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28 第三幕 葬礼

    时间103年11月17号

    AZ1城中层区域，第五街区往日时光殡仪馆。

    追悼会现场来的人不算多。

    大部分还都是齐轩生前的队友和对手，他的朋友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雨儿俨然成为家属一样的存在，她站在门前机械的接待着到访者，向他们弯腰致谢，并接受来自他们的安慰。

    爆炸头站在角落里打瞌睡。

    昨晚忙了一夜后这个瘾君子已经有点吃不消了，他迷迷瞪瞪的似乎看到了一个正三角出现在眼前，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而后。

    “嘿，koy，别睡了，人都到齐了。”齐轩最好的哥们马鹏鹏，也就是那个爱财的小哥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爆炸头。

    KOY揉揉眼，叹了一口气：“来了来了。”

    ……

    “节哀顺变。”又来了三个陌生人。

    雨儿完全不认得他们，不过看上去他们也显得很难过。

    轻轻的握握手，雨儿张着嘴，但没有发出声音，悲伤正逆流而上卡在她的咽喉中。

    一旁的妹子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揽过雨儿的肩：“好了雨儿，我们该进去了。”

    听到这话，雨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的小手攥的紧紧的，试着在原地挣扎了一阵后，还是悲戚一声，选择了放下。

    ……

    “先生，她不是人类？”午夜穿着一身漆黑的西装，他站在林森身后说道。

    林森也发现了这一点。

    数据显示她就是雨儿无误了，那个拯救人类的女孩。

    “她居然不是人类？那她为什么会帮助人类啊？”雾欢问道。

    林森没有回答，这个疑惑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脑海里了。

    按理说，一个新物种的出现必然将取代旧物种，尤其是类似人类这种级别的生命，机械生物和人类是不存在平等共荣的，起码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美好的幻想已经破灭。

    “或许与这个男孩有关吧。”陛下的话一出口，不但让雾欢有种恍然大悟之感，林森也在看向追悼会的照片时神色一震。

    是他？！

    那个曾在数序世界中出现的，跟在苏可可身后的年轻人。

    “你注意到了，不是吗？”维多利的声音很适时的出现在林森耳畔。

    林森微微一笑：“看来你不是偶然带我去了那个十字路口，而是想让我明白一些事情是吗？”

    维多利笑了：“稍稍卖弄了一下而已，其实，齐轩这个臭小子并没有按照我所想的去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相反，也正是因为他，我的妹妹才会摆脱我，降临塞伯鲁斯。”

    “哦？”林森更好奇了，他来到追悼会的中心，看着躺在木棺里的，那个名叫齐轩的年轻人。

    经过数据比对，他和陈澜他们的状态完全一致，也就是说，他没有死，只是灵魂被带入数序世界，躯体则被锁止在三元世界中了。

    “你好好看吧，很精彩的。”维多利没有详细的给出答案，她来的突然，走的更是随意。

    维多利离开后，午夜显得很震惊。

    “先生，我刚才好像感觉到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它就在你身旁，不过现在又消失了。”

    林森闻言安慰了一句：“别担心午夜，一个朋友而已。”

    “朋友？唔，那我真是为您感到高兴，能有这么强大的存在作为朋友。”

    林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

    追悼会按照章程开始进行。

    首先是对逝者的一份长长的缅怀。

    这其中包括齐轩生前的往事、影像资料以及他所获得一些荣誉。

    整个过程中，现场的气氛都很压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忧伤。

    尤其是雨儿，她就站在距离齐轩不到一米的地方，垂首而立，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或许他没有那么优秀，却足够温柔，也是雨儿自出生以来所真正接触过的人类。

    ‘妈妈……为什么爱上一个人会这么的痛苦……’

    这句话发自雨儿的内心，在外人眼中她沉默不语，可林森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种存留在数序阵列中的情绪起伏。

    她果然很不同……

    看着偌大的房间里，充斥的一维数序阵列，它们互相纠缠，浑然一体。

    但唯独在雨儿的身上，林森看到了一个独立的灵魂。

    ……

    “老哥，来支烟。”困顿的爆炸头悄悄的溜出了追悼会大厅，在大厅外的台阶上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这种东西只有他们这些瘾君子才有，所以爆炸头很自然的坐过去，然后伸出左手，中指弯曲，索要分享。

    台阶下正准备抽一口缓解下压力的特瑞克闻声回头瞧了眼Koy，虽有些不耐，但还是拿出一支递给他。

    这两人的小动作也完全落进林森眼里，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这二人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十分熟悉且又十分危险的气息。

