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朝局惊变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江城太守字数:3201更新时间:24/10/14 08:04:18
沈霁月闻得父兄尚在人世,多年来苦苦压抑在心中的忧虑和悲痛,都化作晶莹眼泪,随着惊喜之情颗颗滴落,他双手紧紧绞住手帕,似乎要把手帕绞断。
明心闻此也是十分开心,司马大人一直都在寻找沈家父子,现在终于有了眉目,看来他的心结,也快打开了,那他和沈小姐,最终会幸福的吧。她一边想着,一边上前劝慰沈霁月。
司马攸见此情此景,深受触动,但只能静默,给她足够的平复时间。
“司马大人,我想去扬州。”
“不可,你不能离开管束地,尤其是现在,你是各方人马关注的焦点,去扬州等于直接暴露沈大人。”
沈霁月顿时不再出声,她很害怕,很害怕即将到手的幸福马上会溜走……
五年前,她就认定自己是不祥之人,上天不会垂怜她,反而会随时收回她得到的一切运气,因此,她不敢再与命运做任何抗争。
就如当初,她任由宋运礼父子摆布,初时是出于信任,后来其实已生疑心,只是不敢多想,说服自己随波逐流。但也正是这种随波逐流的心境,让司马煦年闯入了自己的生活,闯入了自己的心扉……
想到司马煦年,她问道,“司马煦年……他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
“不乐观,扬州的贪腐窝案,他是势要拿下的,现在正在布防,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他毕竟是按察使,又是将帅出身,普通人轻易伤不到他。对了,薛泱来见过你,可说漏了什么给他没有?”
“薛泱?”
“就是和沛国公一起的那个长须客人。他是扬州第一海商,既向朝中显贵输送利益,也充当他们的打手,在扬州称霸正邪两道。”
“原来是那个人……就是他在酒桌上说起司马煦年遇刺消息的,我和明心不敢轻举妄动,因此不曾泄露了什么。”
“那就好。对了,每年冬至之前,朝廷会施恩布德,赏赐一部分乐籍和奴仆脱籍,据我所知,司马煦年已经将你安排好了,在此之前,你一定要谨小慎微,万不可生事端。”
司马煦年安排自己脱籍吗……可是,他不是很痛恨沈家、痛恨我的吗……为何安排自己脱籍?沈霁月的头脑,似乎已经成了浆糊,理不清,道不明。
“还有,宋仲明,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听到司马攸发问,沈霁月才回过神来,道,“如果您指的是儿女私情,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沈小姐果然聪慧,既是如此,我就放心回大理寺清理门户了。他不日就要赴荆州迎娶董正达之女。等他风风光光做了新郎官,我再给他送上厚礼。”
司马攸走后,沈霁月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今晚司马攸带来的消息,对她而言不啻于重生再造。多年来心心念念的父兄还活着,今生总能相见;司马煦年安排自己脱籍,对自己似乎真的上了心;宋家父子,印证了自己的疑虑,确实不单纯……这一系列,让她一时难以消化,即使明心多番劝慰,她也毫无睡意,睁眼到天亮。
永佑十九年初冬。
宋仲明告假回荆州完婚,大理寺丞刘跃上书大理寺卿陈浩及大理寺少卿司马攸,直书宋仲明管理文书卷宗期间,重要卷宗无故丢失、残缺或遭篡改,部分重要案件幸得早年秘密抄录,存于大理寺卿书房,才得以不被湮灭。陈浩连忙将此事原原本本上报大理寺直管上司尚书省从二品尚书左仆射杨晖,杨晖在政事堂直接向天子禀报,天子震怒。
大理寺乃大成国最高讼狱、审讯机构,所审案件,皆是国之大案、要案,案件牵涉之人,无不是高官显贵,因此,大理寺的审案断案职权,由天子钦赐,不容任何人横加干涉。大理寺的卷宗,更是严加看守,不得有失。重要卷宗,由大理寺卿秘密抄录、存放,以备不时之需。宋仲明区区一个从六品大理寺丞,胆敢监守自盗,分明是受人指使,企图动摇国本。
一件事一旦牵扯到政治,就很严重了。
宋仲明自不待言,罢官下狱,听候审讯。大理寺卿陈浩虽然身家清白,刚正不阿,但管理下属不严,有一定责任,但天子念其乃大成国不可多得的律法人才,因此调离大理寺,平调至刑部任侍郎,一把手变二把手,但也没离开律法行当。
大理寺卿一职出缺,擢升大理寺少卿司马攸出任。随着一干人等各就各位,这场风波才逐渐恢复平静。
但大成国没有平静多久。
赴各地考课的按察使在冬至前陆续回京述职,觐见天子当面禀报吏治考核结果。扬州按察使司马煦年直指正四品扬州刺史胡正良在扬州只手遮天、结党营私、官商勾结,大肆贪污受贿、截留关税、欺压鱼肉百姓。此外,更是将九江、吴郡、丹阳、会稽四郡视同自己封国,排除异己,培植势力,形同裂土封侯。相关人员及罪赃,已经锁定并严加看管,听候发落。
永佑帝司马韬听毕禀告,并御揽了相关的清查记录卷宗后,气的浑身发抖,直接掀翻了书桌,直言太子误国。
