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幽影之墟 第一百七十七章 纵身入深渊

    “唔……”

    握住帝姬剑的手掌紧了紧剑柄，慕北的眼神微微有些恍惚，楚听岚注意到了她的状况，急忙问道：“慕北，你怎么样？”

    “无事。”少女金色的瞳孔内浮现出深深的疲惫，在没有外界强大赤月能量源的情况下，破开炽炎的第四重封印，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虽然帝姬剑的威慑力让周围的幽影兽不敢上前，但是她必须努力维持着帝姬剑显形，否则后果可想而知。

    但好在，距离那片淡紫色的薄雾已经近在咫尺，在于楚听岚相互扶持的状况下，两人终于慢慢走进了那个地方。

    周围氤氲着紫色的雾气，慕北的心神猛然一松，脑海内的眩晕感和疲惫顿时压制不住，她虚弱的跪倒在地上，帝姬剑化作红光缓缓消散，浑身腾起的金黄色烈焰也渐渐消弭。

    “慕北！”楚听岚急忙扶住她的身体，让慕北不至于直接倒下。

    “我们还未彻底脱离兽群的威胁，坚持住！”

    紫色薄雾之外，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灼热气息消失，幽影兽群再次狂暴起来，它们徘徊在紫雾之外，蠢蠢欲动，仿佛下一个瞬间便要踏入其中。

    “走！”

    楚听岚扶起慕北，朝着紫雾的深处行去，渐渐脱离了兽群的感知范围。

    高天之上，注视着二人进入那片紫色的雾气，渡者沉默不语，而在他身边的女孩却十分欣喜的说道：“果然没有猜错，慕北姐姐成功了。”

    “巧合罢了……”渡者淡淡道：“我见过太多的自私与背叛。”

    “能够在生死一刻，还拼尽一切拯救他人的家伙，世所罕见。”

    “这两人可以走到这一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或许……这两个人之间真的存在着某种特别的羁绊……”

    闻言，伊诺抬起头，望着身旁的蓝发男人，说道：“渡者大人，接下来她们会遇到什么呢？”

    “我不知道。”

    “啊？”面对这个答案，伊诺有些愕然，在她的认知里，渡者大人就是全能无所不知的存在，居然还会有不知道的事情？

    “归墟中蕴含着祂的力量，无数的岁月以来，想要前往归墟深处，获得渡者之力的生灵，数不胜数，但是能够迈过幽影障壁的幽者，万中无一，而能够穿过归墟，真正到达祂的面前的，从来没有！”

    渡者眸色微深，说道：“没有谁能够知道归墟中到底有什么，也不知道究竟会经历什么，只知道踏入其中的生灵，从没有能够走出来的。”

    “渡者大人……难道连您也没有……”伊诺小心翼翼的问道：“见过那位神灵吗？”

    “祂的真容，没有谁能够见到，即使是我，拥有渡者的能力，也仅仅是通过某种媒介，聆听神谕，感受祂的意志。”渡者轻声说道：“我曾试图前往归墟深渊之下，但是对我而言，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深渊，那扇归墟之门却未曾向我张开。”

    “对于祂而言，我虽是最初被直接赋予渡者权柄的存在，但拥有渡者权柄的我，却无法进入归墟之门，也没有资格直面祂。”

    ……

    踏过脚下崎岖的山道，慕北和楚听岚两人，艰难的走在逐渐浓郁的紫色雾气中，他们无法分辨方向，只能凭借雾气的浓郁程度来大概判断该向何处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雾气渐渐变淡，慕北眼神微眯，楚听岚看到这一幕，大失所望，还以为他们绕了一大圈，再次回到了起点，但就在他前进了几步之后，猛然被慕北一把抓住。

    “小心！”

    看着脚前方半米处，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楚听岚吓了一跳，抬起头，眼前渐渐散开的迷雾内，无数飘浮在半空中的淡紫色浮石，而浮石下方，则是一片深渊，深渊中弥漫着无尽的深紫色雾气，甚至有些发黑。

    “这里，就是归墟深处了……”慕北喃喃道。

    “我们要踏上那些浮石吗？”楚听岚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下面的雾太浓，我们根本看不清下一个落脚点在什么地方啊。”

    “已经无路可退了。”慕北轻声说道。

    楚听岚沉默了，他缓缓点头，眼神也闪烁出认真的光芒，看着慕北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蓦然踏上了悬崖边上的第一块浮石，旋即第二块、第三块，他们渐渐的远离的崖边，一步一步朝着深渊之下行去。

    周围的紫色雾气愈发浓郁，他们开始逐渐看不清下方的浮石，只能凭借楚听岚微弱的灵魂之力，在紫色雾气内慢慢感应。

    直到，楚听岚无论怎么去感知，灵魂之力蔓延到极致，也无法锁定下一块浮石的位置时，两人都有些沉默了。

    “慕北……”楚听岚想说什么，但又止住了话语。

    “还有一条路，不是么……”慕北喃喃道。

    望着眼前无尽的紫雾和深不见底的深渊，慕北走到了浮石边缘处。

    那微红的眼眸中闪烁着莫名的神光，她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说道：“如果我们都能够活下来，我或许……可以告诉你，你究竟忘记了什么……”

