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28 破碎王朝（八）

    经玄武国之都“梦梁一战”，原本堪称亚星共和国地面作战部队王牌中的王牌的高天使军团元气大伤，不但人员折损过半，身为高天使军团的最高统帅的方天志也在历经三天三夜的战斗后力竭而亡，以身殉国。

    方天志的死对于亚星共和国来说无疑是一大损失，但也顺带着让亚星共和国国内那些对武力统一太阳系持反对意见的人彻底闭上了嘴。最高领袖更是特许由长歌军连同己方战损人员一并为高天使军团牺牲人员举行了一次隆重的葬礼。

    葬礼就在玄武国王庭内举行，参与葬礼的人员多大十几万人。

    有的是尚未离开海王星战区的亚星共和国麾下各方面的军人，有的则是慕名前来瞻仰英雄遗容的共和国平民，更多的是这些为亚星共和国统一事业英勇捐躯者的亲属。

    当天主持葬礼各项事务的是长歌军大将闫仲宇，出席人员有多位最高管理级a级成员，就连最高领袖也在葬礼临近结束时抵达海王星。那是苏瑶第一次近距离与最高领袖面对面。尽管对方只是默然垂手于一众护卫之中，但站在最高领袖对面的苏瑶还是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威压。

    葬礼结束后，群龙无首的高天使军团接到了新的命令，他们将被拆分为多个战斗编组然后分配各各大军团或者舰队，从此之后曾经作为亚星共和国第一陆军主战先锋军的高天使军团名存实亡。

    苏瑶和拓跋扈等五十七人被编入了尹思平麾下的第一舰队。

    而钟楚奇却意外的被闫仲宇相中，成了长歌军的一员，甚至还当上了一名千人突击大队的指挥官。

    但不管高天使军团众人的际遇如何，终归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高天使军团“解散”当晚，苏瑶坐庄，钟楚奇和桃沢名驰负责安排，一千多人的队伍在太极城潇洒了一个礼拜。这笔开销虽然大，却没想到到了苏瑶去结算的时候，老板赵东方居然给了免单，说是聊表敬意。

    不得不说，赵老板的生意头脑确实好的很。

    固然，一千多人在太极城吃喝玩乐一个星期单算成本就得好几亿亚星，可这一千多人不是别人，那是高天使军团，是清一色的第三型超级战士啊！更何况坐庄的还是号称太阳系第一大财团的苏氏企业的大公子。能够服务好这些人，今后太极城的生意何愁不火？

    苏瑶也没跟赵老板客气，但还是在后续把这一千多人一个礼拜里无意间毁坏的各种物品的损失给赵老板补上了，也算是有来有回。

    可再怎么潇洒，终究还是要说拜拜的。

    一千多人在太极城分别的前一晚各自都心知肚明，虽然如今的太阳系统一已经大势所趋，残余的势力在亚星共和国的大军压境面前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和平可期，太阳系各大星域贯通后，往来各大行星之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此次分别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将是永别。

    钟楚奇杀王妃挂人头那件事被闫仲宇强行压了下来，现在这小子已经蜕变的全没了之前种种“毫无男子气概”，但裹挟过多戾气的他却让苏瑶十分的放心不下。所以在各自奔赴前程的前一晚，苏瑶单独和钟楚奇聊了聊。

    “瑶哥，咱们认识有五年了吧？”

    苏瑶回忆了一下后道：“七年。”

    “七年？有这么久了吗？不觉得啊。”钟楚奇手里拿着雪茄却没有点燃。

    苏瑶给他倒上一杯酒问道：“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钟楚奇似乎被问住了，他沉默了好久后笑着道：“能有啥打算啊，仗也打完了，我也当了千人大队指挥官，老爹对我的期望都基本上都完成了，当然……如果他叫我回去继承他的商业帝国，我是不会去的，我宁愿在长歌军里养老，也会可能再去捣鼓什么狗屁公司的。”

    苏瑶大概猜到了几分，但从钟楚奇口中听到还是觉得一阵惋惜。

    于是他试探着又问了一句：“那你……有没有想过做点其他的事情？”

    钟楚奇好奇的反问：“什么……其他的事啊？哥你别绕弯子好不好，你知道我脑子不聪明的。”

    苏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有个兄弟打算等太阳系统一之后就申请退伍，然后去月球自立门户搞一个雇佣兵团，你有没有兴趣？”

    “雇佣兵团？”钟楚奇一愣，他下意识的就想说：‘我在长歌军当千人大队指挥官不远好过给人打杂役的雇佣兵？干那劳什子干嘛？’

    可是钟楚奇很快就清醒过来。

    现在向他提出邀请的可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雇佣兵团长，而是苏瑶啊。

    是高天使军团中地位仅次于最高统帅方天志的苏瑶苏大公子啊。

    想到这，钟楚奇悄声问道：“瑶哥，有好生意要做？”

