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鞋子鞋子

    几秒钟的等待接听时间。

    徐璐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眼泪毫不受控的倾泻。

    痛哭，难以表达。

    “你，你哪去了……也不接电话。知不知道多让人担心……”

    断断续续的哽咽，断断续续的埋怨。

    一两分钟，仍还止不住抽噎。

    刘晨阳被她哭的有点懵：“怎么啦？”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睡着了。”

    “少骗我，跟靳叔叔打电话的时候。他犹犹豫豫的，明显知道点事，就不肯告知。我是你老婆，结果碰到事，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就是不想接你电话，有问题么？一记起来你做那些事，不愿意搭理你，有问题吗？”

    “我，我不跟你吵。你在哪？”

    “你管我在哪。”

    “是不是在医院？”

    “谁告诉你的，警察找你啦？”

    “嗯，找我了……别废话好不好，见面再说，给我发位置。”

    “这么晚，你来干嘛，早点休息吧。接你电话，就担心你胡思乱想，没别的事。”

    徐璐急躁：“换你，你睡得着嘛？不告诉我也行，我挨个医院去找，去打听。路上碰到歹人，活该我倒霉！不是刘晨阳，你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有何好瞒着我！！”

    “就算你缺胳膊少腿，我一样照顾你一辈子。”

    “你特么才缺胳膊少腿，谁瞒你，是不想见你。”

    “那我自己去找！”

    刘晨阳听她油盐不进，说不出别的来。又担心她缺根弦，真大半夜的满医院串门。

    停了两三秒，他冷淡道：“东河，人民医院，十五楼。”

    “我马上去！”

    徐璐不问别的，抹着眼泪，拿车钥匙就往楼下赶。看到庞俊车子还没走，置之不理，上了自个那辆办公用的别克商务。

    她刚刚启动，调正车身。就见庞俊车子慢吞吞挪过来，挡在了前头。并且，人从中走了下来。

    砰砰砰的敲打她车窗。

    徐璐厌恶极了这种不依不饶，况且刚着急去见丈夫，忘了这人还在楼下。转头，看着他那张脸，松开刹车。

    顾不上刮擦与否，跟着一脚油，生生挤开挡道车子开出车场。

    后视镜中，发现庞俊上车要追的意图。她突然想到，绝不能被他跟上来。

    她还不知道具体警察是不是真在找刘晨阳，若是被庞俊知道他在哪，怕又弄巧成拙。

    徐璐顾不上开导航，油门加到了底。见弯就转，乱穿一通。

    终于十几分钟后，确定他不可能再跟上来。她才语音输入地址，去往目的地。

    ……

    在到达住院部十五层，徐璐正想打听打听具体哪个病房，就见到不远处走来的靳涛。

    “靳叔叔，晨阳在哪？”

    靳涛定目，并不意外她过来，随手指了指第三间。再无多余废话，转身即走。

    他知道徐璐要来，才会离开。

    虽然，心里对这刚见面不久的女孩没有好感。可人家小夫妻的事，没必要废话多言而已。

    徐璐奇怪他态度，来不及深想，步履忙乱闯进病房。

    病房是单间，只有一个人，侧身在看书。

    远远的，能模糊看出来是关于医学的资料。他人背对着门口，也看不清楚脸，头上纱布扎人……

    刘晨阳自然知道她来了，不用看，从脚步声都能听出。

    他一动不动，也不转头，随手把书丢到了床上：“把灯开暗点，刺眼。”

    徐璐碍于电话里他态度跟此刻命令的口吻，试探着，把最亮的灯给关掉了。

    走过去，隐约能看到他侧脸上阴影，及搭在被子外，手指上的绑带……

    她刚干净不久的眼泪，毫无征兆的又掉。

    “你，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就跟庞明元打了一架。哎呀，别哭行不，又不会死，都是皮外伤，一来就哭哭啼啼的烦人。”

    “疼不疼……”

    刘晨阳麻药劲刚过，浑身不舒服：“本来不疼，一说话就疼。见也见了，没事躺陪护床上休息去。”

    “那你别说话。”

    “我一直不想说话，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因为你过来，早睡觉了。”

    徐璐心疼，任由数落也不接腔。默默的，收拾刚刚吃过饭的床头案几跟一些地上的琐碎垃圾。

    然后，出门找到医生询问具体情况。

    得知他确实没问题，才合衣躺在他不远处的床上。

    她隐隐有感觉，不管是靳涛，还是刘晨阳。可能对她都有意见……

    可他不想说话，她有无数话，不敢说。

    静静的夜，静静的流转。

    听出来他慢慢进入睡眠，她一点都不困。

    侧着身子，看着同样侧着身子的他，茫然的出神。不知呆了多久，高度紧张的精神后遗症，慢慢的开始显现，陷入昏沉。

    心有所念，不管多困，总会醒来。看他没事儿，又复循环。

    最后一次睡醒，天已经发亮。

    她悄悄出门询问医护忌口事项后，下楼带了些早餐，试探碰了碰他胳膊：“阳仔，醒醒……”

    “我不饿！”

    刘晨阳张开眼睛，缓缓转身活动了下压的发麻的手臂。

    徐璐这才看清楚他整个人。

    浮肿褪下后的淤青，脸上，眼角，嘴角到处都是……

    她怕他又嫌弃自己哭，勉强发笑：“就吃一点。还有没有枕头，垫高一些，我喂你。”

    刘晨阳真吃不进，欠身坐直：“这次帮倒忙了，庞明元很可能会报复。”

    “先吃饭再说，你人没事就行。”

    刘晨阳见她勺子递来，张嘴喝了口粥。第一口，眉头就不禁疼的皱紧：“吃不进，拿一边去吧。”

    “不吃饭怎么行，直接用碗，会不会好点。听话，再喝几口。”

    “里面疼，下午应该能吃。”

    徐璐放下粥水，拿纸巾轻轻帮他擦了下嘴角：“又不是小孩，事情有很多解决方式，非用这种最极端的办法。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你不顾忌我，至少得顾忌下妈的感受。她要看到你这样，不心疼死……”

    “你不懂。”

    “就你懂的多，别这么狼狈啊。警察是不是在找你？”

    “正常互殴，找我又如何。我说你要不会说话就别说了，起开，我上个厕所。”

    徐璐嘟着嘴，矮身扶了一把，陪他去洗手间。

    刘晨阳别扭她照顾婴儿一样的姿态，到门口，停下步子：“我自己可以，手没断！”

    徐璐一样恼他没事找茬：“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客气什么。俩手都是绷带，沾上尿是能消炎还是怎么着！是不是被人打的不能用了，怕我发现！”

    刘晨阳撇过视线，抬头看天花板。

    徐璐好气也好笑，抬脚关上洗手间门，万事俱备：“尿啊！”

    “我想尿，你扶准一点行不。这方向明显要尿鞋子上！”

    “你事咋这么多。”

    “谁事多，我说自己可以，你非要进来。”

    “到底尿不尿！唉，我鞋……”

    刘晨阳也不想搭话了，任由她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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