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不羁的齐临

    “皇姐姐, 你在想什么呢。”

    思绪被身边的一把童声打断，待凤皇把目光在看回原处的时候，只见那道灵光已经没了踪迹。想必…麒璘已经进了珣宫吧。听闻神兽相遇所迸发的灵光，时隐时现，而且会因为相处时间增长而不再出现此等异象。人间少有神兽，所以才有刚才的光。凤皇有些乱，但也强撑着不去多想, 回头冲大湫一笑：“没想什么，只是天边飞过了一只鹰，我看得出神了。”从见到大湫到现在，似乎一直在对她有所隐瞒——到底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下意识就去骗她了。

    希望大湫不会把这些事情记在心上。

    “哦？哪里有鹰？想看，想看！”

    小家伙一瞬间便兴奋了起来, 蹦蹦跳跳地嚷着要凤皇抱她到窗台上坐着。

    “诶？”凤皇无奈一笑, 只得顺从了她。

    珣国风光与南城景致不大相同，虽然都是有山有水, 不过南城以丘陵居多且地方静谧, 小镇一般安宁祥和；而此处乃是珣国都城，繁荣程度自是不在话下，车水马龙, 集市熙熙攘攘, 比起南城则是另一幅热闹景象。凤皇对这人间有些莫名的好感, 感叹他们能把生活变得如此多姿多彩, 尽管有些地方让人不喜, 但还算是有一些可取之处。

    “皇姐姐，我没看到鹰，鹰在哪里啊。”小家伙当真了，此刻正坐在窗台上晃着脚丫，离地十来米，却也不畏高。凤皇下意识地扶住了大湫的肩膀，陪她一起去看那深蓝色的天，静默半晌，只道：“许是飞远了，方才我也只是见它转悠了那么一下。”

    “喔？”大湫沉吟，复又抬起头来往后看：“我觉得皇姐姐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鸟儿，比什么鸟儿都好看！”

    此话一出，倒是让凤皇一愣。

    什么时候被这小家伙得知了她的真身？

    料想，也没有几次在她面前化作凤凰才对。

    “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大湫见凤皇一脸愕然，知她迷茫，故自己接了下话，“我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行雨布雷之时，我在天上飞，皇姐姐的声音一直跟着我跑。我回头，只见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鸟儿，并且身后，跟着好多好多其他鸟儿一起飞！虽然那时候见到的不是皇姐姐如今模样，可是莫名地就觉得那鸟儿是你！”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印象。

    凤皇尽力保持微笑，记忆力似乎有点衰退？让我想想。

    画面好像哪里不对，为什么一群鸟跟着我飞？湫宝也在飞？…那那只有点胖又不会飞的麒璘怎么办？

    “喔…那天过年？”

    “不是。什么是过年？”

    “你古树爷爷生日？”

    “好像也不是。”

    “喔…”

    那就想不起来了。

    “我也是后来才记起来的。”大湫咧着牙笑了，回身看回这都城风光，脸上还挂着些愉悦神色。不过话说回来，皇姐姐的模样长得有点像书里画的那个什么鸟……似乎以前父亲给我看过？…唔，这么说来，好像璘姐姐的真身也有点像另一种…那个叫什么……

    “你说你璘姐姐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凤皇摸了摸大湫的头，长吁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个蠢家伙懂不懂得应付珣王？说不定对方说到了她不喜欢的东西，麒璘一个炸毛，把珣宫烧了？……不行，这绝对不可以，还没找到珣国的麒麟气息从何而来呢……凤皇独自出神，大湫则是安静地靠在凤皇怀里，似懂非懂地嘟囔着嘴。

    啊，这都城真美。

    美得就像生来就该扎根的地方。

    珣宫。

    分封王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自立小国，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军队和子民，有自己的战旗和律法，和中央无异。而那为数不多的区别，不过就是中央集权称帝，分封王国需要每年朝拜进贡、送人才送珍宝送功绩。对外，分封王也被称作王爷，嫡子称世子，爵位世袭。早些年皇帝曾有意削权，不过耽误了好些时日不见动静，大概是还没找到可取之法，或是朝廷里太多耳目。

    所以到今时今日，分封王在大京还是一种有着至高权势的存在。

    “二位稍等，奴去告知王。”