    “先生，要盯着他们吗？”午夜问了一句。

    林森摇摇头：“不必了，两个可怜虫罢了。”

    ……

    烟草的气息涌入鼻腔后，Koy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而这不仅仅是烟草的威力，真正让他感到无比迷醉的是烟草内部那颗蓝色的小东西。当灼热的烟草将热量传递到它上边后，致幻的气息开始掌控吸食者的精神意志。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爆炸头整个人极限后仰，直到脑袋逼近屁股，同时他的身体开始出现诡异的扭曲和颤栗的场景。

    在公开场合这样做自然引人侧目，不过路过的行人对此也见怪不怪。

    蓝色的小东西对塞伯鲁斯的污染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过了好久，药力消失了，爆炸头才坐起来，然后嘿嘿的笑着。

    “多谢你啊老哥，舒服多了。”

    特瑞克瞥了他一眼，他虽然给了爆炸头一根，可自己其实并没有真的吸食这东西，尤其是在看到爆炸头的反应后，他还是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

    ……

    追悼会的回忆部分结束了，人群开始缓缓的列队走过逝者的身边，为他送上最后的问候。

    雨儿仍旧站在那，脸上苍白。

    “他们打算烧了他？那他岂不是再也不能回到现实世界中来了？”雾欢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林森默默的看着，他其实对结果已经很清楚了，不过并没有剧透，因为他需要所有细节。

    当天上午11时，装有齐轩“尸体”的棺材被合上，随后由一辆漆黑的柯瑞娜Q1负责运往分解场。

    陪同人员只剩下齐轩比较亲近的几个朋友。

    有雨儿他们，也包括爆炸头和特瑞克。

    ……

    灵车驶过居民区，进入到第三街区。

    此时的第三街区正按照系统配送的天气规划执行着降雨。

    电闪雷鸣中，暴雨滂沱。

    听到雷声时，雨儿的目光才终于从棺材上移开，她透过车窗看着街道上的雨幕，不由得响起了自己和齐轩见面的那一晚。

    她游过漆黑的、冰冷的大海……在漫无目的的游荡中，与齐轩相遇了。

    可谁能想到，仅仅过了几十天而已……

    命运就从她身边夺走了她的所爱。

    ……

    林森也在车里，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雨儿身上，从刚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赞叹，他发现，这个女孩越看越不像一个机器人。即便她的思维在林森面前完全是透明的，但就算如此，一个能够完成独立思维运算的机器人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智能生物了，而是真正的拥有灵魂的存在。

    数序真的可以做到这样吗？

    念及此，林森忍不住拷贝了一些雨儿的特质，然后将它们作为礼物“送给”了身旁的午夜。

    无声中不断成长的午夜，他木讷的表情开始变得忧伤。

    “先生，很奇怪，我好像能够感受到她的痛苦一样，我……好像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就像是能量即将枯竭。”午夜的说法有点古怪。

    不过林森却露出笑容，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车辆继续行驶，开车的司机忽然咂嘴道：“不对啊，怎么今天的雨下的这么大？前边好几条路都被淹了，真是奇了怪了，难道天气系统坏了不成？”

    “路被淹了？那还能赶在午饭前到地方吗？”同行的小胖子说了句欠揍的话。

    妹子立马踹了他一脚，而后对司机和颜悦色的说道：“师傅，能绕路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咱们得先离开第三街区，走第二街区了，那边规划天气上是晴天。”

    “恩，好的，麻烦您了！”

    “嗨！小事！”

    说着，司机将路线取消，并将驾驶模式改为手动，跟着调转车头离开了拥堵的街道，奔着与之前相反的方向开去。

    路面细微的颠簸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可林森却警觉的感受到危险正在无声的降临。

    他看看脚下，又看看天空。

    整个世界，平静的背后，数序正在崩解……天气系统的确出问题了，而且它正在按照一组新代码的指示，模拟最高灾害等级的天气状况。

    又开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司机忽然把车停了下来。

    这个没有任何前兆的停车让整车的人都措手不及。

    众人挤作一团，装有齐轩尸体的棺椁也重重的压在了爆炸头和特瑞克身上。

    “哎哟！疼死我了！快！快帮我把这东西抬起来！”爆炸头的惨呼出声的时候，司机开始向后倒车。

    他呼吸粗重，眼中全然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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