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70 物是人非

    在付一涵这呆了一下午后，褚嫣然登上了张丰宇的船准备前往大陆。

    临别前褚嫣然再三嘱托付一涵一定要保护好叶鑫的尸体，但对于叶鑫身上所穿戴的外骨骼褚嫣然倒没说什么……主要是她自己也很清楚那套外骨骼对付一涵身后的这个神秘组织的价值。

    “路上小心，到了大陆记得给我发条信息。”付一涵完全就是姐姐派头。

    褚嫣然心底暖暖的：“嗯，你也照顾好自己。”

    “嗯，玩的开心点。”

    褚嫣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上前抱住了付一涵，然后才进了船舱。

    四十多年的时光亦没有在张丰宇的脸上留下多少风霜，这个男人似乎被时间定格了一样，他沉默无言的转过身，正要走的时候付一涵拉住他的胳膊叮嘱道：“艺霖的事你尽量不要告诉她，好吗？”

    张丰宇回头看了眼付一涵，默默点头。

    船开了，旋翼带起狂风，船身缓缓离开水面露出三个支架状的水下飞翼，随后当船抵达一定的高度后，两侧的飞翼展开，转眼间一艘船就变成了水上飞机一般。

    但这艘名为“银隼”的旋翼超高速船并不能真的起飞，它依然要依托置于水中的飞翼来保持平衡和高速飞行，不过虽然它“飞”的不够高，但“飞”的已经足够快。

    坐在驾驶室的褚嫣然惊讶的发现，才仅仅过去了一分钟，“银隼”号就加速到了每小时五百九十四公里，接近0.5马赫。

    而且更让褚嫣然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船舱内的褚嫣然居然一丁点风噪的声响都没听见，全舱的静音处理可谓惊人。

    在船舱里坐了一会后，褚嫣然去到休息室，刚进来就看到张丰宇正在给自己注射某种试剂。

    褚嫣然见状急忙上前问道：“你生病了？”

    张丰宇微微摇头，他注射完成后就把箱子收起来，然后说道：“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

    褚嫣然也摇摇头，她道：“去基地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现在已经不是2030年，那你们应该都老了，可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不但一涵的身体没怎么变……你好像也一样……”

    张丰宇默默的听着，他看着褚嫣然的时候眼神一如过去般温柔。

    褚嫣然也早注意到了这一点，但越是这种熟悉，越是让褚嫣然感到陌生……这种纠结的情绪杂糅了太多的东西进去，以至于她都分不清眼前这个人究竟还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吗。

    “你变了……”褚嫣然握住张丰宇的手，那手掌依旧宽大，可熟悉的温度却不在了，现在留下的只有冰冷。

    “告诉我，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丰宇沉默了一阵后，把手抽回去，然后轻声道：“我和一涵一样签订了协议，并接受了改造，这只是其中的代价之一。”

    褚嫣然看着张丰宇，她懂了，然后露出笑容：“好吧……那就暂且不说你的事情了，还是聊聊其他人吧。”

    张丰宇点点头，他道：“好，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褚嫣然笑了笑，很平静的笑容。

    “嗯。”

    “那从谁开始？”

    “从……我爷爷开始吧。”

    ……

    作为太极项目的主负责人之一，褚红军对国家，乃至对人类的贡献都是巨大的。

    在褚红军的带领下，他的第五研究团于2035年4月11号9时左右实现了太极三号的首次全功率运转，并成功的完成了多组待实验粒子的同步对撞工作。

    相同粒子的同步对撞的科学价值是无可估量的，因为一旦实现相对意义上的同步，就可能让人类真正窥见量子的内在奥秘，以确认多种建立在理论基础上的科学猜想。

    褚红军和他的团队完成这次壮举后立即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但实验的最终结果却没有直接对外公布。

    这样的结果很快就带来了诸多猜想。

    尤其是当褚红军病倒后，负面的猜想开始抢占主流舆论媒体，一些反对对撞实验的专家学者更是宣称“世界末日”已经到来。

    面对这一局面，国安处中国方面很快给出回应。

    “褚红军教授是积劳成疾，与对撞实验并无直接关系，同时在进一步确定实验结果的可靠性之前，也请各界保持理智，理性的看待对撞实验，切勿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

