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东宫石像灵

    麒璘还在床上熟睡的时候,凤皇便已起身。

    初阳未现,天边隐隐泛着鱼肚白,只是头顶尚且昏暗，算得上是长夜未央。凤皇坐在床边忍不住扶了一下额头：（老了吗为什么总是早起）今天该去查探一下那对麒麟石像了,听说天初明时戒备比较松懈,如此结界也不容易被识破。嗯，（吃个早餐？）…顺便去看一看有没有适合填腹充饥的东西也未尝不可……

    至于麒璘？

    凤皇回头看了她一眼。

    算了，这昼伏夜出的家伙,让她好好休息罢。

    珣宫东宫大殿门前。

    卯时二刻，正是珣宫的常备兵士换岗时间。这是守备森严的珣宫唯一一个松懈点，因为卯时二刻天色初明,宫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熄灭宫灯，而兵士也在这个时间换岗,就有了那么一炷香时间让珣宫的守卫情况瘫痪。虽然……

    这对于可以布置结界的凤皇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出了偏殿门,凤皇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一些。“哎…”这些睡得东倒西歪的小宫女，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吧？怎么那么小的年纪就到这富贵地方给人做牛做马？使了幻术的凤皇可以径直穿过物件行走，而且全身呈于透明状态,维持时间大概是一刻钟。那么短的效用自然不能让她顺利抵达东宫殿门,唯有出去时再布置一结界于周身，方才无恙。

    而这方法，是她离开梧地之前，古树亲自授下的。

    “我在这地方那么久，最擅长的，就是布置结界这行当。”如今回想起来，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说这句话时的苦涩和更多的自豪。“凤皇儿，我将这结界之法尽数授予你，希望你能好好利用，也好好地……替我照顾少主吧。你放心，这套结界之法是我独创，非三界神灵都察觉不到当中异样。”

    凤皇对他，当然放心。

    虽然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总觉得他跟麒璘狼狈为奸，但是日子长了，就会发现他总在无形之中给予她们帮助。毕竟这三界里哪里还找得到那么一棵体贴的梧桐树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等功绩，是该立碑的。

    “作死了你们几个丫头！这都什么时辰，竟然还有胆子酣睡！”

    一声老妇人的尖嗓，把凤皇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

    只见前面拱门处走来了一个宫人打扮的臃肿妇人，服装和平时见的丫头穿着差不多，只是颜色上稍有差异，而且多那么一丢丢花纹。凤皇有些诧异她这种说话口气，还没得个反应，那妇人就径直从她身边穿过，三两步走到那几个小宫女跟前，揪住了她们的耳朵。

    “造反啦，卯时二刻还不起来，以为自己是何等人物！”

    声音不大，大概是怕吵醒了殿里的人吧。那几个小宫女被这么一揪耳朵顿时得了清醒，一个个地慌张爬起，一声不吭。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富贵人家有礼数’里的礼数？只是凤皇看着那几个小宫女哭嘤嘤的模样着实心疼，这妇人……哎，人间真是一个难以想通透的地方。

    罢了，还是前去宫门一查究竟，回头再与这几个丫头问问事情吧。

    “队正！”

    “辛苦了，和弟兄们下去休息吧。”

    “是！”

    凤皇循着记忆在东宫小径上来回穿梭，没多半会儿就到了东宫门前，正到了兵士们换岗接替的地方。意料之中地，并没有任何人察觉得到她的存在，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井然有序。凤皇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才回过身来张望那一对麒麟石像，陷入沉思。

    灵力涌动……

    只是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准确知道这石像里头的实情呢。

    “今儿个天气可稍微暖和了点呢。”一旁的兵士籍着换岗空隙说着闲话，一个表情淡漠，一个有些激动，只听他说：“哥们，听说郡主回来那天，你也是前去迎接的亲兵之一？怎样，那郡主与珣王可像，是不是像极了旧时的珣王妃？”听到有人说起她家的怪力少女，凤皇自然是被分了心，忍不住多听两句。

    “唔，似乎不怎么像珣王，也并不像珣王妃呢……”

    “哎？”原本问话的兵士觉得奇怪了，又道：“可我听说那天郡主进殿，珣王可是一口咬定了她的身份呢！若不是觉得容貌相似，又怎么会有如此决定？”

