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一家人

    “身为新时代的热血青年，当然得迎难而上，我想为这个社会出一分力！”

    大义凛然，一身正气。

    赵警官无言，重新发动警车。

    “别没事找事好吗？吃饱没事干，多睡一觉不好吗？”

    “是王者荣耀不香，还是直播间的小姐姐不甜，你非要往死神上靠！”

    王阳耸了耸肩：“我是一个积极向上，热爱学习的新时代热血青年，这种东西，我不需要。”

    身为人民警察，赵警官差点没有破口大骂。

    你丫那一个地方积极向上热爱学习了。

    “到了！”

    突然，赵警官停下了车。

    这里是一片老城区了，房子很老，人来人往，都是租给外来务工的人员。

    “那边是什么东西？”

    王阳指向远处。

    从这里往那个方向看，是一座高山，很多娱乐设施，欢声笑语连这里都能隐隐约约的听到。

    “那是山水游乐园，算是中等规模吧，很多玩的游戏，还有什么海洋公园，冰天雪地大世界什么的，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周围的人一有空都会去山水游乐园玩上一玩。”

    赵警官笑了笑。

    在他的带路下，两人在老城区里转来转去，最后在一个垃圾站的旁边停了下来。

    臭气熏天，苍蝇乱飞！

    周围的住户恐怕没少受到垃圾站的‘袭击’，在垃圾站周围生活，呼吸的空气都是臭的！

    一阵风吹来，可以让人从梦中呛醒。

    一般人可忍受不了。

    当然，生活所迫，无法忍受也得忍受。

    赵警官带着王阳来到垃圾站边上的一个栋二层小楼前。

    这栋小楼倒是挺新，还带一个小园子，不过应该也挺难租得出去。

    “整栋楼租下来，一个月也就两千块而已，还带一个小园子，可谓是物超所值。”

    “老人的儿子叫金石，也就五十出头了，没什么文化，只能干点又累又脏的活，一个月下来，也拿不了几个钱！”

    “老人的老伴一年前查出了癌症，从乡下过来投奔儿子一家，老人辛辛苦苦攒下的钱用完了，儿子攒下来的钱也用完了，还是没能把老伴救回来。”

    “一家子过得又艰难啊！”

    “老伴去世之后，老人没有打算回去乡下了，金石也不放心老人独自一个人在乡下胡思乱想，万一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

    “这一住，就是半年。”

    “直到老人一个多月前失踪。”

    赵警官把老人一家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一个没有文化的中年男人，用尽积蓄，身后还有三个拖油瓶，可想而知，他压力有多大啊。

    倾尽了所有，也无法拯救母亲，父亲又失踪，生死未卜，妻儿等着自己养。

    这就是中年男人的现状！

    一个低层的中年男人，只能住在臭气熏天的垃圾站旁边，蜷缩在这个世界的最底层。

    王阳不知道用什么言语表达，只能说，男人好难！

    赵警官刚想敲门，便是听到屋里传出争吵，惊哭的声音。

    争吵的是一男一女，惊哭声来自一个男孩。

    “都失踪快两个月了，老家也托人去找了，又去报了警，都找了快两个月了，尸体都已经臭了吧？”

    “金石，你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吗？”

    “还想去登寻人启事？”

    “你快连自己的老婆儿子都养不起了。”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声嘶力竭一样的吼叫。

    “小梅，不要这样说，爸如果真的死了，也得见到尸体，没见到尸体，爸还有活着的可能。”

    “就算是死了，也得求个落叶归根不是吗？”

    金石苦口婆心，听得出来，他是在强忍着心里的怒火。

    “死了就死了，死在外面最好，也省了一笔白事钱。”

    啪！

    一个耳光的声音骤响。

    屋子里一片寂静。

    下一秒。

    “爸，妈，你们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呜呜呜呜……”

    小男孩的哭声，很是惊慌。

    “你打我？”

    “金石，你打我？”

    中年妇女越叫越大声，咆哮出来。

    “打你怎么了。”

    “你是狼心狗肺吗？”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我爸再如何的没用，他也是我爸，你叫什么叫，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我们想吃干净的青菜，乡下的鸡鸭，一个电话，我爸千里迢迢的把青菜鸡鸭拿来，连自己都不舍得吃，他给我的不多，不亮，但他把自己拥有的，力所能及的东西都给了我们，你还想怎么样？”

    “我妈有病，在我们这里暂住，去医院也方便，你就一天到晚冷言冷语，像个泼妇一样，我妈死了，就剩我爸了，你更加的肆无忌惮，冷嘲热讽，话里有话！”

    “我敢说，我爸要是死了，你也有间接的关系。”