    这话问的相当委婉，钟楚奇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居然也

    能想到这么优秀的试探。

    苏瑶闻言一怔，而后笑眯眯的举起酒杯道：“没，我就随口一提，你就当你瑶哥胡说的，来喝一杯，以后到了长歌军好好干，别再犯浑了。”

    钟楚奇迷迷糊糊的举起酒杯与苏瑶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后，苏瑶就起身离开了，剩下钟楚奇自己在那愣了好久。

    回想起这件事，苏瑶总觉得当初自己的想法真的有些太过危险了。

    且不说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一旦暴露，那势必万劫不复，就算没有暴露，在执行“弑神”这件事上也是危机重重，稍有不慎那也是万劫不复，苏瑶作为弑神的主要执行人，自然无可避讳，但这件事对于其他人来说，风险就太大了。

    但令苏瑶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钟楚奇在一年后居然真的就主动向闫仲宇申请了离任，并借助老爹的影响力提前退伍，成了一名挂名在桃沢名驰雇佣兵团下，但极少在人前露面的浪子。

    对外，所有人都以为钟楚奇只是与长歌军那些当官的不和，融不进那个圈子，所以才选择离开体制，成了一个潇洒自由的浪子。可只有苏瑶知道，钟楚奇找到桃沢名驰后，就接下了一项危险性极高的任务——寻找“神性碎片”。

    可能就连九儿和桃沢名驰都不清楚，苏瑶之所以会选择在红矮星军团大闹火星星域之后深入火星地下世界寻找“神性碎片”正式因为钟楚奇最后现身的地方就是这里。所以在逐渐接近那座破碎王庭的路上，苏瑶总是心神不宁。

    九儿早已看出了苏瑶的不安，但她不好多问。

    两人来到王庭正门，只看到破碎的大门被定格在它被破开的瞬间，那些支离破碎的在空气中浮动，碎裂的痕迹似乎在向所有到访者讲述着这里曾经的发生的一切。

    苏瑶看到这扇门的时候越来越觉得玄武国之都梦梁城中的王庭和这里很像，但单看风格，却又处处透着不像。

    玄武国的雕梁画栋与大气磅礴颇有几分中国与希腊的风格，而科伊博文明留下的遗迹具体形容起来比较的拜占庭，而且大部分建筑上根本就没有精致的或者说复杂的雕饰，很多细节、角度和弧度都极近简约。

    从正门破损处进入王庭内比，映入眼帘的便是王庭正中广场上那巨大的类似冲城锤一样的东西。

    它斜插在广场尽头，通过轨迹分析可以基本确定就是它攻破了王庭的正门。只是通常会安装在工程车上的冲城锤为何会如同箭矢一般破门而入，还插在了广场的尽头，就让人不仅产出诸多遐想。

    九儿看了看广场四周后确定了有四条路可以继续向前走，但这四条路通往的地方似乎都远离了王庭的中心区域，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地方大的像个迷宫，我没办法确定咱们该走哪一条。”九儿有些无奈的说道。

    苏瑶其实早有准备，他神秘一笑，带着九儿来到广场中心位置的干枯的喷泉处。

    喷泉水池早已干涸，周围草木枯败，只留下漆黑的线条，就如同被大火炙烤过留下的残骸一般。九儿蹲下身用手触碰了一下那些漆黑的线条，只一瞬它们化作尘埃消散不见。

    苏瑶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知道定格了多少岁月，你这一碰，一下子毁去不少珍贵遗迹啊。”

    九儿回头白了他一眼道：“哼，毁就毁了，谁稀罕来这地方似的？整的你就跟个博物馆守夜的大爷似的。”

    苏瑶哈哈一笑，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那个黑色立方。

    看到立方九儿眼神一动，她悄声问道：“这东西……”

    “至暗之匣的一小块，据说制造它的是被称之为万物之下的存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苏瑶说罢将手心的漆黑小立方一丢，那东西飞到空中瞬间放大了几百倍。

    转眼间，阴影就遮蔽了整个喷泉水池。九儿感叹道：“我只听说过这东西，它好像是在黑洞里锻造出来的，可以吞噬一切，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苏瑶没问她是从哪听来的传闻，他点了点头道：“对，我也没想到，不过不管它具体是什么，只要能助我完成弑神，就算是混沌的力量也没问题。”

    九儿听罢欲言又止，她默默的站在苏瑶身边没有再说话。

    苏瑶丢出立方后，那东西先是放大，跟着是缓慢旋转。

    旋转过程中，许多古怪的符文印记开始显现，它们是完全没有规律的，有时候是一个单独出现，有时候却是一大片。

    这些符文出现的时候，干枯的喷泉水池居然再度涌出水来。

    九儿惊讶道：“这么神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瑶笑道：“这得多亏了桃沢名驰，要不是他当年找到了先行者供奉往日之主的祭坛下的秘密，我也没自信能穿过这王庭设下的重重阻碍。”

    九儿更是惊讶，她看着喷

    泉涌出的水越来越多，但水全都是漆黑如墨的时候，她不禁担心道：“怎么水都是黑的？”

