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春闱之前

    春闱前日，申时。

    国子监。

    学舍。

    一张张书桌整齐排放，小淼淼轻轻趴伏在案几上，脑袋轻点，大眼不似往日灵动，多了几分困意。

    此刻，与小淼淼一般，昏昏欲睡的学子坐满整间学舍，他们年岁各异，有垂垂老者，有沉稳中年，有朗目少年。

    国子监祭酒之一，李五车正在讲解冗长古籍的内容，浑然没有在意台下学子状态，他讲得唾沫横飞，好半晌，才合上古籍：

    「今日就讲到此处，明日春闱，休沐。」

    学子中传来窃喜声。

    「对了。」李五车又重新打开了古籍，他想起了一些事。

    他与大理寺卿侯善业有旧，侯善业当选此次春闱监考官之一后，曾拜托他以「监考官侯善业」的名义写一些关于春闱的致辞。

    可他整日专研学术，根本没空去想，此刻他看着台下疑惑的学子，眼中一亮。

    何不交给他们？让他们来替老夫写致辞？

    李五车越想越有理，唤来平日里自己颇为器重的一名学子，让他来写。

    此子名来福，二十有八，是宰相来济的远房侄子。

    交待完事情之后，李五车抱着厚重的古籍离开学舍，他脚步轻快，去往藏书之地。

    学子散去，小淼淼伸着懒腰，从课桌中拿出自己的小书袋，就准备离去。

    「淼淼。」

    有人唤她。

    小淼淼疑惑看去，是来福师哥。

    「师哥。」小淼淼疑惑，瞪大了水灵灵的眼睛。

    在国子监她最小，是这一辈众学子的小师妹。

    「帮师哥一个忙呗。」来福锦衣华服，模样普通，一脸笑意。

    小淼淼双手搅在一起，她不明所以。

    「让你师傅赵大人，帮忙写些春闱致辞呗。」来福一脸讪笑。

    李五车祭酒让他代写春闱致辞，但他会写个锤子的致辞，自己能入国子监，还是托了叔父是宰相这层关系。

    小淼淼想到自己师傅赵无疆前些时日整日奔波劳累，自己都好些时日不能见了，如今又有人麻烦师傅，她精致如瓷娃娃的小脸蛋一瞬不高兴了，嘟着嘴：

    「师傅很忙的。」

    「哎呀，我的好师妹。」来福搓了搓手：

    「赵大人学识渊博，学富五车...不...」

    他眼眸转动，瞟向四周，确认祭酒李五车不在，他讪笑道：

    「更甚五车，写些致辞，对赵大人他老人家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师傅不老......」小淼淼拉长了声音，她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

    「师哥，你有银钱吗？」

    「银钱？」来福眼眸一亮，银钱他家多的是，他喜笑道：

    「淼淼同意了？」

    小淼淼挠了挠头，伸了伸自己的小手，不确定道：「师哥你有五百两吗？」

    来福眼眸四望，见没人注意这里，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塞入淼淼的小书袋：「师哥这里有两千两银票，淼淼帮帮忙。」

    小淼淼嘴角扬起笑意，她抱紧小书袋甜甜一笑：

    「好。明天一早，师哥到尚书省来拿吧。」

    「好。」来福也是一声大笑，与小淼淼拉钩盖章：

    「万不可跟别人说哟。」

    小淼淼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重重点头，一副大人的模样，随后抱紧小书袋离去。

    近来师傅赵无疆无事，都是师傅来接自己。

    完成了李祭酒交待的事，想来他会更器重我..

    ....来福站起身，感觉双眼发黑，他刚才与小淼淼说话一直蹲着，突然起身，虚浮的身体立马起了反应。

    他揉了揉眉心，看着淼淼欢呼雀跃地奔跑，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

    「小淼淼一个小孩子，要这么多银钱干嘛？」

    ......

    长安城西，赵府。

    赵无疆提笔，在纸上写下致辞。

    小淼淼踩在小板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纸上的内容。

    笔走龙蛇，几个呼吸后，赵无疆停笔：

    「好了。」

    「师傅师傅，还有空白呢。」小淼淼一脸认真道：

    「你不是说，类似致辞这种，话语的尾巴要谦虚有礼貌吗？」

    「那淼淼觉得，师傅接下来应该怎么写呢？」赵无疆认可了淼淼的话。

    淼淼甜甜一笑，指着纸上余留的空白处，指尖轻点：

    「要写上...嗯...嗯...

    「致辞是我师傅赵无疆教导我所作，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这样可以吗师傅？」

    赵无疆哑然失笑，揉了揉淼淼小脑袋上的哪吒同款发揪。

    「师傅。」小淼淼嘟着嘴，随后摇晃着赵无疆的手臂，催促道：「师傅快写快写。」

    「好好好。」赵无疆含笑，提笔沾墨，又落下几笔。

    ...

    大唐显庆，春闱日。

    寅时，尚书省六部。

    学子已尽数到达，城中的才子佳人也纷纷集聚，将尚书省围得水泄不通。

    吏礼兵三部尚书与大理寺卿端坐考场大门前，眼前是等待核验身份入考场的考生。

    吏部尚书林如海抱着名册，亲自核验考生身份，以防有人替考舞弊。

    吏部员外郎等一众吏部小吏也检查考生是否有夹带。

    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通过检查后的考生向四位监考官见礼之后，便站在一旁，等待一同踏入考场。

    核验逐渐接近尾声。

    突然。

    为春闱助阵的佳人才子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快看快看。是赵大人！」

    惊呼声越来越多，人群的目光很快被吸引过去。

    赵无疆与小淼淼大手牵小手，走近考场。

    他与小淼淼今日都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长衫，师徒俩也都披散着长发。

    他黑发如瀑，俊美无俦的脸上是和煦如春风的笑意，眼眸邪魅，小淼淼发丝柔软，整个人看去娇小秀美。

    佳人们彩衣环绕赵无疆，看向他的眼中都是爱慕。

    才子们不断躬身见礼，或称赵兄，或称赵大人，或直接称呼赵师，他们神色恭敬。

    赵无疆拱手一一回礼。

    小淼淼小手紧紧拽着赵无疆的衣角，一副怯生生的可爱模样。

    李如海摇头一笑，对于赵无疆的人气，他早就知晓，虽说赵无疆被免去尚书令一职，但他心中还是很看好赵无疆。

    核验好的考生一个个站好，神色惊喜纷纷，都看向赵无疆的方向。

    「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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