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两条道路

    这个地方，好像终年都被无穷无尽的黑暗所包围，从未出现过一丝光明。

    时不时响彻起的波动如雷霆般震动，恍若是那九天之上，电闪雷鸣。放眼望去，这里四处可见的是蕴含危险气息的空间漩涡，只要一个不慎，便会被其彻底吞噬殆尽。

    没错，这里正是虚空裂缝之中。

    “我，还活着？”

    林陨缓缓地睁开双眼，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传来的无限剧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因为只有活人才会对疼痛如此敏感，死人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感到不可思议，在那场恐怖绝伦的能量轰炸之下，哪怕他使出浑身解数都不可能逃出生天。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天宫境圆满的绝世强者都未必能在那一瞬间救下他。

    更何况，当时还有诸多顶尖势力之主盯着，纵观整个九州大陆，恐怕都没有人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他。

    哗。

    无尽的黑暗，骤然出现一丝光亮。

    林陨眼皮微跳，撑着这副重伤累累的身躯，下意识地便是朝着那道光亮靠近。他很好奇，这里可是充满了混乱空间之力的虚空裂缝，又哪来的光亮呢？

    可眼前的事实往往就是非常理可言，他所看到的光亮，居然是一盏朴实无华的油灯。

    到底是什么样的油灯，居然能够在如此恐怖的空间之力下安然保存呢？

    “你醒了。”

    一个温和的嗓音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透过那微弱的灯光，林陨这才勉强看清原来是一个神秘人手托油灯，正朝着他走来。视线拉近，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身穿青色长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此时正微笑地看着他。

    “是你救了我？”

    林陨脱口而出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救我……”

    眼下，他有无数的疑惑想要解答，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股气血骤然逆转而上。他的脸色一片潮红，当场便是吐出大量的鲜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肉眼清晰可见，那吐出的鲜血之中甚至还带着些许脏器的碎片！

    他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坚定，又怎么可能有本事站在这里说话呢？

    “我们还有时间，不着急。”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他屈指微弹，那盏油灯上的灯火骤然熄灭，化作一道光华落入林陨体内。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林陨那几欲濒死的重伤，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就彻底痊愈了！

    如此手段，简直是神奇无比，有如鬼神之术。

    “你是萧长风？”

    伤势痊愈的那一刻，林陨脑海中直接涌现出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聪明。”

    萧长风点了点头，轻笑道：“想必你已经见过雪雁了，也从她那里知道了一些我的事情。怎么样？我跟你想象中的形象会不会有所出入？应该没让你失望吧？”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幽默。”

    林陨深深地看了萧长风一眼，淡然道。

    他曾无数次想过萧长风这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的，但真正见到之后，他却发现对方似乎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至少，这家伙看上去好像一点身为长辈的自觉都没有。

    “这个评价不错，我喜欢。”

    萧长风嘴角挂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见他居然如此轻佻，林陨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漠然道：“说吧，我的身世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这些年又去什么地方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冷淡，甚至有着一丝不满的味道。

    这其实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态度，更是他在为前身的“林陨”抱打不平。他无法理解，既然萧长风将婴儿时期的“林陨”带来了九州大陆，那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会对“林陨”始终不管不顾，甚至让他沦落为玄月宗的卑微赘婿，还险些被人害死。

    根据林雪雁的描述和他的所见所闻，萧长风的实力显然超出了九州大陆的常理认知，至少也是天宫境之上的存在。

    既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为何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孩子过上如此悲惨的生活呢？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替以前的“林陨”讨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此，我只能说抱歉。”

    萧长风眼中闪过一抹自责和歉疚，轻叹道：“有些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原本，我只希望你过上和平安定的生活，哪怕是作为一个凡人，经历数十年的荣华富贵，最后笑着离开人世也是一件颇为幸福的事情。”

    “只可惜，事与愿违。这些年发生了一些我无法预料的事情，我不得不终日镇守在这虚空裂缝之中，分身乏术，所以才会让你的人生变得如此坎坷。”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双亲。”

    听到这里，林陨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简直是笑话！难道你有资格替我决定我的人生吗？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我不愿走上你认为最艰辛的那条道路？人之一生，如果连自己的起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那就算是死了都不会甘心的！”

    “你说的没错。”

    萧长风苦笑道：“哪怕我当年刻意引导你走上普通人的生活，将你交托林家照顾，阴差阳错之下，你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与天争命的武者之路。而且，你的成长道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坎坷多难，好几次我都以为你差点就要死了。”

    “这么多年来，难道你一直都在这里看着我？”

    林陨突然问道。

    听萧长风的意思，他似乎对自己的成长经历十分熟悉，否则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当你还在襁褓时，我就在你身上种下了禁制之力。”

    萧长风淡淡道：“这道禁制可以让我时刻关注到你的生命气息，同时也是一道最强的保命禁制。只要你的生命气息一消失，这道禁制就会自动触发，将你带到我的面前。届时，我自会点亮这盏长生灯，为你恢复生机。”

    “原来如此……”

    林陨这一刻可谓是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没有死在李悠然等人的手上，反而来到了萧长风所在的虚空裂缝之中。原来从一开始，萧长风就为自己准备了绝对的保命手段。

    如果没有他的灵魂夺舍，之前的“林陨”恐怕早就来到了这里。

    “林陨，当年的你还小，没有办法替自己做出决定。所以，当年是我替你做出了让你平凡一生的决定，可是现在你长大了……”

    萧长风收起了所有的表情，肃然道：“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替你留下这条性命的真正用意。这一次，你完全可以做出你自己想要的决定！无论你想要走哪条路，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得告诉你，如果你执意想要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那你以后将会碰到的敌人远比你之前所经历的更加强大和危险！甚至是……强大到令人绝望！哪怕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够保得住你的性命！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血路！我相信，就算是你的亲生父母也不会希望你走上这条道路。”

    “如果你因为我的话感到畏惧，内心有所动摇，那也无需感到丢人和羞愧。其实只要你能够好好地活着，你的父母自然就心满意足了，这同样是一种孝顺的表现。只要你做出这个决定，我自然会让你称霸整个九州大陆，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无论是权力还是财色，全都唾手可得。”

    萧长风的声音仿佛带上了一股神奇的魔力，诡异地深入了林陨的内心，触动着他最深层次的情绪。

    第一条路是称霸九州大陆，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掌控所有权力，而且还没有什么危险。唯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忘记寻找亲生父母的想法，安于现状。

    第二条路则是选择破解身世之谜，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条路可谓是充满了危险和坎坷，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惨死，必须得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步步成长强大！

    只要不是傻子，相信所有人都会选择第一条路。

    更何况，林陨并非之前的“林陨”，他是来自于地球的林陨。那所谓的亲生父母，其实他心里没有半点感觉，而且连面都没有见过，自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言。

    这显然是很简单的选择题。

    “我选择第一……”

    然而，当林陨真正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却是始终无法说出完整的决定。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要犹豫呢？

    他又不是傻子，凭什么要为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做出会威胁到自身性命的决定？

    他越想，就越觉得奇怪。

    冥冥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意念在阻止着他，让他始终无法坚定决心。

    “不必着急。”

    似乎是看出了林陨内心的犹豫，萧长风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淡淡道：“我并没有让你立刻做出决定，你完全有充足的时间来考虑。况且，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其实都有着一个必要的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

    “自然是……成为九州大陆的最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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