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74 回家

    在大洋深处的秘密基地修正了半个月后，林森带着陈澜驾驶着“午夜”离开了小岛奔赴已变作禁区的塞伯鲁斯穹顶。[林森给自己的特制版柯瑞娜Q7取了个新名字]

    这趟回家之旅距离五千七百公里，就算是把午夜的速度拉到最高也需要两个多小时。

    不过林森没有那么着急。

    在路上他先是和辰光他们通了次话，当得知他们进展顺利正准备返航的时候，林森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可大叔听说林森要带着陈澜，两个人前往塞伯鲁斯立马就不乐意了，一遍遍要求林森回来带他一起飞。

    然而林森更习惯人少的环境，所以还是婉言拒绝了。

    临近目的地之前，林森和陈澜又把临行前曼妮交代的注意事项重新校准了一遍。

    首先是活动时间。

    因为塞伯鲁斯目前被极为不稳定的电磁风暴环绕着，所以每天的行动时间是有限的，且具体时段要根据当天的风暴数据推演来确定。

    一般来说，每天的安全行动时间在4-5个小时左右，其他时间曼妮建议老实呆在午夜里边，不要尝试和足以摧毁一切的电磁风暴硬碰硬。

    接着是行动路线。

    尽管林森在塞伯鲁斯的城墙外住了十五年，可是叹息之墙内的世界对于林森而言依然是无比陌生的，所以为了安全期间，在没有收集到其他确切数据之前，林森的行动路线是被规划好的。

    他的第一站将是整个“剧目”的起点。

    位于达肯城西北上层城市废墟中的联政体第十三媒体大厦。

    根据一天前的超距扫描监测，目前大厦周围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相对来说是比较安全的，可林森需要穿过一条长达两百一十五公里的废墟地带，那里充斥着不稳定的能量涡旋和游荡的异化机械生物。

    “曼妮说，这段路原本属于中层城市构架的一部分，在最终战斗结束后已经彻底变作废墟，我们如果徒步前往的是可以直接到达第一目标点，但耗时太久，变数太多，所以我打算直接让午夜送我们到第一目标点的正上方，然后我们从上往下直接进去，你觉得呢？”林森冷静的分析了一下路线情况。

    陈澜对此没有意见，他点头道：“我听森哥的。”

    林森闻言笑了笑：“咱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如果有什么不妥你一定要说出来，可不能全听我的啊。”

    陈澜也笑了：“没事，我相信森哥。”

    “呵……那好吧，咱们就先这么定了，等到了地方，如果有什么变化咱们再修改。”

    “好。”

    最后一点注意事项是行动目的。

    一开始林森以为这就是一次单纯的营救行动，可在临行前的晚上，艾米找到了林森说出了另一个重返塞伯鲁斯的作战意义。

    那就是尝试与敌人的轴心思维主体达成第一类接触。

    “说来惭愧……我们一群人自以为是的在塞伯鲁斯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还死了那么多人……结果到最后我们也不知道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我希望你这次去，如果可以的话，去找寻一下真正的答案。”艾米的语气充满自责，她的那份傲气大概就是这么丢失的吧。

    林森对塞伯鲁斯发生的一切目前仍停留在艾米的转述上，很多细节还不是那么完善，所以林森已经早早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关于这种最坏打算，林森也和陈澜说了。

    然而陈澜的答复很简单：“我的命是森哥给的，死在哪对我来说无所谓，只要不死的太窝囊就好。”

    另外几个注意事项多半都是与塞伯鲁斯沦陷后的自然情状有关的，其中就包括塞伯鲁斯穹顶原先的人工天气构架，这部分构架在沦陷的时候完全失去了掌控，所以当前的塞伯鲁斯内部的天气现象完全是一团糟，可能你这边正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没几步忽然就狂风大作，跟着就下起雪来了。

    下雪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雷电风暴模拟……

    关于这个模拟，林森刚听到就感觉很匪夷所思……人类真的是闲的没事干了吗？为什么要在人工天气构架里加入这种天灾级别的天气模拟数据呢？是觉得日子太好过了是吧……

    吐槽归吐槽，林森还是老老实实的记载了心里。

    最后总结为一点，这一次塞伯鲁斯之行绝对是九死一生的亡命之旅。

    ……

    时至104年1月6号上午10时，午夜的思维核心叫醒了小睡中的林森。

    “已到达目的地附近，请准备着落。”

