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午夜电台

    我市嘉嘉大厦，于今日的凌晨三点发生了一场大火，现场因此次火灾失踪十五人，获救一人，目前消防队正在紧急救援中……」

    「具体发生火灾的原因，暂且不明，有了最新进展，本台会追踪报道。」

    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老李坐在出租车里，当画面中出现火灾场景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位获救的幸存者。

    「一个小孩子？」

    他打量着被送上救护车的孩子，不由问道：「为什么一个小孩，会凌晨三点出现在嘉嘉大厦？」

    望着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身上却是遍布着红肿的孩子，老李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然后关了视频。

    话说回来。

    最近大江市是不是发生了太多类似的事情？

    以前这么大的火灾，好几年都遇不上一次，可是最近又是校园失踪桉、又是黄龙江被禁令封锁之类的，现在更是发生了「嘉嘉大厦火灾桉」，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而且嘉嘉大厦他也去过，这么大的商场，怎么可能会让火灾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而无人察觉？

    看这个报道，主要发生火灾的区域，来自于嘉嘉大厦的地下一层到地下三层，连接着美食区和地下车库。

    但是这些场所正是预防火灾最严格的区域，除非是那些设备坏了……

    「算了，还是别想了。」

    老李摇摇头。

    他开着车来到闹市区，正好接到了网约单，而且还在不远处，便一路开过去，在约定好的位置等待。

    等得有些无聊了。

    索性打开了车载音响，调换到一个电台，里面顿时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现在是凌晨四点零五分。」

    「欢迎大家来到都市灵异电台，我是你们的老朋友荔枝，很开心可以为你们带来最真实的恐怖故事……」

    听着荔枝清新澹然的嗓音。

    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老李，瞬间感觉到一阵平静，继续等待着之后的故事。

    这个都市灵异电台，是最近大火的午夜电台，他也是朋友推荐才听了几次，确实非常不错。

    这个电台的主播不仅声音带着一股奇怪的魅力，每天讲述的恐怖故事也是不带重复的，而且每一个故事，都真实的让人后背发凉，细思极恐。

    其中，老李最喜欢荔枝的声音，因为这个女生的声音，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大昌市上高中的女儿。

    「呵……」

    伴随着一道低沉的笑声。

    荔枝开始了今天的都市怪谈。

    「我不明白，为什么最近阿浩总是对我若即若离，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为什么一定要约在这种地方见面？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进行那个游戏么……」

    望着窗外，乘客还没有来。

    老李靠在座椅上，认真听故事。

    今天的故事，是一对情侣之间所发生的离奇怪事，似乎藏着一个让两人都不愿意提起的秘密，而他们要做的，是前往一座郊外的别墅，进行最近很流行的通灵游戏——

    苦灵媒。

    「我的天，好吓人……」

    越听越是聚精会神。

    老李惊奇的发现，这个故事里的一切事宜和所谓的「苦灵媒」，居然是现实中确切发生的事情。

    至于怪谈发生的城市。

    则正是大江市！

    或许是这些信息都和自己的常识吻合，所以老李愈发觉得这个怪谈真实到让人害怕，代入感太强了。

    「这，这些鬼故事，该不会都是真的吧……」

    他冷不丁的抖索了一下。

    与此同时，身后突然响起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哇！」

    老李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勐然一震，目光惊恐的看向身后的座位。

    而在出租车的后座，是一位同样被吓到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校服，怀里抱着一根老旧的盲人棍，柔顺的黑发披在两侧，一张清纯的脸庞看得出来，正处于如花一般的年纪，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睛，却是宛如白内障，有些不正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了这位盲人乘客，老李连忙道歉，同时心里也在纳闷，这么晚了，还是一个盲人女孩，为什么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好在，女孩并不在意。

    她勉强挤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好像不太经常和人说话，磕磕绊绊道：「没，没关系，麻烦快点出发吧。」

