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中途

    钟柳山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他看起来也越来越不像是一名在E市居无定所十几年的复仇游魂，这种在身份上的巨大确定性，似乎使得钟柳山变得不是那么的神秘了，身上由于未知和不顾一切而生出的威胁感也在快速变淡。

    但，推理永远都只是推理，在此时此刻，钟柳山依旧是一名将复仇欲望淤积十几年的恐怖存在，针对于他的预防事宜，不能有任何掉以轻心的懈怠心理。

    坐在防爆车上面的第五正，思绪再次回归到那名叫做李丁的高傲律师，他在理论中正在遭受着钟柳山的直接威胁，很有可能活不过今晚，一念及此，第五正不由得让车速加快了不少。

    趁着李丁下班的时间堵他，这是第五正的机会，同样也是钟柳山的机会。

    在这个人人平等的机会面前，心中已然产生些许不好预感的第五正，只能让自己更为争分夺秒一些。

    马上就要临近晚高峰，原本十几分钟的车程硬是被延长到半个多小时，感觉必然要碰不上李丁的第五正，只能寄希望这个李丁是一个对自己工作认真负责的人。

    匆匆赶往李丁所在事务所的第五正，非常自然的就被前台的美女接待给拦住了下来，没有预约记录，第五正甚至连律师事务所都进不去。

    心中已然生出些许心火的第五正，非常想要采取一些比较激进的手段破障除碍，可惜，面前的美女接待就算再怎么可有可无，她也是律师师事务所的接待，是律师事务所的一部分，某种程度上的事务所脸面。

    第五正不说拿枪出来恐吓了，就算敢于使用自己警察的身份试图强闯，也会被这群人发律师函告上一状。

    更何况，一如美女接待满脸职业笑容强调的那样，在这家律师事务所之中，没有预约，你连打听消息的资格都没有，那就更别说想要打听事务所金牌律师的个人行踪问题。

    想想也是，之所以有这种预约模式，不过就是为了以一种比较文明的方式拒绝其他人。

    没钱也想过来请律师，就请不要无理取闹了；

    没钱还无理取闹，还试图在他们回家的路上继续堵人，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公民个人隐私权利神圣不容侵犯，光凭这一条就能够拒绝一切打听、祈求和怜悯。

    求人如吞三尺剑，亲口拒绝人也会让人显得冷血无情，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想化，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性价比，在既定的规则之内做事，大家不过都是普通人而已。

    不普通，想做一个高尚的人，对于某些因为陷于技术主义而丧失人性的人来说，这不就是在道德绑架吗？

    在这名接待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的第五正，更加明白拦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名接待，她做的只是分内的事情，不过就是一名拿钱干脏活累活的打工人罢了。

    这种不近人情的傲慢来自于李丁等人，冤有头债有主，待会将其堵个正着，第五正倒是想要看看这名金牌律师到底有几斤几两。

    愤而乘车离开的第五正，直接一个电话打到E市市局，希望他们将李丁的登记信息给调取出来，包括车牌号和详细地址，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够做到对李丁的手机信息进行实时跟踪。

    由于第五正当前已经掌控了整座E市之中的刑侦支队，在第五正的这种要求之下，几乎二话没说，李丁的家庭住址、车牌号、手机号，当前的手机大概定位，全都一股脑的发到了第五正的手机之上。

    看着警方那边共享过来的李丁车辆行动轨迹，以及手机信号定位大概地点，第五正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在社会整体安全需要之下，任何不予合作的个人，都不过是在嘴硬罢了。

    自由和责任永远都是相辅相成的，在具体法律框架之下，人在获得自由的同时，也要为社会的整体安全承担应有的责任。

    以这种必要责任为基础的基础信息掌握，便是防范暴力伤害的必然途径。

    虽然汽车卫星定位和手机信号定位，这两项基本的监控措施可以被轻易的规避掉，但只要李丁还是这个社会之上的普通个体，还想要享受基于手机服务和汽车保险服务的便利，那么他就不可能轻易的舍弃掉手机和汽车。

    再者，身为律师，他应该更为清晰的明白，失去了手机服务和汽车保险服务的恶果到底有多么的严重。

    所以，就算这帮律师天然的轻视一切官方力量，且为了炫耀自己的法律辩论实力，通常都会以抗击官方的权威为荣，但这种桀骜不驯的做派，不过就是做给旁人看的，在警方的绝对掌控能力面前，他们和普通人其实并无任何的区别。

