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出征珣东岛

    “此次东岛战事, 不知谁愿出征？”

    珣国早朝上，文武官员齐列两旁，人人手握玉笏，见珣王发问、皆一言不发。珣王身着四爪龙袍端坐皇位之上，目光在几名得力武将之中来回，最后在其中一名心腹准备出来跪迎使命时，钦点了当朝世子齐念上朝觐见。百官一下子炸开了锅, 如今珣王点将出征，让世子上朝觐见莫不是要让世子出征东岛？只是慑于珣王脸色，百官也不好猜测过多。

    “儿臣拜见父王，愿父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世子免礼了。”

    “谢父王。”

    珣王一手捋须, 上下打量了这世子一眼。平时少有让世子上朝，所以也没见过他身穿朝服的模样；今日看来, 这个儿子似乎也有点做正经事的样子？到底还是齐家骨肉, 有点气势的。“世子上朝来，可知我有何用意？”

    问这种问题也是废话, 出征东岛才刚说, 消息哪里传得那么快。百官噤声观望，其中几个则是瞄了世子齐念许久，应是‘世子党’, 随时准备着给他打后援。齐念站在殿下, 呃了一声。“儿臣——略有听闻近期珣国政事, 若谈及需要到儿臣的, 那么就该是珣国东岛一事了。珣都人人相传, 东岛那边出现难民，若儿臣没有猜错，那该是东岛打起了仗。”凤皇虽然对他使过法术，但也只是让他忘却平日的起疑举动以及白马寺之事，除此以外，他还是原本的齐念，面对国家之事还是有他自己的头脑。

    珣王点头，欣慰的是这儿子起码没给他当众出糗。

    “东岛那边，的确出了些小问题。”珣王沉吟，说道：“我还在考虑，派何人出征东岛。”

    齐念听到此处，心下一沉。

    他毫无实战经验更未念过兵书，如今被传召上殿，莫不是珣王想派他出征？只是东岛那边异族出了名的蛮横，若是这一仗出了什么差错……小命若没了，这天下……

    “不知你可愿去？”珣王终究问出了这一句。

    “儿臣……”

    “王万万不可！”

    还没等齐念自个儿开口，那些效忠齐念或是依附齐念的臣子就开始为他开脱。什么世子年纪尚小不适合出战啊，什么世子乃一国储君不能冒险啊，什么东岛战事自有武将可以处理啊……无所不用其极，几乎把能想到的理由都搬了出来，语气里大有派世子出征即亡了珣国的意思。珣王把这些理由听了个大半，到后头愈发觉得借口敷衍，厌烦地打断了他们的回话，让他们收声。

    “既然诸位觉得此计不通……传我命令，让郡主上朝觐见！”

    众臣讶然。

    也不知道珣王到底在想些什么？大臣们心中暗揣。本来让世子出征还能理解为他要培养世子，只是如今他一句话反转要郡主上朝，莫非是要让郡主出征东岛去？听闻那郡主前段时间才回的宫，先不说她能力如何，首先她是个女子，女子又怎么可以上战场呢？百官连连摇头，觉得珣王此举莫名其妙，而且有悖伦常，如果待会儿郡主上来真是应了此事，众人一定要阻拦才好。

    要不然，那些入侵珣国的渣滓岂不会说我珣国无人可用，要女子打仗？！

    不少大臣还是第一次见这珣郡主。

    关于这珣郡主的事迹，宫里宫外都传过很多种版本，凡是长了个耳朵的，应该也听过那么几个故事。比如，当初这郡主被迎回宫时，珣都百姓感其‘光芒’，人头跪了满城满地；再比如，这郡主刚上殿会见珣王时，因为样貌与旧时珣王妃极其相似，珣王直觉这人就是自己亲生女儿，不由分说地认了她……不过故事真实性有待考究，毕竟是天桥底下说书人讲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

    “郡主到——”

    门外宦官一声高喊，引去了满朝文武的目光。

    但见，来人不过是个面相十五六岁的黄毛丫头，身着带有珣国皇家颜色的朝圣衣服，却是脚蹬平民绒毛短靴，头上用簪子简单地绾着头发，混搭的穿着；再望面容，这丫头眉目清秀，白皙肤色之中又带着几分英毅，薄唇透着一丝上扬弧度，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有趣、这个莫名闪耀的模样让不少年青官员为之折服，一双眼睛简直看愣在那里；而朝中几个阅历较高的大臣本也因这面容而看呆，可是看到那身奇怪装束时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怎么郡主会见珣王还这幅打扮？不懂礼数。

