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冠世一战（11）

    这些时日以来，由于灾难降临，让小小年纪的她见到了太多来自这个世界的黑暗，人与人之间的脆弱关系，在生命和贪欲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在这条罪恶横行，道义无存的求生之路上，茫茫大雪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性命。

    林衣衣不会去相信任何人，哪怕她只是一个孩子。

    以己度人，她不认为这个看起来孱弱无比的小姑娘会相信她。

    “因为……姐姐是会将食物分给诺儿的人……”

    站在林衣衣的面前，小女孩低着头，嗫嚅的说道。

    “除了阿婆，没有人会对诺儿这么好。”

    林衣衣沉默了片刻。

    “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只是不想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像你这样没有自保意识的小丫头，对我而言，只是拖油瓶罢了。”

    林衣衣突然凑近了诺儿，抓住了她的手臂，在她自己的眼前晃了晃，语气略带恐吓。

    “我可知道，在那些已经废弃的城镇中，有许多地下集会，他们就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丫头，如果把你交给他们，说不定能换来许多食物和药品。”

    诺儿的身体明显颤了颤，她也知道那种所谓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意思，心中害怕，见状，林衣衣松开了她的手，神情恢复了冷漠。

    “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不！姐姐！”

    然而就在林衣衣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诺儿突然冲了上来，紧紧拽住她的衣角，跪在雪地上哀求着：“求求你，带上诺儿吧，就算姐姐真的要用诺儿换取食物，诺儿也认了。”

    “放手！”

    林衣衣冷冰冰的喝声传入女孩的耳中。

    诺儿松开了手，那缕衣角从她的指尖脱离，她愣愣的望着林衣衣毫不迟疑离开的身影，跪坐在冰冷的雪地上，怀里的小半块干饼再次滑落。

    她抬起头，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绝望，仿佛连最后的力气也消失殆尽，冰凉的雪花融化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再也没有办法独自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

    意识渐渐模糊，女孩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倒在了雪地中。

    而那道远去的身影，再也没有听到背后传来的动静，林衣衣沉着眸，硬着心肠，反复告诉自己，不要仁慈，不要善良！

    十米之后，她未曾回头。

    二十米之后，她还是未曾回头。

    直到五十米。

    一百米。

    林衣衣咬紧牙关，她闭上眼，脑海里徘徊的全是那小丫头深蓝色的眼眸，那样的懵懂和单纯。

    如此的性格，在这种地方，犹如催命符。

    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跟间接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可如果带上她，自己本就活得无比艰难，这一时的善念，或许会葬送掉自己的生命。

    但是……

    林衣衣放缓了脚步，站在原地呆立了足足十秒，猛然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管那个家伙。

    或许是因为，从那个孤苦无助的小丫头身上，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当诺儿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耳畔响起火堆刺啦刺啦的燃烧声，一股暖意萦绕在自己的周围，女孩费力的睁开眼皮，她动了动身子，艰难的坐起来，发现身上裹着半张薄毯。

    “醒来了，就快吃东西！”

    身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女孩猛然转过头，看到一脸冷漠的林衣衣坐在火堆旁，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

    “给。”

    诺儿手忙脚乱的接住林衣衣扔过来的干饼，愣愣的望着她。

    “看什么看，你还不饿吗？再不吃的话，饿死了我可不会管你。”林衣衣皱着眉，低喝道。

    “姐姐……”

    小手攥紧了身上的毯子，女孩眼角通红，她拿起手里的干饼，小口小口的咀嚼起来，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她甚至连吞咽的动作都做得无比缓慢。

    “谢谢你。”

    泪水难以控制的滑落下来，女孩哽咽着，边吃边哭，看得林衣衣直皱眉头。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眼泪可以换来食物吗？眼泪可以帮你逃出这里吗？”

    “给我振作一点，坚强一点！如果想跟着我，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流眼泪！”

    诺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扁着嘴，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坐在那里显得异常听话。

    林衣衣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最见不得小孩子哭了，可她却不曾想到，自己不过也是跟诺儿同龄的小女孩罢了。

    两人相视沉默了许久，彼此都没有再说话，但这对于诺儿而言，已经算是非常难得的了，她极其感动林衣衣对她的照顾，虽然这个姐姐的性子比较冷，但是相比起她曾经遇到的人，这都不算什么。