    再者，这帮高傲律师的合法权益哪天被人给侵犯了，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打电话报警。

    律师的一切威能都来自于公-检法系统，某些自以为是的大律师觉得自己能够以法乱法，通过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够颠倒是非黑白，以至于觉得自己似乎能够凌驾于公-检法系统之上，其实这不过就是权力膨胀之后的无聊幻觉罢了。

    律师，是法律的辩护者，就算给嫌疑人辩护，也仅仅只是为了防止嫌疑人受到冤屈，又或者是受到来自于公-检法系统的压迫。

    律师的主要职责，是普法和辩法，而不是自以为是的诡辩乱法。

    大儒以文乱法，大律师以法乱法，说的都是诡辩之害，说得也都是权力膨胀之害。

    脑海之中的各种思绪纷飞如燕，第五正的目光最终还是集中于李丁当前所在的具体方位，从电子地图上来分析，李丁此时应该在一家比较高档的餐厅之中吃饭。

    身处于正常的生活节奏之中，说明李丁大概率还是生龙活虎的，只是由于餐厅再怎么高档也是有钱就能进的地方，人多眼杂，李丁在包厢之中被杀了都没人能够知道。

    让车辆快速掉头的第五正，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这家高档餐厅，若是让李丁回家了，再想要进入他的家中拜访，或许又会被一句私闯民宅所阻挠。

    刚

    刚下车，第五正就远远的感觉到在餐厅大厅之中有些乱糟糟的，那种彷徨而无序的感觉，使得第五正的心口再次微微紧缩一下。

    这种隐忍的无序混乱，说明在餐厅之中应该发生了一些异常重大，但是却必须得被尽量压制下来的坏事。

    一般的纠缠纷争，餐厅有保安护卫，根本就无所顾忌，就算要顾及脸面，其他知情人员也不会显得太过于重视。

    只有在餐厅之中发生了严重的伤害事件，甚至是死亡事件，餐厅的人员不敢声张，又不能逃离，这才会呈现出这种异常压抑的无序之感。

    紧赶慢赶，用尽所有手段，最终还是慢了一拍吗？

    心情瞬间暗淡下来的第五正，以更快的步幅赶往了餐厅大堂，一句话都没有说，便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

    餐厅之中的人员在得知到第五正的警察身份之后，其眼神先是一缩，随后便以更快的速度反身去找餐厅的更高负责人去了。

    从这名底层服务生的整体反应来看，第五正刚刚所猜的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但至于死伤者是不是李丁，第五正不愿意去断定，也不想去断定。

    虽然李丁可能给第五正提供不了更多的有效线索，但李丁毕竟是用于联系钟柳山的一条重要纽带，若是第五正刚到E市他就已经死了，这不仅浪费了一份重要的纽带资源，对于第五正的打击和警示作用，更是大到没边。

    刚来就死人的局面，也会给E市市局更多的压力，这种压力也会更多的传导向第五正，在某些关键时刻，这种日积月累的影响因素，就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来餐厅之中的高层确实是在等待警方的到来，很快一名西装革履的经理便来到了第五正的面前。

    “这位警官，没想到你们出警速度竟然这么快，我们这才刚刚报警了两三分钟。”

    餐厅经理的这番话一说出，第五正眉头之上的阴郁之感便显得更加的浓郁，一两分钟的时间，就算再加上餐厅人员发现异常和钟柳山行凶的时间，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样子。

    由此可见，若此人真的是李丁，那么钟柳山预谋杀死李丁的举动绝不可能是临时的，其谋划之周密，必然已经详尽到对李丁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的程度。

    李丁会在今天晚饭时间遇害，这并不是一次偶然，而是在钟柳山计划之中的必然，不管是时间上的，还是地点上的。

    “你们报警的对象，是不是他？”

    几乎没有任何的拖沓举动，第五正直接调出李丁的照片递到了餐厅经理的面前。

    “是的。就是他。

    这李大律师也算是我们餐厅的老熟人，没想到会在我们这里出事，这事要是传出去了，绝对会对我们餐厅的老顾客造成巨大影响的。”

    不愧是餐厅的最高打工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餐厅的整体利益，也不知道李丁这个一向法不容情的大法官听到这话，会不会感叹一句，无情者终被他人所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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