    林森睁开眼，然后第一时间就愣住了。

    因为眼前的景象……

    “当前位置距离目标地点十一公里，高度五百二十一米，风速十节。”

    “先停在这吧。”林森看着远方那凄凉的景象，内心里的颤抖已经达到了骇然的地步。

    “好的。”

    这时陈澜也醒了，他醒来后的样子和林森很像，甚至要更夸张一些。

    “我的天……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陈澜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来到午夜的驾驶室，透过超距视野模组一点点扫视过去。

    只见……

    在那遥远的地方，一根倾斜超过七十度的纯白桅杆带着如伞盖一样的穹顶构造歪倒在漆黑的风暴之中，看上去就好似支撑天地的柱子倒了下去一样，而且就算它倾斜了，它无比壮阔的身躯仍然望不到边际，它的根基仍在大地深处，它的制高点仍深埋云间。

    风暴之下，那高度超过一百二十米，宽度最窄处也有五十五米的，令人仰止的叹息之墙上，如今满目疮痍，很多地方甚至已经被尽数摧毁，那些残留的伤痕向世人展示着它曾遭遇过的毁灭是何其恐怖。

    如果说，最开始拿到塞伯鲁斯的全景模型图的时候，林森觉得那就是那个小圆圈，一个小院子一样的地方，那么现在他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太过狭隘了……

    那里从星空上俯瞰下去的确是个小圆圈，可那个小圆圈里曾经居住着1.2亿人，拥有十座超过五百万人口的新世纪大都市。

    可现在，那里成了一片荒芜之地……明明距离还那么远……却已经让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抑和死亡气息……

    “走吧，午夜。”林森关掉了超距视野模组，把速度拉到了最高。

    很快，林森就重新回到了他在这数月间曾无数次期待着的家。

    尽管监视之墙已经被完全摧毁，叹息之墙也斑驳不堪，但让林森想不到的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居然还基本保留了最初的模样……

    “已完成初段推演，当前时段适宜开展行动，安全范围内未侦测到威胁讯号。”午夜尽职开展着它的工作。

    林森点点头，然后打开了舱门。

    舱外的空气很浑浊，林森不得已只好落下了面罩。

    推开院子的小木门，院落内的植被已经完全被浑浊的空气污染成了漆黑的塑料。

    可能够再见到这些熟悉的东西，林森还是感慨不已。

    “森哥以前就住在这里吗？”陈澜跟着林森进了屋，他发现这外表看上去不算华丽的房子，里边倒是布置的很用心，尤其是那个用思维战车改造的厨房更是一应俱全。

    “恩。”林森把桌子上的灰尘擦去，桌子表面的晶体屏幕居然还能正产工作。

    “这是？林妍姐？”陈澜虽然没见过林妍，但是看到屏幕上的笑着的几个人他立马就猜到了。

    林森没说话，他看着照片，唇角上扬了一下，然后默默的把这些宝贵的数据采集了起来。

    在采集的末尾，林森意外的发现了一封写于几个月前的信笺。

    匆匆打开看了个开口后，林森的眼眶红了起来……

    “阿森……艾丽娅愿意帮我们，可我知道你和雪儿的性格，你们是绝不会同意这样的施舍的，但现在我已经不能再失去更多了，所以……我最终还是联系了艾丽娅……现在，我要带着雪儿一起去艾丽娅那了，她也同意会帮助我们重现林家的古典音乐……希望我的决定没有错……我……其实……阿森……如果你还活着……我……”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林妍没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这种期待不过是天真的幻想……所以这封原本留给林森的信并没与真正的完成。

    但已经足够了。

    林森把信收好，轻声道：“走吧，我们去里边看看。”

    ……

    厚重的岩石与浇筑的钢铁让叹息之墙一度成为人类最强的防御体系，它曾在人类最为绝望的时刻为人类保留下了文明的火种，并彻底阻隔了异种的侵扰。

    可如今，坚不可摧的它也倒下了。

    林森徒步前进，用了大概五分钟也来到曾经梦寐以求的塞伯鲁斯内部。

    刚进来，眼前的视野顿时豁然开朗了许多。

    而且……就算是已经沦陷，曾经繁华富饶的城市变作了凋零的枯木，但它的恢弘气魄仍在。

    “真想看看它沦陷之前的样子啊。”陈澜望着远处波涛汹涌的人造海洋，还有那根倾斜的轴心桅杆倍感惋惜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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