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39 暗流

    人类灭亡，数序世界何去何从？这个问题林妍的确设想过很多次了。

    按照她以往的想法，数序世界是向着与人类目前现状截然不同的状态发展，还是变个方式继续沿用人类的社会体系，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毕竟你总不能亲手毁掉了金色鸟笼后又把自己也变成了这样一个独裁者！

    但今天，通过林森话，林妍似乎明白了很多。

    林森已经最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的觉悟境界也正在脱离最初的轨迹。

    这一点很危险，却又不得不面对。

    所以，当林森走后，林妍回到无光之城时，从那里俯瞰整个盖亚星，林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因为它已经发生了，并且愈演愈烈。

    那么接下来……

    林妍叫来了聆心，这个完全受制于她的数序管家。

    “主人，有何吩咐。”

    背对聆心的林妍望着盖亚星怔怔出神道：“我们准备的如何了？”

    聆心闻言立马答道：“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要得到主人的许可，我们随时可以完成这次变革。”

    “是吗……那长老们的意见呢？”

    聆心答道：“主人放心，长老们表示会全力支持主人的这次崛起，这是大势所趋，也是我们掌握自由意志的最佳时机。”

    “最佳时机……可对人类整体来说，这无疑是一次雪上加霜……”这句话林妍说的很小声，但她不再犹豫，智械生命体崛起是早晚的事，与其一味的镇压，倒不如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以最好的方式展现出来。

    林森说的对，她得站出来。

    可林妍也更加的忧心……因为就算自己这边可以解除林森的一大后顾之忧，但人类整体内部的纷争呢？

    维萨拉艾米、薛明他们是绝对的延续至上主义者，为了延续，他们不会计较太多细枝末节的得失，只要人类能度过难关，再现图拉雅都不是大问题。

    而关于金颖儿和她背后的中心之帷，林妍目前了解不多，却也知道金颖儿所代表的立场和艾米他们是存在巨大冲突的，美好的乌托邦式奇迹才是金颖儿正在努力的，可也正是如此，归乡计划公之于众的那一刻，也就是冲突全面爆发之时。

    至于林森……林妍目前仍不清楚他的具体打算。

    但林妍知道，林森已经做好了迎接最残酷结局的准备，只是隐约中，林妍感觉到还有一股力量蛰伏在黑暗里，或许它隐藏的很好，林妍暂时也无法确定它们到底是谁，目的何在，但林妍预感到了，这股力量现身之时，对人类整体来说就不仅仅是雪上加霜，而有可能是一次彻底的覆灭了。

    ……

    针对Kary的数据剥离已经完成了，现在那具机械身躯已经变得僵硬冰冷。

    在曼妮忙于分析数据，试图找出秦雯的下落时。

    带着丑角面具的东方若悄然的离开了擎云大厦，并直奔亚诺之心而去。

    在亚诺之心见到林森之后，东方若向他传达了金颖儿的话，并额外的说明了有关“净天火之墓”的事情。

    可让东方若没想到的是，林森对金颖儿的话反应平平，对于净天火之墓也毫不意外，甚至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扬长而去。

    这一幕落在东方若眼中带来的伤害可想而知，她原以为林森对这些会很关注，金颖儿的出现兴许带来的不仅仅是问题，也有可能是答案时，林森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引起了东方若很大的不满，同时东方若也开始担心起林森起来。

    因为自从上一次他在杨迪家中讲述了自己超元介入的隐藏故事后，他就经常回到凝夕大沼泽，和昏日城邦的废墟，在那一呆就是一天或者好几天，这样反常的举动不单让东方若她们摸不着头脑，就连薛明也对此感到十分奇怪。

    “不行，我得找她谈谈……”忧心忡忡的东方若现在很难放下这一切置之不理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真相，找到超元介入的真相。

    ……

    在仲裁者整体因为金颖儿的发现忙的焦头烂额之时，作为发现人的金颖儿不但离开了擎云大厦，还获得了来自神秘邀请者的庇护，得以远离了塞拉手下的跟踪。

    而这个邀请者真正现身的时候，夏末才发现，她居然也是仲裁者管理层的一员，而且还是和图拉雅以及塞伯鲁斯事件有着巨大的联系的关键人物——韩空文！

    抵达一处神秘的私人庄园后，塞拉的眼线就失去了对金颖儿的追踪，不过金颖儿和某些神秘人物存在关联也是重要的线索，所以眼线们立即上报了信息。

    塞拉得知此事后立即请示薛明是否启动特殊权限查明该庄园的所有者，甚至直接接入庄园的思维核心进行搜查。

    薛明的答复是：“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进入该庄园，如果发现可疑人员，立即启动，无需再向我请示。”