    对于这一回应，大部分人关心实验结果的人依然深感不满。

    但那些不满相对于褚红军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允许他关注世界的反应了……

    ……

    墓碑上的老爷子笑的很开心，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照片中唯一一张展露笑容的。

    褚嫣然看到这照片的时候眼眶立马就红了……因为她记得那张照片……那是她大学毕业的时候，爷爷和她在校门前的留影……

    但如今，照片已经灰白，褚红军的名字下方写着“功垂千古、万世流芳，1960.8—2036.2”。

    “爷爷……”褚嫣然悲切的跪倒在墓碑前，哽咽不住……

    张丰宇看了看灰暗的天色，脱下外套披在褚嫣然身上，然后与她一般跪下来，静静的看着已经逝去多年的这位可敬的老者。

    ……

    褚红军的墓地建在位于他老家不远处的山坡上，这是按照褚红军的遗愿的意思进行的选址。因为地处偏僻，很少有人知道这样一位世界级工程师被葬在这里，但墓碑前的鲜花在老人离去后这么多年间却从未间断。

    祭奠了褚红军后，褚嫣然忽然间感觉死亡离自己近了好多……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有失去了父母一般的长辈的人才能感受到的。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那句话……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则人生便只剩归途……

    ……

    回到济南，褚嫣然把下一站锁定在了徐州，她想去游格格的故居走走。

    ……

    游格格这个人对世界的贡献可能远不及褚红军，但她对世界的影响却完全不比褚红军小，甚至更为深远。

    这主要与游格格的成名之作《自有觉悟》有关。

    而更具体的来说……是因为以“鞭策”世界为宗旨，制造了数次惊世大灾难的AOA把游格格的这本书当成了他们的信仰所在。

    尽管经过国安处多次调查，已经充分证明了游格格与AOA之间并无直接关系，但是游格格这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创作也让国安处开始警醒除却科技进步以外的思想进化。

    游格格也一度被标注为“极度危险”人员被严密监视。

    但……躲过了冲击，挺过了“冷冬”十年的游格格却在一次重大会议中神秘失踪，自此音讯全无。

    谁也不知道游格格去了哪，她是否还活着……

    但总之，这近三十年来，没人再见过她的身影。

    同时，与她一起销声匿迹的还包括那个令人发指又无可奈何的极端组织AOA。

    这个曾带给世界巨大创伤，甚至一度试图以制造“核冬天”为要挟恐吓全人类的极端组织出现的突然，消失的更是毫无征兆。

    ……

    如今，游格格失踪二十九年后，她的故居依然处在被隔离状态，从外头看，不明真相的路人只会认为这里正在施工，可当看到隔离墙外的巡逻人员后，他们才可能意识到，这里似乎不只是施工那么简单。

    张丰宇的身份虽然特殊，褚嫣然又是游格格曾经的搭档，可是规定就是规定，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游格格的居所。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褚嫣然很快也就释然了……她来这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游格格可能留下的痕迹的，但现在看来，自从游格格失踪后，一定有很多人迫切的想要找到她，而如果他们都找不到，褚嫣然也不觉得自己有何特殊。

    于是褚嫣然就把关注点从游格格身上转移到了与游格格有关的几个人身上。

    这几个人包括王义、刘攀阳、刘攀阳的妹妹刘雅凝、刘攀阳的女儿刘胤柔和游格格的学生彦浩文。

    但经过了解褚嫣然得知现在还活着的只有王义、刘雅凝和刘胤柔了。

    刘攀阳在大停电爆发的时候就在工作中牺牲了，而彦浩文的死亡时间更早……并且至今都没能查到是谁杀害了彦浩文。

    褚嫣然对刘攀阳的印象不深，只是以前在徐州参加研讨会的时候见过一面，但是彦浩文这个人褚嫣然倒是常听游格格提起。

    游格格对他的评价是，为人谦逊友善，但在理论研讨上又敢说敢想，有些见解还是十分独到，是她非常看好的一个人才。

    只可惜褚嫣然还没来及和这位彦浩文见面他人就已经不在了。

    ……

    10号中午，褚嫣然在张丰宇的帮助下见到了王义。

    关于这个王义褚嫣然也是有印象的，因为他曾是女权主义者的眼中钉，网络上最有争议的“大名人”。

    可是时隔四十多年再见到如今已经七十九岁高龄的王义的时候，褚嫣然感受到的是一种非常意外的陌生。

    接近八十岁的王义依然神态俊朗，腰背也是笔直，看着就像一个常年隐居且注重修身养性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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