    麒璘随着江见越进了珣宫，在宫人的指引下进了宫内位置于中的一所恢弘殿房。麒璘抬头，只见这宫人约摸和江见越一个年纪，只是面白无须又不像男人，看了半天，让麒璘心里觉得好生奇怪。“江大人，问个事儿…”见这宫人远去了，麒璘便扭头看向江见越，直接吐出自己疑问：“那人怎么不蓄胡子？而且…声音有点尖。”

    尖得有点像湫宝的一个哥哥，上次见面貌似就是这种声音？

    “阉人哪里来的胡子？郡主说笑了。”江见越权当她开玩笑，本来就是嘛，这世界上哪里还有人不知道太监是什么的？如果有，肯定是一些目不识丁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麒璘眨眨眼。

    “王到——”

    方才那个去内殿的宫人又走出来了，并且捏着嗓子长喊了这么一声。王到？麒璘正是一脸迷茫不知所措呢，身旁的江见越就已经条件反射地跪在了地上，动作行云流水，而且跪得十分标准……“……”如果不是见识过凡人的跪拜之礼，还真的会以为他在刚才脚断了。

    “郡主……郡主快跪下来啊……”江见越喊得很小声，大概是怕珣王听到。

    只是麒璘不为所动。

    她心里想着：江见越你也是有趣，我乃是三界四灵之一，曾为大上之神后裔，你们凡人的跪拜之礼我为何要随？

    这可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她不需要这样做。

    但是江见越是不能理解的。

    “郡！…郡主……”江见越将自己的声音越压越低，时不时抬眼看那殿上之人，“您就算不跪下来，您也不能干站着啊……珣王来了，咱们得行礼……”哎哟喂这小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间隔太久没有见自己生父，激动得不知所措？

    “……”

    “堂下的，是南城知府江大人？”

    没等他们两个人跪拜，堂上的珣王就先出了声。想不到这珣王除了模样带着一股英气，声音也很好听啊？麒璘无所畏惧地直视他，身旁的江见越则是截然不同地慌乱磕头：“是是是！下官江见越，拜拜拜拜拜见珣王…愿珣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江大人不必紧张，本王又不是什么猛兽，不会吃人的。”

    “是……当然！当然……”

    麒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江见越怎么好像越来越没用了呢？虽然以前也不觉得他厉害，可是现在越来越鹌鹑了喂。

    “呵呵…”珣王轻声地笑，这时才把目光放回到江见越身边这个少女的身上。这小姑娘，看似十五六岁，衣着不凡而且隐隐有些一股气势……有趣，莫非这就是江见越书信上所说的，本王遗失在外已经有十年的女儿，齐临？但是这副高傲模样又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江见越专门教导过的吧。

    场面一度很尴尬。

    毕竟大家都没见过那么大胆完全不顾忌礼法的人物。

    关键是这个人还一脸不羁。

    ？？？

    江见越察觉到珣王的沉默，偷偷瞄了一眼——哎哟不好，珣王正在细细打量这小姑奶奶呢！小姑奶奶你能不能给点眼神啊，你这样我很慌的。“那个，珣王……”其实这就是您亲生女儿？好像无凭无据……所以我当初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勇气带她来珣国的？

    “这位姑娘，就是你信中所提之人？”珣王的眼里露出一丝怀疑、他的确记不清自己女儿的大致模样了，何况十年光景，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

    “是……”大概应该可能就是吧……江见越不自在地抹了一下额头。

    麒璘依旧不羁地站着。

    珣王微笑。

    “本王一生独有一女，乃此生唯一的王妃所生，名唤齐临。”珣王复又看回这小姑娘，表情严肃，一字一顿：“你当真就是本王之女？你要知道，本王之国虽然不算强大，但是若有人犯了欺瞒之罪，照样是能让一个人下地狱的。”

    哎哟喂我的珣王啊您真的是在认女儿吗不要搞得场面更加地尴尬啊！这种莫名其妙的威胁是什么情况啊普通人肯定招架不住您这番话啊啊啊啊啊啊江见越准备晕阙过去了。他大概看到了自己会被珣王五马分尸，然后尸首被分成一段一段悬挂在各种城门上的情景……

    “我也希望你知道，麒璘这个名伴我一生，绝不更改。”麒璘的倔脾气莫名涌了上来，在这大殿之上直视珣王的眼睛：“因为我天生就叫这个名字，如果我改了或者我不认了，那就是违背天道！”

    凤皇如果在现场大概会哑口无言。

    “……”珣王被她这个回答唬住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有几分珣王妃的□□，那种口气，那种自信，从头到脚都有着他爱人昔日的影子……齐临……真的就是我那齐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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