    “我金石没用，我赚不到钱，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顺着你，怕你受委屈，现在，你居然如此狼心狗肺的话也说得出口，我受够你了！”

    金石似乎把这些年的憋屈全部吐了出来，气喘吁吁。

    屋里很静。

    片刻之后。

    “你……我们离婚！”

    中年妇女扔下一句话，然后便是用力踩楼梯的声音。

    小孩还在哭，越来越大声。

    喊着爸妈不要吵架了。

    门外！

    王阳看着赵警官，“我们还进去吗？”

    现在这个时候，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赵警官清了清嗓子，给王阳一个微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他敲门了！

    “谁！”

    金石明显是吓了一跳，语气也重了几分。

    “赵小军，赵警官！”

    屋里沉默了一下，便是脚步声传来。

    门开了。

    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有些白了，很老实的一个人！

    “赵警官，你们怎么来了？”

    “是不是我爸有消息了？”

    金石以为王阳也是警察，对两人很尊敬。

    王阳对金石微微一笑，打量起园子里的情况。

    很普通的园子，有两棵荔枝树，有一个小鱼池。

    园子里种了很多青菜，鱼池也成了浇菜的水源！

    “没有！”

    “我们路过这里，正好过来看看，也许上一次遗漏了什么线索！”

    赵警官还是一脸的笑容。

    金石挠了挠头，他不傻，他知道，两人应该听到了自己之前的争吵！

    “进来吧，有点乱，不要介意！”

    金石让出一条路。

    两人走入园子，见到大门口前，一个小男孩泪眼婆娑，握着笔正在写作业。

    “小龙，去给两位叔叔倒杯水！”

    金石吩咐。

    “我能进去看看吗？”

    王阳看了一眼屋内。

    确实很乱。

    客厅里就一张沙发，一张四方桌，一台电视机，几张椅子，无论是四方桌，还是沙发上，都堆了很多东西。

    正中心的位置是一张神台，上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

    是一个很慈祥的老阿婆。

    金阳点点头，小男孩也乖巧的把水端了过来。

    三房一厅。

    一个厨房。

    吃饭应该也是在一楼吃。

    王阳很认真的走入其中，皱起眉头，颇有几分神探的感觉。

    赵警官没有打扰王阳，有些时候，往往发现重要线索的人就是外行之人。

    “我妈死了之后，骨灰拿回了乡下安葬，这遗照，是我爸摆出来的。”

    “小梅也反对过，毕竟，一打开门就看见一张遗照，是怪吓人的！”

    金石解释。

    “小梅的人还是挺不错的，刀子嘴豆腐心，我妈生病的那段时间，她忙前忙后，打了很多电话寻找了很多偏方，平日里也挺照顾两位老人，就是嘴碎了一点，怪我，是我没用，让她跟着我受了很多的委屈。”

    金石说着，眼睛都有些红了。

    “小梅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追求者不断，她偏偏选了我，跟了我这么多年，怨言是有，但者是发发牢骚而已，是我冲动了，我不应该打她的！”

    王阳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金阳把他们当成了倾诉对象吧。

    “两位长官，你们……吃饭了没有！”

    一个声音传来，是小梅。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二楼下来了，眼带泪光，似乎是想下来找金石算账的，看到王阳两人又不好意思发火。

    “不用了，我们就过来看看。”

    赵警官摆手。

    “这卧室，是老人住的吗？”

    王阳看向一个房间。

    房间很简陋，很很干净，很整洁。

    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床上一尘不染。

    “是我爸住的！”

    “上次你们过来查看之后，小梅以为我爸过几天就会回来，打扫了一遍，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金石怪异的问。

    “没有！”

    “这个房间呢？”

    另一个房间里也有一张床，也很干净整洁。

    “这是……我妈之前住的，小梅也收拾了一下，避免我睹物思人！”

    收拾是收拾了，但柜子里还放着一张全家福。

    被擦得干干净净。

    显然经常打扫，而且对全家福很看重。

    王阳不由多看了中年妇女一眼。

    另外一个房间倒没什么。

    “这电视机……”

    王阳想到了军大衣大爷很喜欢看电视，尤其是射雕英雄传。

    “这是专门给我爸买的，他很喜欢看电视，尤其是老版的射雕英雄传！”

    “他失踪的那天，正好在这里看电视，小梅唠叨了几句，说他整天窝在家里看电视，不出去走走，浪费电，也不知道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有可能他觉得自己成了我们的累赘，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小梅低下了头，看得出来，她很愧疚。

    王阳点点头。

    这个他知道。

    他家的电视机也没少让军大衣大爷祸害。

    王阳目光扫动，在杂乱的沙发上，他看到了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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