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情感和理性

    念头至此，他愈发懒散。鬼使神差而不受控制的，找到了她短视频账号。

    视频中，她在直播。

    精致的妆容，从容自信。娓娓道来的声音，不紧不慢，普通话清晰而标准。

    他最近实则一直都在被动关注她，关于她的新闻，她公司的动静也太大。

    先利用慈善进行营销，把万洋塑造成为一家有情怀有格局的服装公司，网络大潮下坚守着的企业。摇摇欲坠中，贱价清库存……

    确实是贱价，每件衣服都直接在原来售价上腰斩。引动网友情绪，纷纷购买。

    紧跟着是闪电般购入万洋近百分之四十股权，以慈善般的姿态注资。宣布跟万洋合作设计第一款童装，各种广告火速出现在短视频之上……

    短短时间，全网近乎是万洋跟博雅合体的广告。

    赚不赚钱不好说，营销至少是成功了。并且赶在新年这个节点，不知花费了多大代价给合作快递企业，基本做到了次日达。

    小黄车里，别说新年主打的童装。连带万洋跟博雅的其它衣服，排在前列的一些，几天内累计出货量都达到了六位数。

    营销费用，入股费用，囤货所需，协调各关系所需……

    这应该是笔巨额支出，远远超出她承受能力。恰在这时，她还能还钱给自己，并且打给了他母亲。

    刘晨阳实在是看不透这些，忽略了那些随着衣服上架瞬间被抢完的光景，也忽略了直播间里近百万在线观看直播的人数。

    他只是看着她那张曾魂牵梦萦的俏脸，酒意下，视线难移。

    好长时间，持续呆滞。

    他是太自信了些，自信到可以很轻松忘掉她。自己对于感情是凉薄而冷血的，他一直这么认为。

    儿时到现在，总被一波又一波的异性关注，渐习以为常。连初恋，在心里亦只代表一段青春洋溢又充斥叛逆的时光。

    记起来，淡淡的，是一帧画面，一张模糊的俏脸。

    直到碰见徐璐那个时而阳光暖人，时而无赖刁蛮，时而愚蠢，时而精明的人。他才被动而主动的，彻底进入被追求，也在追求的心路历程中。

    愿意竭尽全力，看不得她丝毫委屈。愿意告诉她自己老妈很有钱，不需要她这么累。愿意一次次的被伤害，默默疗养，也愿意变的不像自己。

    直到一腔火热，开始冰冷，他才如梦方醒。

    他跟她真正没可能了，在她抛弃他离开医院的那一刻开始。

    即便遗憾，他也无法开解自己，她是为了他好才离开。

    于是越变越懒，自制力越来越弱。患得患失，只为排解那种直入心底的躁动。

    但可能分开的时间还不够久，那份躁动就如戒烟一般。时而卷来，手足无措，冲击的他屡次无法执行锻炼，机械一样，依靠躯体的本能去坚持。

    戒烟，戒酒，戒她，戒懒，戒欲，戒心。

    这段时间是半个月，更是一场刚刚醒来的噩梦。

    叹息，他悄悄关闭直播，陷入让人持续不安的独处。

    他厌恶这种能吃人的孤独感，翻动手机寻找着可以在一块的人。有的回家过年了，有的还坚持在工作一线，找了一圈，竟是一个能在一块的人都找不到。

    恰在此时，电话又占据了视线，是于秀凤。

    从他打了于茉莉，就明显生疏许多的于秀凤。那以后，除了工作事宜，俩人私事上没有联系过。

    他定了定，犹豫着，控制着气息不稳的言辞，将手机拿起。

    “于姐，新年快乐。”

    另一边的于秀凤没听出异常：“忙完了没？”

    “大过年的，还能忙什么。这会没什么事，有事你说。”

    “我还想让你去看看茉莉。有点麻烦拖着，我暂时回不了天海，家里就她跟保姆。我担心这丫头不安分，又去找那帮狐朋狗友……”

    “还有，不想她一个人跨年。其实这孩子人不坏，一直是我心疼她没爸爸，疏于管教，才被骄纵成这样。撞你车那件事，批评过她，她知道错了，不好意思找你道歉。对，你车子我找人帮你在国外买了辆定制版的I8，这几天应该会到，价格跟你被撞那辆大牛差不多，将就下。”

    “我刚买过车。”

    “多一辆又没关系，换着开。我家位置你知道吧，现在过去就成。”

    刘晨阳其实一样有些思考打于茉莉那几巴掌，不看僧面看佛面，打她其实不就是打于秀凤么。旦凡碰到那种特别护犊子的，那几巴掌估计啥生意都打没了。

    如今于秀凤主动过来再说这件事，他再不开窍，都是必然要将之揭过的。

    ……

    找代驾，开车去到于家。

    诺大的客厅，只有于茉莉跟一个在忙碌的保姆。空间明亮宽阔，气温宜人，独独有些冷清清的感觉。桌面上，摆着林林总总的饭菜，保姆还在持续往桌上端。

    于茉莉从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就知道是谁来了。

    抬头看了一眼，也不搭理刘晨阳。一边刷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动筷子。

    她今天本来跟朋友约好出去玩一整夜的，老妈不但不肯给钱，还注销了她平时用的那张她给的银行卡。非逼着她跟刘晨阳道歉后，才继续给生活费。而且挺严肃告诉她，只要她敢出门，以后零用钱直接减到平时的十分之一。

    每月还不到五十万，连请顿酒都没底气。

    她嘴上抗拒，心里还是有点胆怯老妈的说一不二。就是搞不懂，自己挨了揍，她为何还偏向别人。

    那几巴掌，是她这辈子都没挨过的。只有她抽别人耳光，何曾被别人抽过！

    她不说话，刘晨阳也没说话。对坐在餐桌上，被保姆送上碗筷，刘晨阳象征性的又吃了几筷子，转身自顾在酒架上翻了瓶红酒，倒进醒酒器中。

    他本来就还没喝多少，来于家的路上，酒都醒了大半。

    吃少，喝多，关注着即将开始的晚会直播。

    手机发达，社会发展飞速的今天，往年最热闹的晚会看着都没太多意思。他记忆中，过年是最快乐的，吃过团圆饭，和伙伴玩的乐此不疲后，跟妹妹躺在父母中间，一家人一块看电视，不舍得睡。

    父母离异后，他再也没有感受到过年的快乐。甚至，成为无法磨灭的痛苦。

    吃最多的，就是冰箱里的速冻水饺及父亲草草做的几个凉菜。不等吃完，必然有电话打给父亲，然后家里就只剩下他自个……

    笼子一样的家，囚禁了他整个记忆。

    直至今天，他对父母放下的也仅仅只是成见，放不开内心去重新接纳。感性和理性对冲，痛苦和温情交替。

    总让他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对父母产生不一样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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