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目之所及

    董兰君原地看了会慢慢不见的男人，这才驾车去往荣城国际酒店。

    她并不是在跟刘晨阳虚伪客套，而是童年里，确实有陈悦这个人。亲切的记忆，便是过去那么多年，都很难消除。

    是真的，想见到陈悦。

    陈悦跟刘媛也提前被告知，董兰君要来。两人这时还没怎么点菜，等待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刘媛眼前一亮，指着门口方向：“妈，那是不是兰君姐？”

    不等老妈回复，她首先招了招手。

    走在大街上碰到可能都不会认识，但特定的场合里。有心留意下，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兰君姐现在真漂亮……”

    陈悦顺着女儿目光，自也看到了。等人走近，对视间，她亲切笑起来：“跟小时候变这么多呢，真应了那句，三岁看大。小时候漂亮，现在更漂亮。”

    董兰君初始拘谨，可感觉陈悦亲切。挺微妙的，放松下来，上前自然抱住了她：“阿姨，您一点也没变。我以前就觉得，要是我妈有您这么漂亮，温柔就好了。每次您去学校给晨阳开家长会，我都跟人偷偷说，您是我干妈……”

    “哈哈哈，嘴真甜，快坐。”

    聊了几句，陈悦有点好奇：“你怎么会跟阳阳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一直还联系着？”

    “就是最近巧合碰上的。现在我们俩一块准备做一家格斗培训中心，一上午就在跑手续。”

    “那不错，那不错。”

    陈悦赞许着，又道：“你多带带他，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告诉阿姨。”

    “肯定，将来说不定真把事业做到燕京市。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有找您的时候。”

    “那我等着你们找我。”

    刘媛个性外向，默默羡慕打量了半天：“兰君姐，你身材真好，比那些模特看上去还要标准多了……现在是不是可多人追你？”

    “倒也没有很多，差不多就固定几个人，死缠烂打。”她顺口调侃回应。又看向陈悦：“阿姨，我怎么觉得媛媛还是跟之前一样，那么精灵跳脱。记着当时，也就她能把晨阳气的一点办法没有。打舍不得，不打，实在是欠揍……”

    刘媛眉眼绽放：“谁让你们总嫌我麻烦，去哪从来不愿意带我。”

    聊天中，气氛完全松弛自然。

    随着菜品上齐，陈悦冷不丁道：“我跟阳阳爸离婚之后，你们暂时还住一个小区对吗？能不能给我多讲讲，晨阳的事儿。”

    董兰君停了片刻：“住了好多年呢。当时刘叔可能有点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脾气变的越来越古怪。以前我都是去你们家里吃饭，后来晨阳的午饭，基本是我拉着他去我家里……”

    “你接着说。”

    董兰君琢磨着，回忆着：“太细节的我不太清楚，就知道晨阳挨刘叔的揍，有好几次，警察都去了。可没用，刘叔喝酒后还是有点太反常……晨阳不喜欢说这些，但一块上学的时候，经常能发现他身上有伤。”

    “我也想不通刘叔干嘛要这样，晨阳比起来我们几个，够懂事了。自己做饭，自觉写作业，考试成绩比我们都好，性格又不闹腾……”

    “有时他住同学或者朋友家里，刘叔喝酒后，就去别人家要人。闹了几次，后来，晨阳就哪也不敢乱住了。”

    察觉说的太多，董兰君悄然打住话题：“阿姨，说这些不是在故意给您添堵。就是感觉有些事不让您知道，我心里也一直有疙瘩。您为什么，不带走他呀，刘叔叔分明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跟精力……”

    陈悦声音颤抖：“他挨刘青海的揍，怎么从不跟我说。那个畜生，自己孩子都能如此对待。不行，我得找他去问清楚，凭什么这么做！”

    “阿姨，就是一个阶段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不管怎么说，是刘叔叔把他带大的。”

