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剑仙一剑

    叶启一剑斩开白首，剑势没有停歇，他一身白衣速度比宋念卿的第二式飞剑还要快，白首剑气消散时已经与对方不足三丈距离。

    “好一个天象。”

    宋念卿心中虽是惊骇，但对方一剑容不得他去多想，再拍马背，三柄飞剑飞出，一紫一红一篮三道剑气交织，形如出海蛟龙，搅动着空气向着叶启绞杀而去。

    叶启剑式不变，手中古剑前的气机变得轻柔，空间变成泥泽，三柄飞剑被气机牵引到剑下，古剑发出一声剑吟，再斩。

    三柄飞剑光彩顿时一空，化作寸寸铁片。

    不过也因毁掉三剑，叶启剑式停了下来，此时两人距离不足两丈。

    宋念卿再没有能轻松斩对方人头的想法，却为对方那手不离剑亦能剑斩自己飞剑的剑道有了兴趣，能以剑入一品的剑客，谁人不是视剑成痴，这些年他在剑池闭关，何尝不因天下能入他眼的剑客了了无几。

    “李淳罡剑开天门为春秋剑甲，数十年后江湖仍记他当年剑神之名，邓太阿一枝桃花挑落无数剑道高手，桃花剑神之名在江湖如日中天，老夫久在剑池闭关铸剑，武帝城十二剑后名声销声匿迹，可老夫从不认为自己手中剑道能弱于人，先前轻视于你，是老夫眼拙，也与多年闭关不问世事有关，闭门难造车的道理谁都懂，也罢，今日先用你这后辈剑道，做老夫重出江湖的踏脚石。”

    叶启持剑傲立，说道：“这才有些身为剑者的模样，闭关悟剑，能悟出什么样的剑道。”

    说完，他抢先出手，双手持吕祖古剑，剑尖向天，两片青崖恍若失去了神采，片片青叶被无形的剑意割下，苍茫的东越大江，江水平息再无涛声，仿佛在等他出剑一般。

    剑出，青崖动摇，江水起地如海啸。

    宋念卿双目剑意饱满，双手拍击马上剑鞘，一剑一剑再出。

    ……

    宋念卿剑出有九，东越大江畔便响出了九道盖过雷声的轰鸣，两岸青崖天地元气先是大乱，接着，崖间如被无形的天人出手压迫，硬生生碎成了齑粉，崖内古树，纷纷断折，随后，有剑气四散，江畔生出无数沟壑，又被江水填满。

    宋念卿练剑，有分先后，铸一剑悟一剑，故是一剑更比一剑强。

    出第十三剑时，他之境界，已可说是稳稳当当的天象之境，而他铸剑后藏剑不出，剑成之后就一直藏于鞘内蕴养，故每一剑，又都是其每一剑式的巅峰。

    但这九剑尽出，也难以在叶启一剑之下保全，连着九柄都化为了破铜烂铁。

    宋念卿七窍流血，凄惨模样让人惊恐，他握着第十四柄剑看着停手的白衣剑客，这个时候才有些明了，对方先前为何会说自己是可怜虫，不出江湖，就难知江湖事，就算偶而听到，也只会当一饭后闲谈去听，当年听到邓太阿被江湖封做新剑神，自己只是一笑置之，哪里当回事了，更别说朝廷要杀死的这个与北凉王有千丝万缕的年轻剑客。

    而朝廷，似乎乐得见自己这般认为，宋念卿自嘲一笑，声音虚弱说道：“是老夫小觑了当今的江湖，也低估了与庙堂勾连的风险，总觉得手中有剑，万事能休，哪里想过，一入庙堂，哪还能在如身在江湖时逍遥自在？”

    叶启看着他手中的剑，既然其还能握剑，自然就还有一剑，说道：“你若早早明悟这些，剑池想压吴家剑冢何至于要借朝堂之力？只是你七窍既破，没有时日可活，就是最后一剑精彩绝艳，于剑池能有什么裨益？”

    宋念卿微微一笑，身影蓦然变得如剑一般直，天地有异象横生当空。

    “老夫一生持剑，也痴剑，纵是娶妻生子，也只是当作了香火传承，生怕耽误剑道精进。四十年前，曾有一丝明悟，几乎成就剑仙一剑，十九年前机缘巧合，在一处洞天福地观云海起伏，看赤日东升，再生感触，可任是放弃了那一剑。

    自此之后开始闭关，只想着循序渐进，后才有所得，人啊，有不平才能一鸣惊人，老夫剑道一路平坦，无论剑法、内功、佩剑、引剑人都是当世一流，哪来的不平事。

    老夫当下就不平，不平少侠一剑斩老夫九剑，不平我剑池投诚朝廷还要被玩弄于股掌，不平这江湖，无人得知老夫剑道之利。”

    叶启静静说道：“不平则鸣，确然是这个道理，我且问你，你这一剑，能入剑仙否？若入不得，杀不了我，反而自己白白死了。”

    “老夫算是明白了，少侠能杀老夫而不杀，为的就是让我用出剑仙一剑，这等心性，不怪少侠能在江湖剑道夺魁。”宋念卿笑声豪迈，说道：“少侠大方，老夫岂能小气？剑仙在江湖一甲子都难出一二，老夫求剑一甲子，将死之前若再入不了，可是要让世人笑我剑池了，便让少侠看上一看。”

    宋念卿一踩地面，拔剑狂奔，就像他第一次行走江湖，看到一群马贼持刀杀人，他就拔剑向着那群马贼如匹夫冲去。

    这是他的最后一柄剑，也是最后一剑，亦是最后一次行走江湖。

    在狂奔中，他的衣衫肌肤如同深受千刀万剐，血肉模糊，可他浑然不觉，一路奔，一路笑。

    天地异象风云四起，这一剑，可称举世无敌，生生撕开了天空，让天地昏暗如同暴雨将至，宋念卿出剑后，再不见人影，只余剑气如一条泼于纸上被画师涂抹几笔而成的大江。

    青崖两侧异象横生，身在剑阵之中的虎夔身上剑痕斑斑，而那十几位青衣剑客早已有七人落入虎口，此时，一兽几人不一而同停手，看向宋念卿那剑仙一剑。

    叶启看着这实打实的剑仙一剑，唇角勾出笑容，在初见宋念卿时，他就知晓对方剑道只在邓太阿之下，比齐仙侠与王小屏还要胜上一筹，两年前与邓太阿一战，没能触及剑仙一道，他此次行走江湖，除了想要触发系统任务，就是想要领略此界三教之外的陆地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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