    麒璘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议事殿，在殿中央站了许久，没半点动静。

    百官不知所云，只是疑惑。

    “王……”老太监提醒了一声。

    珣王摆手。

    这个女儿从见的第一面就已经说过了，她只跪天地，不跪旁人，如今上了大殿面对文武百官又如何？她还是和那天一样、不为所动。珣王朝着下边的国师詹寿给了个眼色，意欲在众人面前再将她考验一番，看她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强作镇定。

    詹寿会意。

    他握着玉笏朝麒璘的方向微侧过身来，故作严肃：“郡主上殿来，为何不跪吾王？”简明扼要，直接就把问题所在戳了出来。百官这个时候才醒悟，喔，对哦，郡主到现在好像还没下跪，怪不得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麒璘歪了歪脑袋，耸肩一笑：“啊，别开玩笑了小胡子，下跪什么的，哈哈哈哈…”笑到一半，麒璘复又看回上座的珣王：“王叫我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啊？”‘父王’二字实在叫不出口，又不是亲生血缘，这种称谓能乱叫的？为了不要引起麻烦而喊他‘王’，已经是麒璘能接受的极致。

    “大胆！觐见吾王岂有不跪之理！”

    “吾王乃您父母，更是您君上，作为儿女与臣子，您都应该跪拜。”

    身旁文武百官你一句我一句地讨伐麒璘，听得她笑容僵硬。这什么情况，珣王这个老胡子是故意让她出糗的吗？……但是膝盖弯不了啊弯不了，打断腿也要躺在地上，跪了我就不配当麒麟了。麒璘一直默默地鼓舞自己，尽量让自己不去听耳边的唠叨。（就这样听着唠叨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好了，你们别再说了。郡主前些日子伤到了腿脚，我允她不跪。”上面那个老胡子总算是开口了！麒璘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耳朵。

    “什么事啊……”麒璘有气无力地问出一句。

    齐念站在边上，忍不住侧过头去看那麒璘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我珣国土地辽阔，往东最远尚且有几座岛屿归珣管辖，风雨百年，从未变过。”珣王把玩着手中玉石，眯缝眼睛看她：“可是如今东岛领域有小人闹事，起了战火。接到战报，我需要遣派武将出征东岛，而有一个想法，是打算将你也遣派过去。”这番语气，丝毫不像一个父亲对一个女儿说话的口吻。百官愣了，以为这郡主铁定会被吓得不轻，下一秒就该跪在地上说不要了吧？……

    “喔，东岛……”谁知这人只是点了点头，还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要去？”

    语气竟也平淡得曾身经百战一般！

    “你就不怕？”珣王虽然对她的答案是意料之中，可是还是忍不住好奇，嘴角上扬。在他看来，这个丫头有着一股冲劲，旁人听了也许会觉得她狂妄，可是珣王却觉得这是勇气可嘉。不明所以，大概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区别对待？

    “怕什么？”麒璘反问他。

    “打仗……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难道你就不怕你没有性命回来？”珣王为了让她更好地理解生死，顺带还指了指一旁的世子齐念：“喏，方才我也有提议让你兄长出征，只是他犹豫不决；大臣们也觉得不妥，认为此去若出了意外，珣国可就岌岌可危了。临儿……还真是让我意外。”话里好像有骨头，听得齐念脸上发烧。

    百官面面相觑，听到这里，仍然没搞清楚珣王的用意。

    麒璘努努嘴。

    “活在这世上，本来就是奔着死而去的，生死有命，有什么可怕？”说着这一番话，麒璘又不禁想起了那个不愿意使元神共生法的凤皇，心中惆怅。“如果我注定了去东岛会死，那就死呗。如果我没有死，这是一件好事，顺带还预兆着战事顺利，珣国完整。你说，这样岂不是一桩划算买卖？”

    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珣王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而且还是个十五六岁、有可能是他女儿的人。

    “确实有理。”珣王赞赏地点头，见百官哑口无言，就知道这群臣子是被麒璘的话给唬住了。“你放心，此去东岛我会安排两名有经验的将军随你前往，若你败了，不会丧命；若你胜了，我定让珣国百姓挂满红缎、一路迎你回宫！”

    麒璘微微笑，哈了两声：“啊，客气了，听起来好像很大阵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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