    陈悦恍惚，颓然：“对啊，是他带大的，我哪有资格找上门去兴师问罪。难怪晨阳跟小时候比起来个性变那么多，我锦衣玉食的时候，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儿子过的是何生活……”

    “都怪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不，兰君。阿姨得谢谢你能说这个，不然阿姨这辈子恐怕都还不知道这些事。对，刚刚你说，阳阳去哪了？”

    “他只说跟朋友去吃饭，具体去哪，不清楚啊。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算了，算了，咱们吃饭。等会陪着阿姨去商场买点东西，你帮我转交给阳阳。我给他，他不肯要。”

    董兰君复杂，就在刚见面的时候。她还觉得陈悦知性，温和，气质让人觉得平缓舒服。可现在，可能因为自己那些话，她已经有点心不在焉，语无伦次。

    自己是不是不该告诉她这些？

    可如果不说，如何能平息她自己那些年的愤恨不平。她那时候都天真的想求自己父母收留刘晨阳，让他永远住自己家里，不要再跟他爸爸刘青海生活在一起了。

    ……

    刘晨阳跟韩俪约的时间是中午，位置是左岸中餐厅。

    他知道这个地儿，因为餐厅距离徐璐的工作室很近，他还巧合来这吃过一顿饭。

    中午，天气燥热，阳光浓烈。往常最热闹的步行街，这点基本没什么人。

    他让司机靠路边停车后，直接走了进去。因为餐厅的玻璃是透明的，他看到靠窗的一个位置上，韩俪已经到了。

    这个直播狂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在拿着手机一样。穿着暴露，上衣跟热裤皆短小。大腿，双肩，裸露在外，极为惹人注目。

    不过，人真的很漂亮。

    就算比不上徐璐，相差也不太远。真正应了那句，漂亮女人的闺蜜，一个比一个漂亮。但她现在跟徐璐到底还算不算闺蜜，有点让人质疑。

    走进去，韩俪随即就发现了她。

    眼睛微微一亮，迅速将手机镜头翻转，对着直播间打字：“正主来了，你们要找的那个打翻潘东杰的人，我没骗人吧。等一下再播，这么对着人不礼貌。”

    她先且关掉，笑容绚丽的起身：“帅哥，你来晚了。”

    对韩俪来说，只要证明她真的跟刘晨阳认识，就够。至于直播的事，得慢慢来。万一播着播着，把人播的不再理会自己，有点得不偿失。

    等入座，她又叫来了服务员：“想吃什么，点吧。”

    刘晨阳翻了翻菜单，简单叫了两个常见菜。把菜单递回，韩俪跟着又点了饮料，啤酒等等……

    酒先上了来，她熟练打开瓶盖递一瓶过去：“第一次坐一起，喝点。”

    “你确定，中午要喝酒。”

    韩俪点头确认：“我跟璐璐，经常在一起会喝一点。不过她比较高雅，喜欢喝红的。我不一样，就喜欢啤酒。你要不喝，我自己喝了。”

    刘晨阳不置可否，跟着倒了一杯。

    啤酒三五瓶，基本不会影响什么，一瓶其实就跟饮料差不多。喝点，还真无妨。

    韩俪不经意打量着他：“刚刚你不知道，我提前在直播里说跟你一块吃午饭，直播有多少人在守着。比我平时直播人数多了足足三十倍，你要是喜欢这个该多好。咱俩合作，光直播就跟捡钱差不多了。”

    “这钱我赚不了。对，昨晚你给我看的那个视频，怎么来的。”

    “当然是录下来的，你没发现这餐厅很熟悉嘛，徐璐跟江海铭就是在这吃的饭。其实我还录了好多，就是发给你那一段，最具有代表性。”

    “还有很多事，没来及跟你说过呢。比如，几乎每天中午，江海铭都会开车去我们工作室。知道徐璐为何从来不让你去工作室么，因为她怕你知道这些……”

    “按照时间推算，不出意外，江海铭又该去工作室找徐璐了。这里，如果留意点，说不定能发现他车子。甚至，俩人还会来这吃饭……”