    “王的心思，你我哪里猜得个准？”另一人打断了他，沉吟半会儿：“不过你可别说啊，这郡主虽然长得不像一家人，只是那身上的气魄，比咱们的世子爷还要猛劲呢……”“哎！怎么说！”“那天我们去客栈迎她，我原本以为这流落十年的郡主该是吓得不轻，没见过大场面。岂知！这郡主当时就这么坐在位置上吃自己的东西，眼睛里瞧都不瞧咱们，任凭跪了半边城的百姓呢！”

    当天事迹，的确被众人相传，有实话实说的，也有夸大其词的。有些人说这郡主当天其实是无心，应该不知道这些繁杂礼数，所以没有及时作出反应；可有些人也说了，这才是皇家人的风范，有哪个小市民面对满城百姓能视若无睹的？那淡定模样，怎么可能是迟钝。

    众口不一，大家也权当是个玩笑，过了也没有再提。

    凤皇听完他们的话，只是淡笑。

    传闻人间有一种特殊的职业，名为术士。凡人对他的评价有很多，但大部分人的认知里，都是觉得术士不过是一江湖骗子，靠着蒙骗别人来谋生，哪里猜得出天道？但个别人还是迷信至极，认为术士说的话句句在理，而且那里龟甲铜钱预言准确非常，不像是蒙骗。

    龟甲？

    好歹是四灵之一的同类，怎么说也能沾染上一点灵幻之术吧？而且更听闻有一些具真本事的术士，他们能够察觉到凡人看不到的灵物，能够一语断天下、一术封神灵。说这些异于常人的天赋，都是天道所赐。当然，这些话兴许有夸张的成分在，但不可否认，若没有成功过一次，这些凡人又怎么会如斯狂妄？

    凤皇绕着这石像观察良久，心里默念：听闻你们是被凡人封印于此，因为是瑞兽，所以祈求你们可以为凡人带来安定。但我知道，三界生灵尤其你们曾为神裔，又怎么甘心被人束缚在此、日晒雨淋？而麒麟，如果你们真的是麒麟真身所化，能否给我一些信息，让我好寻得破除封印之法，尽早将你们救出来？

    这一段心里话，耗了凤皇好些灵力，才传到了这石像当中去。如果这一对石像根本毫无生命，只是两堆石头的话，那么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如果这石像里当真有生灵亡魂，相信天道也会帮助他们作出回应，平这三界不公事。

    可惜。

    凤皇在这石像跟前等了好久，都不见他们有任何的信息回应。

    “也许，只是坊间传闻？”只是当年察觉到珣国有麒麟气息怎会是假？当日麒璘进宫天迸灵光又该如何解释？凤皇想不透，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有些事情慢慢来。

    “咚——”

    “咚——”

    ……

    鼓楼钟响，足有五声。

    五鼓时分，文武百官也是时候从外间入宫，准备上朝了。前头外宫宫门大开，初阳曙光也随着爬上了珣宫宫殿的屋檐，洒了一地金光。凤皇站在这石像跟前，丝毫没有被这些事情打扰，只是仍在出神，确定此处是不是有封印的这个说法。

    与此同时，珣王也已经穿戴整齐坐上王辇，正要从东宫出发到外宫大殿。

    “拜见珣王！”

    “拜见珣王！”

    王辇从东宫正门出，与凤皇打了个照面。

    凤皇没有理会，只是见身边人都作跪拜之礼，才抬眼看了一下那从宫门行出的王辇。可是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就刚好对上了珣王的眼睛。

    不可能，区区凡人怎么会看得到她的存在？结界之法可不是肉眼凡胎能识破的。

    只见王辇上的珣王头冠履帽身着蟒袍，鼻翼下的一抹胡子衬得他格外稳重精神、他没有如常那般直接经过宫门，反而是在宫门前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挥手让宫人继续前进。奇怪的地方不是在他停顿的问题上，而是，凤皇清楚地感觉到珣王当时的视线，是与她对视的。

    你说，平凡的一个普通人，会对着虚空一个地方默不作声吗？除了发呆。

    “恭送珣王！”

    王辇走了，徒留下凤皇站在原地发怔。

    是事出有因，还是巧合？

    啪地一声，一块小碎石刚好从其中一只麒麟石像上掉了下来，在这安静的宫道里发出一点回响。附近的常备兵士察觉到有动静，连忙过来查看，见是石头，忍不住笑了：“嗐，怎么平白无故还能掉下来一块石头？”本想按着位置摆放回去，岂料看了很久，都没发现是这石像的哪个部分缺失。

    罢了罢了，兴许只是平时的尘土沙石动了动吧。

    而这个异象，偏偏是在凤皇离开了之后才出现。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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