不久,出任监国、领中书省中书令的当朝太子司马仹因监管不严、用人失当、纵容奸佞等过错被免去朝中一切职务,回太子府静思己过。至此,中书省和尚书省一样,长官一职空缺悬空,由副长官,即中书左、右侍郎领事,直接对皇帝负责。经过一系列波动,三省长官,除负责审议政令的门下省长官门下侍中还设有人员担任外,负责制定政令的中书省、执行政令的尚书省,长官一职皆悬空。
司马煦年由兵部尚书转任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共同彻查扬州贪腐窝案。户部尚书曹端对扬州利税核定失误,对其截留私用隐匿不报,罪同欺君,革职查办,瑞郡王司马仰暂领户部尚书,盘查国库,重新核定各州利税。
大成国的政治旋涡,似乎已逐步浮上台面。
永佑十九年冬至,天子与往年一样颁布特赦法令,对一些符合条件的犯罪人员或其眷属予以特赦,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特赦人员较以往要多,大概是永佑十九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天子想大赦,以图恳请上天赐福于大成,灭绝祸端。
沈霁月、周献芷,均在此次获赦,但当年的“藏奴案”,似乎并未进入天子的关注之列。沈镛等人,依然是朝廷登记在册,明令通缉追捕的在逃要犯。
冬至当天,赦令生效。
获赦人员悲喜交加,在亲人翘首期盼的目光中走出牢笼,痛哭相拥,蹒跚回家,团圆过节。
长安教坊司掌教偕一众姐妹一早便欢送沈霁月,互相别过,各自珍重。
明心搀扶着沈霁月,问道,“小姐,我们去哪?”
去哪……沈霁月不知,她在长安一无亲人,二无田产,如何生存?她想去扬州,但是她是在逃要犯的家眷,即使已被特赦,也会被严密监控,去扬州等于是暴露父兄藏匿之所,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明心,你回司马府吧。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保护了。”
“小姐说的什么话,我过来伺候你的时候,大人跟我说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叫我绝对不能存二心。”
正思虑时,司马煦年亲自驾着马车,缓缓而来。
沈霁月怔住了。
清晨的长街,喧嚣未起,一片静谧。
两人在相距百尺之遥两相对视。
自从司马煦年在离都赴扬前夕,与沈霁月那一次事件后,两人就有意地回避对方。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沈霁月醉酒,司马煦年趁人之危,那第二次就没有借口了,当时司马煦年虽然喝了酒,但两人都在清醒状态,沈霁月清晰地知道自己默许了他,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司马煦年下了马车,缓缓走过来。沈霁月的心跳开始变快,隆冬时节,手心也止不住开始冒汗。
“住我那里吧,我在府里专门建了别苑,你不想见我的话,我不会出现。”司马煦年走到她跟前,温声道。
沈霁月一阵沉默,她从司马攸那里大概知道,沈家和司马家的父辈,似乎有一些还没解开的仇怨,而宋仲明叫她堤防司马煦年,可能也是因为这些往事。她不知道自己进入司马府,是否会连累父兄。
司马煦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说道,“我还没有机会见到你父亲沈镛,但是关于你的去向,我征得了你兄长沈光风的同意。”
沈霁月一愣,颤抖着接过那封书信,缓缓打开,这是她将近六年来,第一次再见到兄长的亲笔笔迹。展开信件,上面飘逸的行书,正是那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印记……她的眼眶,渐渐地盈满了泪水,兄长真的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在信中,沈光风言明如她愿意,可到司马煦年府上寄住,一切事宜,遵从内心,父兄皆尊重她的任何决定,随后,便是保重身体云云,在信的最后,沈光风郑重叮嘱她,一定要平安等候一家团聚。
沈霁月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滚落在信件上。司马煦年心一紧,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她再也控制不住,在他怀里痛哭出声。
明心见此场景,也忍不住轻轻拭泪。
“跟我回家吧,我一定护你周全。”司马煦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沈霁月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司马煦年下一刻即将她拦腰抱起,走向马车。
明心惊喜不已,赶紧先行跑到马车上取下脚踏,自己先上去,伸手将司马煦年怀里的沈霁月扶进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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