    楚听岚眼前一亮，他微笑着伸出手，自信的说道：“一言为定！”

    慕北缓缓伸出手，与他的手掌轻轻握住。

    松开后，少女转身，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望着消失在紫雾中的身影，楚听岚轻轻一笑，紧随其后……

    ……

    疲倦、困乏、劳累……还有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让慕北的脑海一片空白，不知徘徊了多久，只听见一道道细微的呼喊声，穿过了虚无，逐渐唤醒了她停滞的念头。

    “姑娘？”

    “姑娘醒一醒。”

    “姑娘！”

    少女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刺目的阳光透过木窗洒了进来，为倚伏在桌边的她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而身旁，一声声清脆的呼喊声，让她回过神来。

    “我……这是在哪……”她下意识喃喃自语道。

    “北姑娘，您终于醒来了，将军临走之前吩咐过了，如果您醒来了，就去做您想做的事情，他会等您回来。”身旁，立着一位相貌平平的女子，她身着布衣裙，见少女醒来，缓缓施礼，柔声说道。

    慕北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施粉黛的妆容，身着有些熟悉的古旧布裙，头戴木钗，她微微一怔，瞳孔蓦然一缩，站起身，从她的身上，一件厚厚的布袍滑落在了地上。

    但她丝毫没有在意，转过身子，打量了着这件房间内的布局，尽是古代的陈设，布衣女子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剧烈的反应，疑惑的问道：“北姑娘，您怎么了？”

    “这里……是哪里……我……在什么地方？”慕北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北姑娘像是还未清醒，这里自然是阳都城将军府，还有什么疑问，您尽管言明，奴婢知无不语。”虽然有些许奇怪，眼前的北姑娘像是失忆了一般，布衣女子还是柔声回答道。

    “阳都城……将军府……”慕北心头狂震，她，居然回到了这个地方？！

    “现在，是何年……”她有些艰难的问道。

    “自是古秦国五百四十九年，北姑娘，您似乎有些……”布衣女子话音未落，却看到慕北猛然朝着门外走去，站在庭院之中，望着天空中的红日，久久不语。

    “古秦国……五百四十九年……”她居然回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明明之前，她还在那幽影之墟内，跳下了那弥漫着紫色雾气的深渊，怎么又会突然回到这个世界，还回到了如此久远的岁月之前。

    “北姑娘！”布衣女子急忙追了出来，有些担心的看着慕北。

    “你家将军，可姓楚？”慕北喃喃道。

    “是啊……”布衣女子的眼神愈发古怪，她说道：“将军他是整个古秦国的英雄，带领古秦国的军士，平定了天下，刚刚归国不久，北姑娘您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英雄……么……”慕北眼神愈发复杂，她问道：“现在他去了哪里？”

    “自然是参加朝会去……”布衣女子话音落下，只见眼前的白衣长发少女，猛然消失在了庭院内，身影纵身一跃落在院墙上，紧接着消失不见。

    “北姑娘！”

    ……

    朝会。

    慕北想起来了，她想起来这一日，对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楚听岚……

    是的，她回到了曾经遇到楚听岚的那个时代，那个全天下动荡不安兵戈四起的时代。

    而这一日，也正是她与楚听岚的命运，发生转折点的那一日，她今日，本该远行，寻找赤妖留下的痕迹，将其除去。

    可就当她再一次返回这里的时候，却听到了楚听岚被定为叛贼追杀的消息，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听岚对古秦国的忠心，她深有体会，更别说他率领军士平定天下，成为古秦国的英雄，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生出反叛之心。

    她一路寻找，一路追踪，终于在一处不知名的断崖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已经晚了。

    阳都城内，一道白影飞快闪烁，速度快到遇到的路人以为自己眼花，慕北朝着整座阳都城内那清晰可见的巨大宫墙奔去，神情变得凝重无比。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远行，而是打算亲眼见证，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楚听岚……他为什么会被赤月能量所侵蚀……为什么会变成赤魔……这曾经的岁月中她反复思考的问题，终于要在她的面前得到解答了么……

    不顾一切的越过宫墙，无视身下古秦士兵的惊呼和呐喊，慕北此时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真相。

    朝会宫门前，无数的守卫持戈列阵，如临大敌的盯着快速冲来的白色身影，齐声暴喝道：“闯宫之人，就此止步！”

    但他们又怎能阻挡住慕北的脚步，被少女轻易破开阵型，推开宫门，闯了进去，大殿之内，群臣惊恐，武将们面色不善的注视着缓缓走进来的白色身影，看清她的面容之后，不善的神情僵住，变得愕然起来。

    而此刻正站在大殿中央，一道披着金甲的壮硕身影，慢慢的回过头，男人看到了少女，眼神充满了惊喜和疑惑。

    “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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