    那种悄无声息的关怀，更让她觉得心暖。

    往后的日子里，林衣衣的身后多出了一个小尾巴，或许是曾经独自流浪的生活，就像诺儿所说的那样，除了胆小，不敢与别人接触外，她几乎什么都能做，而且都可以做到最好。

    清洗衣物，烤制食物，采集草药，诺儿丰富的生存技能让林衣衣都觉得有些诧异，她的到来，几乎弥补了林衣衣所有的不足之处。

    但是在这茫茫大雪的野外，两人想要找到食物已经越来越艰难。

    “明天必须要进城镇了。”

    深夜，蜷缩在山洞的角落里，两个娇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诺儿乖巧的靠在林衣衣的肩头，她们身上裹着半张薄毯，艰难地抵御着寒冷的侵袭。

    听到林衣衣的话，诺儿露出一抹微笑，她用脸颊蹭了蹭林衣衣的肩膀，轻轻的说道：“只要有姐姐在，去哪里诺儿都不怕！”

    林衣衣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也逐渐升温，至少这小丫头再也不会像最开始那样有些害怕自己，更不会担心她会被自己卖掉。

    对于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信任和依赖自己的小家伙，林衣衣实在提不起什么嫌弃的心思。

    而且她不得不承认，有诺儿在，她在野外生存起来确实容易了不少。

    这让林衣衣更加有把握逃离这片苦寒之地。

    只是，要进入城镇的话……

    林衣衣眼眸低垂，人烟汇聚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吸引那些怪物靠近，自从灾难爆发以来，城镇是遭受袭击最频繁的地方，但是为了获取食物，人类又不得不被迫滞留在城镇中，这就导致了城镇里危机四伏。

    不光是那些怪物，人类，也同样有致命的威胁。

    目光落在诺儿的脸上，女孩已经安然入睡，似乎因为有自己在她的身边，她睡得格外香甜安稳。

    林衣衣轻叹一声。

    不知不觉，她心中所想，已经从怎么独自逃离这里，变成了要怎么保护着诺儿一起逃出这里。

    既然已经决定要保护好她，就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

    距离最近的小镇，模样已经显得凄惨不堪，似乎是被什么庞大大物碾压过一般，房屋倒塌了不少。

    当林衣衣带着诺儿小心翼翼的走进这里，小镇的街道上人迹稀少，即使有三三两两的人，也都各自警惕，戴着兜帽行色匆匆。

    诺儿知道林衣衣为什么会如此谨慎，只得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低着头，尽量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两人钻进一个小巷子，诺儿听到林衣衣的声音极低的传来。

    “诺儿，你就留在这里，我去找食物，找到了就会回来接你。”

    这一语，让诺儿愣了愣，她蜷缩在一堆杂物箱的后面，抬起头看着林衣衣黝黑的瞳孔。

    “姐姐，诺儿相信你，诺儿一定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林衣衣眸色渐深，她攥紧了拳头，用力点了点头。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空无一人的巷子，寒冷的气息侵袭而来，诺儿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她害怕了起来。

    但是姐姐说，让她躲在这里，她会回来接她。

    诺儿坚信着这句话。

    不知不觉，寒冷冻僵了她的身体，林衣衣却始终没有回来，诺儿没有动弹，她心中不断默念着。

    姐姐……

    姐姐……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激烈的怪异嘶吼声和惨叫声，甚至不时的响起枪火声和人们的哭喊声。

    诺儿心中的害怕越来越浓了，但她还是没有离开，她害怕她一走，林衣衣回来看不到她，她就会彻底失去姐姐。

    但是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两三个人慌不择路的冲进小巷，神情惊恐，仿佛在躲避某种事物的追杀。

    诺儿生怕被人发现，努力的蜷缩着，但还是被闯进来的一个男人转头间看到。

    他眼前微微一亮，顺手就将诺儿抱起，身体早已被冻得麻木的诺儿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男人扛在肩头，翻过了巷弄尽头的矮墙，消失不见。

    十多分钟后，喧嚣远去，娇小的身影缓慢的出现在小巷口。

    她手里提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刀尖淌血，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淤痕，像是跟什么人展开过激烈搏斗一般。

    林衣衣擦干了嘴角的血丝，将匕首藏在腰间，紧了紧怀里的面包，急匆匆的朝小巷内走来，一边走，一边低声叫喊着。

    “诺儿？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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