    「哦哦哦，好的好的。」老李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启动了车，沿着通往郊外的道理驾驶而去。

    一路上。

    老李一直在通过后视镜，观察身后的女孩，电台里的荔枝，也还在讲述了刚才的都市怪谈。

    担心乘客是否会不喜欢，他「呃」了一声，找着话题道：「你害怕吗？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关掉。」

    「啊……」

    一直沉浸在某个事情里，听到司机的问题，女孩回过神，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们班里最近也很流行这个都市怪谈电台，不过我不是很感兴趣。」

    「哈哈，我女儿也是这样，对学习和生活之外的事情都不太关心，这种都市怪谈本来就是比较小众的圈子，不感兴趣很正常……哎，对了，你这么晚还去郊区做什么？近来大江市挺不安全的。」

    「妈妈不见了，我要去找她。」

    「家里有人失踪了？」老李愕然的转过头道，「那你有没有报警啊？」

    「应该没事的，妈妈不是第一次这样不见了，只要我过去找她，她就会回来。」女孩的语气不是很在意，因为类似的失踪，确实不止发生过一次。

    而且，实际上说是失踪。

    其实她的妈妈是在郊区一个叫做「白河小区」的居民小区，在那里的一家心理诊疗所工作。

    平时诊疗所的工作很忙，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今天是个例外，凌晨四点了还没回家。

    「话不是这样说的，如果遇到了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一定要报警，知道了吗？」出租车司机老李还在喋喋不休道。

    不过他也看出来，后座的女孩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也不再开口，专心开着车，听着电台里荔枝讲诉怪谈。

    「阿浩，阿浩……」

    「我喊着男友的名字，可是背对着我的他却一声不响，这时，我发现在阿浩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一道沾着血迹的手掌印！我顿时明白，是苦灵媒来了，这个通灵仪式，居然是真的！」

    电台里，荔枝如同故事中的女生一般，急切呼喊着男友的名字，同时也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深深的恐惧，显然是已经带入了这个角色。

    「我错了，我不应该用这个办法来考验阿浩是否真心爱我，但是根据网络上的说明，一旦召唤出了苦灵媒，我们必须选出一个人，作为祭品，让它带走。」

    「对不起了，晓晓……阿浩和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一起，既然你是撮合我们的人，而且又是我最好的朋友，那请为了我们再牺牲一次吧。」

    似乎是遇到了必须选择的难题。

    荔枝缓缓说出自己的心理活动，却是和平时的澹然不同，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彻底的疯狂与冷漠。

    在一个红灯前停车，老李瞪大了眼睛，对于故事里女主做出的决定，不由咒骂道：「这个女的怎么回事？明明是自己作死，还打算让别人做替罪羊？」

    果然只是个鬼故事吧……

    现实里哪有这么恶心的人啊？

    可是后面的展开，居然越来越反人类，其中无论是做出决定的女主，还是被苦灵媒俯身的阿浩都显现出最真实的人性之恶，于一座远离市区的别墅里，互相厮杀起来。

    但偏偏是这样一个偏执的故事，却是让守候在都市怪谈电台前的听众们，一饱耳福，完完全全沉浸在这个怪诞的故事氛围里，又是惊恐，又是愤怒。

    「这个故事还挺有意思的，就是里面男女主的脑子都有点问题，正常人会做出这种决定来？」

    被一波故事的高潮吓到，司机老李忍不住自说自话起来。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身后那个女生居然点点头，同意的附和道：「现实中……应该也有不少像这样，愿意为了自己所谓的情感，而不惜化作魔鬼的人吧，很真实的怪谈。」

    「啊？」

    老李愣住了。

    「对不起，当我没说。」女孩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出的话确实有些奇怪，连忙开口道歉。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只当是女孩正处于青春期，喜欢胡思乱想，司机老李没有过多在意这件事情。