    刘晨阳盯着她：“能不能不说这些了。我答应请你吃饭，就是吃顿饭而已。不想看你拍的视频，也不想听你讲那对男女。”

    韩俪翻了个白眼，嗔怪：“我还不是心疼你呀……这么好的男孩子，徐璐都不珍惜。”

    刘晨阳不明所以，心疼自己？俩人见了几面而已，连交情都谈不上，谈何心疼。

    蹙眉，无形被她刚刚那些话影响到了。不自禁的，接过了韩俪打开的另一瓶酒，再度倒上。

    韩俪耐心而细心，熟络的仿佛俩人是特别好的朋友。夹菜，添水，开酒。甚至，在刘晨阳毫无察觉的时候，她弯下腰去帮他系鞋带。

    刘晨阳来不及拦着，无意，眼中就被大片雪白充斥。幽香浓郁，他奇怪看向刚坐直的韩俪，警惕顿生。

    反常的热情，从来都意味着不简单。

    韩俪倒是对自己做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又夹了点菜：“打听打听，你跟徐璐第一次相亲，是什么情况。你说我怎么没碰到过如此优质的相亲对象，能碰上，还谈个屁的恋爱呀。”

    刘晨阳两瓶啤酒下肚，头部稍有了一丁点反应。托着下巴，楞然打岔招呼服务生过来结账，跟着道：“我可能有点喝醉了，等下次，再请你好不好。”

    “你还没吃多少东西呢，还是说，我这么遭人烦啊？让你连点应付的心思都没有。”

    “没有没有，真不胜酒力。”

    刘晨阳扫码结账，不经意似看到了辆熟悉的车子一闪而逝。一直留意着外头的韩俪也看到了，忙道：“看，我没骗你，江海铭真的天天中午来找徐璐，刚刚就是他的车。”

    “他的车太容易辨认了，车牌也是四个八。再等等，我觉得俩人如果出来单独吃饭，会选择这儿。跟你说过，要让你看点好玩的东西，来都来了，不用急着走。”

    刘晨阳面色无恙，唯有抓杯子的手，指节无形中泛白。

    韩俪继续：“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搬弄是非的小人。但伪君子，比真小人高尚不到哪去。徐璐肯定天天跟你说，工作忙，加班……她忙什么了？忙着跟江海铭一起约会呢。工作又算什么，最近工作室都亏的底朝天了快。”

    “你能不能闭嘴，叨叨个不停，烦不烦。”

    韩俪佯作委屈：“我好心好意对你，你还迁怒于人。你敢对徐璐这么说话吗？犯错的是她，又不是我。”

    刘晨阳从来没接触过韩俪这种人，一时竟是不好回应，心烦到无言以对。

    韩俪当然了解适可而止的道理，最后说：“你得记着我担着闺蜜情破裂的风险，跟你说的这些话。你欠我一个人情！”

    刘晨阳哪里还听得清她说什么。

    看着宾利车消失的方向，竟有些不想在这继续呆下去了。即便，看到徐璐跟江海铭来这吃饭，又能如何？

    可就此走掉，刘晨阳总觉太过软弱。变相的，他也想印证下韩俪说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假间隙。

    现在他能确定的只是，徐璐经常跟江海铭见面，有些亲密举止。

    受不了，却不至于小题大做。对，小事，在徐璐眼里这些可能都是小事。他也想当个小事去看，如何办的到。

    感情都是自私的，如果是其它男子就罢了。偏偏，是每个男人都最介意的，现女友或妻子的前男友。还是学生时代，那种最干净的男女关系。

    良久的沉闷，最不愿意看到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前后也就半个小时，那辆熟悉的宾利车重新开回来，停在了马路边。车子引人注目，车上下来的人同样引人注目。

    一男一女，男的风度翩翩，女的光彩照人。尤其打开副驾驶门之时的那种保护动作，绅士到了极点。

    不是江海铭跟徐璐，还能是谁。

    刘晨阳看着两人，视线，微微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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