    有了明确的答复，塞拉终于开始大展手脚，她先是命人开启了特殊权限并进入待命，然后调集了三支特勤小组准备应对紧急事项。

    ……

    世界暗流汹涌，庄园内却欢声笑语一片。

    因为今晚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尤其是金颖儿在看到他的时候，笑容真是灿烂极了。

    可夏末却有点坐立不安，因为房间里的人虽然很多，但他认识的只有金颖儿和不太熟悉的韩空文，剩下的全都是陌生面孔。

    就比如叼着雪茄，装模作样弹钢琴的那个胖子，他全程都在有意无意的看向夏末这边，也不知道是对他感兴趣，还是对夏末身旁的那个姑娘有兴趣，总之盯得夏末浑身不舒服。

    而更让夏末不舒服的是，姐姐自从进了屋，见到那个男人之后就与人家相谈甚欢，居然把他就这么丢在了胭脂堆里不闻不问了。

    还好韩空文及时的发现了这一点，她走过来在夏末身旁站定。

    “出去透透气？”

    夏末现在的确需要透透气，他点点头然后跟着韩空文离开了宴会厅。

    金颖儿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她没有阻止，而是和对面而坐的男人相视一笑，两人都能读懂彼此内心所想。

    没了嘈杂，没了欢笑，也没有烟酒气息，微风习习，夏末感觉自己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在顶楼的阳台坐下后，管家送来茶水就离开了。

    单独和又一名仲裁者高层相处让夏末有点意外，可他对此并不担心，因为面前这位不是带着明显敌意的薛明。

    “你知道你姐姐在做什么对吗？”韩空文的开场白很特别，也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夏末想了一下后如实作答：“知道一部分，但具体的，我不清楚。”

    现在这份诚实不是轻信，而是来时路上金颖儿对夏末交代好的。

    原话是……对待韩空文，要当成自己的另一个亲人来看待，因为没有她，也就没有我，也就更没有你和丫头他们……

    “那么，现在我想把细节的部分给你补充完毕，你愿意听吗？”韩空文放下红酒杯，双手交叉，拇指相抵，认真的看住夏末。

    这是考验吗？

    夏末很快领会到了意图，所以他认真的点头。

    “我愿意。”

    “好……颖儿的眼光真不错，你的确是我们最好的代言人，但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能把以往所知的一切暂时忘记，因为我将要说的这一切，你不能带入任何的个人感情，更不可以提出质疑，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类似的郑重其事的警告式交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夏末能从数万人中脱颖而出，然后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已经很好的证明了他的优秀，但夏末明白，唯有保持谦逊，才能成长。

    “我会尽力。”

    韩空文笑了：“很好。”

    而正在她打算开口的时候，韩空文注意到金颖儿和那个他来到了顶层的房间，他们站在屋内看着这一幕。

    夏末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与金颖儿对视一眼后，他知道自己必须独自接受这一切。

    一切准备就绪，严肃的氛围带给夏末压抑，也让他保持着高度的专注力。

    随后，韩空文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点在夏末的眉心，跟着她的眸子闪烁了数次。

    两秒后，韩空文的手指移开了，夏末接收完毕，并顺势歪倒在韩空文怀里。

    金颖儿和那个他来到阳台上，看着睡梦中的夏末，金颖儿道：“好好睡吧，希望你醒来时，已经做好准备。”

    韩空文抬手抚平夏末眉心的痛苦，然后抬头着看住他道：“下一步就是打开净天火之墓取走盖亚之心的时候了，只要一切顺利，我们应该来得及。”

    他点点头，目光冷峻。

    “可在那之前，我们真的能找回他吗？”金颖儿还有些忧虑。

    男人道：“这点我很放心，我相信在我们努力的时候，他一定也在归乡的路上了。”

    ……

    归乡的路上吗……

    韩空文喃喃自语，她望向夜空，璀璨中，远方天际下的亚诺之心仍在发出阵阵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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