    “不清楚，不过据桃子说，先行者当年曾试图走遍整个银河系以完成银河系的完整星图，可这项壮举才完成了不到一半他们就在掩体的世界中遭遇了这些污秽的亵渎者，它们就像是掣肘文明进步的绊脚石一样，虽然是极致的愚钝，却又拥有极致的力量，实在是难缠的很。”

    这段话九儿听得似懂非懂。

    有一部分她是了解的，比如先行者以及掩体世界，这些桃沢名驰都曾在私下里与她或多或少的提到过。但至于桃沢名驰当年在掩体世界中遭遇污秽的亵渎者，以及银河系星图的事她就不得而知了，也不清楚这些事背后的意义。

    于是她问道：“你是说，这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与那些亵渎者有关？”

    苏瑶郑重的点头：“很有可能。”

    九儿立即警惕的看向周围，她和苏瑶一路前进，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永恒智械守卫，但那些东西别说是科伊博文明了，就在现今的人类世界中也是很常见的东西。可阻碍文明进步的亵渎者她还是头一次听苏瑶提起。

    苏瑶似乎也乐得为九儿补充知识。

    在神秘立方的符文逐渐亮起的过程中，苏瑶说道：“如果《旧约》上的记载都是真的，那么按照宇宙文明层级的划分，我们现在的文明等级只是刚刚迈升到了初级文明的第二级文明阶梯，这种初级文明还有另外一个别称，那就是物质文明，而先行者则至少已经达到了物质文明的极限，正在试图尝试突破物质文明的桎梏向精神文明，也就是中级文明台阶迈升，在这一过程中，踏出太阳系，走遍整个银河系是必由之路，可是根据《旧约》的记载，仅仅是走遍整个银河系也只是勉强能够将文明等级抬升到物质文明的极限而已，要想触碰到精神文明的初级阶梯，实现本质的跨越，就必须进入掩体世界，去追寻上元文明，又或者往日之主留下的痕迹，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就遇到了类似于阻止文明进一步迈升的极致愚钝的存在。”

    “极致愚钝？那是什么东西？”九儿大体明白了苏瑶所要传达的，可是这个极致愚钝是什么东西，她完全无从理解。

    苏瑶道：“极致愚钝就是与我们这些智慧生命相反的另一种物质形态的极限，我们的人类社会可以被称之为文明社会，或者智慧社会，而极致愚钝的进化形态则顶多被称之为生物的极端进化状态，更通俗一点来说……就像是某种你完全不用和它讲道理，只能选择和它和平相处，或者和它打一架分个输赢的怪兽。”

    “啊？这宇宙间还有这种低等存在？”九儿诧异道。

    苏瑶却直接指出了九儿话里的错误，他沉声道：“用低等去形容极致愚钝其实是很严重的错误，这就好比我们完全可以把病毒这种东西视作与智慧无关的存在，可是直到今天，整个太阳系中依然存在着数不胜数的恐怖致命病毒，只要有心人乐意，想要制造一场波及千百万人的灾难还是很容易，这时候你能说这些病毒就是低等吗？”

    见苏瑶突然正经起来，九儿吐了吐小舌头，嘿嘿的笑了笑，她在苏瑶身边的时候完全没有身为女神的自觉，看起来就像个孩子。

    苏瑶仰头望着那旋转速度越来越慢的立方道：“《死海文书》中记载了许多这样的极致愚钝存在，它们有的很小，就像病毒一样，却充斥着整个行星，是当之无愧的星球主宰者，但尚且不能做到在宇宙间传播扩散，而有些则大到可以与行星媲美，是真正意义上的利维坦级霸主，这些东西我们在太阳系里没有找到，但我想，早晚人类离开太阳系去征服银河系的时候，说不定就遇到了。”

    “比行星还大？！我去！这怎么听着这么不现实呢？你不会是在拿漫画书里的情节骗我的吧？”九儿一脸的不相信。

    苏瑶哈哈一笑：“当成漫画书里的情节来听也是可以的，反正我也没见过，也不好说《死海文书》里记载的东西就是真实存在的。”

    九儿白了苏瑶一眼，暗暗在心底安慰了一句：‘应该不是真的。’

    黑色的立方缓缓停止了旋转，此时再看它，其表面已经被符文覆满，看上去就像一个闪光的舞厅灯球。

    而喷泉涌出的水也从乌黑变的清澈起来。

    苏瑶看时机成熟，上前一步试探着拉动那喷泉池边站立的骑士手中的佩剑。

    满身岁月斑驳的骑士在被苏瑶接触的瞬间如同活了过来一般，他缓缓拔出了佩剑，而后整个广场都颤抖起来。

    九儿以为危险临近，当即进入了战斗姿态。

    苏瑶退后一些安抚道：“没事，应该是机关被触发了。”

    九儿一呆：“机关？那怎么能会没事呢？”

    正说着，广场以喷泉水池为中心一分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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