    看到绿灯亮起，他飞快的启动车，开出市内，来到一条平时很少有人经过的道路。

    「我拔出锋利的厨刀，紧紧抱住我的晓晓浑身一颤，然后缓慢的滑了下去……」

    「我看着她那双不敢置信的眼睛，我知道，她一定没有想到，作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亲手杀死了她，但最初提出玩通灵游戏的人是她！所以，所以我没错！」

    「对，我没错，我没错！」

    荔枝的声线一度升高。

    宛如一位精神极其不稳定的疯子，不停重新念叨着自己没有错，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晓晓和阿浩，还有一起进行了「苦灵媒」的其他人。

    与此同时。

    原来可以看到星空的夜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阴森，头顶好似盖上一层漆黑的幕布。

    一辆出租车行驶在偏僻的马路上，看不见任何车轮，也看不见任何的身影。

    「呼呼——」

    周围刮起了风。

    街道两侧的树木伴随着风一起摇曳，卷起满地的落叶，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古怪的人形。

    「这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我带着晓晓的尸体回到别墅大厅，望着在昏暗的大厅里，一言不发的阿浩，我知道，现在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一个人的生命，现在归他身体里的那个存在了。」

    「这是你要的东西。」

    「我再也忍受不了晓晓身上刺鼻的血腥味，真是的，不知道我讨厌刺鼻的味道吗？我将她的身体狠狠摔在客厅里，可是先前一直逼迫着我去杀死别人的苦灵媒，出奇的安静……」

    一阵刺骨的风顺着车窗钻了进来。

    司机老李赶紧关上窗户，认真听着接下来的故事内容。

    而这个时候，出租车也正好来到了身后女孩要到的目的地。

    这是个一个位于郊区的老小区，但不同于它偏僻的位置，这里居住的人非常多，大部分都是以前大江市周边村子的村民，所以一般以老人居多。

    「你，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紧张的看着他。」

    「突然间，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更加刺鼻的味道，我沿着味道的源头往下看，结果看到的，却是一颗年轻男性的头颅，他……他是阿浩！」

    「那我面前的又是谁？」

    出租车里的氛围降低到了冰点。

    好像随着故事里的情节一样，让这即将划上尾声的通灵仪式，终于要展现出自己最可怕的一面。

    「我动不了，身体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坐在客厅里的身影站起来，捡起被我扔掉的脑袋，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紧接着，我的面前出现了阿浩，可是它又拧断了晓晓的脑袋，装在了脖子上，这下它又变成了晓晓。」

    「所以，所以……阿浩和晓晓是同一个人？不，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同一个人？都是苦灵媒？」

    「那我是谁？我是不是他们的一员？我之前的记忆难道都是假的？谁可以回答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停在白河小区的门口。

    根本无心顾及跟乘客说再见，司机老李抓着方向盘，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怪诞离奇的展开，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个声情并茂些的鬼故事，但是现在看来，里面的反转确实有点多到让人出乎意料。

    「咦，又来了一单？」

    看了眼手机上的接单提示，李老顿时有些喜出望外，这么偏僻的小区居然还有单子返回市区。

    他也顾不上仔细听故事了，赶紧按照软件上的定位找了过去。

    很快，出租车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别墅区，在一栋门口亮着灯的别墅停下。

    「你好，手机尾号是……」

    看着窗外打扮年轻的女生，老李一边对照着手机号，一边在心里滴咕，今天怎么这么多年轻女孩晚上出门。

    女生没有说话，只是晃着身体上了车，整个人醉醺醺的，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酒味。

    而正是这么一打岔的功夫。

    还满怀期待结局的老李居然错过了最后的结局，而且连荔枝下播时说的「晚安」都没有听见。

    「真可惜啊！」

    他开着车，回到马路上，喃喃道：「不知道那个女孩最后是死了还是活着，不过这么毒的人，还是别活着比较好，实在是太可怕了。」

    「哦，是吗……」

    这时，刚入座的女孩突然开口。

    她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呆呆看着后视镜里的司机，露出两排血淋淋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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