一只蚂蚁也要伤心懊悔许久，此刻却要强撑着故作坚强。

    “是呀，曲师兄！”秦渊灵机道，“虽然幻海遭此一劫，但是万秋基业未曾动摇，此刻曲师兄不应消沉啊！”

    曲逸听罢，神情稍稍缓释，淡笑道：“师弟、师妹，你们教诲的是！”

    “这才是我的曲师兄嘛！”易如晓哈哈一笑，“曲师兄，之前你说没有兴致泛舟，现在我让秦师兄陪我前去，如何？”

    “也好！”曲逸一点头，突然眉头一紧道：“不行，师妹！师父说要我跟着你……”却见他说到此处便一时语塞，像是顾忌着什么。

    “爷爷要你跟着我？”易如晓一脸疑惑，“为何？”

    “这，这还不是担心师妹你吗！”曲逸结巴地说道，视线慢慢转移开来。

    “不对，曲师兄，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易如晓何等聪颖，一眼便看出端倪。

    曲逸见状转身不语，面色再一次变得凝重。

    “曲师兄，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爷爷他出事了？”易如晓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几日未曾见到爷爷了，原本以为他忙于族内重建，现在看来却未必如此。

    易如晓大急，眉头紧锁盯着曲逸，原本苍白的脸蛋微微涨红。一旁的秦渊也焦虑地看着曲逸。两道灼热似火的目光，犹如犀利的利刃割着曲逸的神经。

    曲逸额头汗水微微溢出，他扭头看着易如晓与秦渊，沉重地说道：“师父要祭天开眼！”

    “祭天开眼？”易如晓疑惑地叹道，边上的秦渊也是一脸疑团。

    “罢了，罢了！便说与你们听吧。”曲逸一咬牙，双目微瞪道，“说不定师妹你去劝劝师父，还可以挽回！”

    易如晓、秦渊一听心里不由地一紧，虽然不明白‘祭天开眼’是怎么回事，但是却清楚的感觉到不妙的气息。

    “祭天开眼，是先祖所创的一项强大法术，用于占天卜地，洞悉浮沉。每到发生难以决断的重大危机时，掌门人便要祭天开眼，借助天眼看清世间万象，化解劫难。”曲逸说道，神色越发的痛苦，“但是，此法术对施术人有很大的反噬。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但凡道破天机者，必遭天谴。”

    易如晓一怔，忙问道：“何等反噬？”

    “轻者五脏受损，昏厥不醒；重者暴毙而亡！我们的师祖便是伤及内腑，日益虚弱而终！”曲逸叹道，点滴泪花浮于眼前。

    “那为何爷爷还要‘祭天开眼’啊？”易如晓急得哭泣而出。

    “师父说，朔月来袭绝不是仅仅的盗取‘诀别之灵’，更大的劫难即将来临，他必须预先洞察，以保幻海乃至不周山的周全。”曲逸拭去泪水，凝视着易如晓。

    秦渊听罢，心里早已如猛龙过江，“掌门师伯他真的是用心良苦了！‘诀别之灵’，朔月盗取它的目的定是要动摇蚩尤大神布下的结界。高高在上的神灵终于要向不周山下手了。可是，这些他却不能告诉其他人。”

    “不，一定要阻止掌门开眼！”秦渊喝道。边上曲逸、易如晓皆是一惊。

    “走，师妹，你随我去找掌门，我有话要对他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牺牲了自己！”秦渊面色坚毅，一把拽着易如晓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消失在空中。

    曲逸一愣随即御起真元追去，却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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