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阴影里的凶兽 第75章陌路

    到底是与不是，张云只能绞尽脑汁的去猜测，自身却并无任何能力去进行验证，唯一能够依靠的组织，此时又像是一只喜怒无常的凶兽匍匐在他的面前，任何新的刺激都会让它激发出吞噬一切的戾气。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难道这世间就没有一条两全其美的道路供他行走了吗？

    在信息相对闭塞的状态之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像是一场豪赌，每一步都是以生命作为赌注的豪赌！

    想了想那个落下惩罚的最终源头，张云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许的期许，是不是，可以将今天被问路的事情传递上去？

    若是经由组织后续的各种运作，最终证明警方依旧只是在城西区域毫无头绪的乱转，那么当前的状况将不会产生任何的改变。

    甚至由于积极与组织产生联络，如实的汇报各种关键信息，这种积极向组织表忠心，并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弥补之前过错的行为，还可能将来自于组织的后续惩罚给规避掉。

    这是一种最为良性的结果，豪赌的目标，是警方并未对他进行重点监控。

    赌赢了的结果十分的美好，可万一赌输了呢？

    赌输了，那么他撤离L市的计划便会被无限搁置，在这段时间之内，他可能会被警方给传唤。

    面对这种万分复杂的局面，组织会执行弃车保帅的决策，让他独自去面对警方的后续追查和审问吗？

    又或者，为了以防万一，直接采取某些极端的清理策略？

    两种不同的态度，代表着组织对他相信程度的绝对差异。

    这样的一种信任，同样也是组织在豪赌，豪赌他张云能够独立扛住来自于警方的不断调查和审问，能够守口如瓶的将所有秘密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在豪赌和杀人灭口这样的选项之中，那个男人到底会选择那个呢？

    以其谨慎的特性，恐怕会……

    一念及此，张云也终于回想起来，自己害怕会遭受组织审判的原始心理动机，到底是来自于那里了。

    正是因为那个男人行事谨慎，所以任何不可控的人和事，都将会被无情的抹杀掉，包括他张云。

    向上反馈不行，那么不反馈呢？这又是在赌什么呢？

    刚刚思虑了片刻，张云不由得自嘲一笑。不反馈，不一样的是在豪赌警方并未重点关注他吗？

    赌赢了，不仅一样的安全离开，还能少一道程序，节约大量时间，避免进一步暴露的可能性。

    其结果优越性，不辩可知。

    若是赌输了呢？

    赌输了的代价，也无外乎就是在撤离之前被警方传唤，又或者是在撤离的过程之中被警方给拦截，与之前继续在L市逗留其实并无任何的区别。

    另外，这种情况的发生，也只能说明组织的信息收集整理能力存在缺陷，与他张云可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犯罪首领想要追究他张云之前的责任，此时他已经与警方正式接触，组织还期望他能够守口如瓶，那么就不能够对他进行过多的追责和施压。

    若是想要平安的度过此劫，那么就必须要用自身的宽容来换取他张云的忠诚，两者互利互惠，能够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张云也相信，因为组织的错误而导致他张云被警方传唤，这种危机属于不可预知危机，若是他对此的处理结果能够让组织满意，那必然会是大功一件。

    如此功过相抵，那么之前偷偷贩卖赃物的罪名也就没那么严重了。

    也就是说，在注定要被警方传唤的情况下，不上报本次的接触事件，将会形成一种对他张云极端有利的危机局面。

    只要他能够在警察面前装傻充愣，守口如瓶，那么这样的局面对他就是绝对有利的！

    在组织的压力面前，也只能选择守口如瓶的张云，似乎从这样的选择之中看到了希望。

    不上报当前的接触事件，不仅能够继续顺利的执行组织安排的撤离行动，就算被警方给中途拦截了，也可以通过守口如瓶的方式向组织表忠心邀功。

    他张云能够走的路是固定的，但是经由这样的局势背景设定之后，他所走出的每一步都将不再是危机四伏，而将会一路充满希望！

    越想越是亢奋的张云，说什么也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反馈上去了。默默的等待撤离时机的到来，这才是当前状况下的最好选择。

    张云此时精挑细选的结果，完全符合犯罪首领的心理预期，每个人都在走向那个最终的共同归宿，或机关算尽，或苟延残喘，或浑浑噩噩。

    ……

    不断缩小重点怀疑对象的过程繁琐而枯燥，第五正整天在西城区晃悠，对于这里的街道路口几乎能够倒背如流。

    连续观察了几名重点怀疑对象，第五正已经将张云的怀疑等级提升到最高，时不时的，第五正便会跑过来跟踪一阵，想要通过更多行为上的细节去判定他的契合程度。

    经过几次连续的观察，第五正发现外出的张云基本上不与任何人说话，在街上闲逛的样子虽然表现得十分的轻松，但通过细致观察其转身时的一些细节，就能够发现很多刻意凝滞的当口。

    这种转身上的不自然，要么就是因为他浑身肌肉习惯性紧绷造成的，要么就是因为长久的行为习惯，导致其转身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四处打量一下。

    整天无所事事的闲逛，也不去找工作，这要么就是典型的街溜子，吃饱了没事干喜欢在路上遛弯消食；要么就是借着逛街的过程在四处踩点，为预谋中的偷盗行为做铺垫。

    考虑到张云惯偷的习性，你判定他的这种行为就是在为即将进行的偷盗行为踩点，似乎也说得过去。

    可是一个好吃懒做，以偷盗为生的街溜子，其体格要么就是天然膘肥体壮的那种大块头，要么就是精瘦异常的，绝对不可能呈现出张云这种训练有素一般的精悍感觉。

    越是盯着张云看，第五正就越是想要借机将其给传唤到派出所，好好的审问一番，可一想到自己当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借由犯罪成员1号与组织内部的矛盾而找到突破口，第五正心中的浮躁情绪便被压了下来。

    只要张云没有离开他的监控犯罪之内，他也就永远逃脱不了被传唤的命运。

    时间惯常流逝，又是一天枯燥的盯点工作开始了，可是到了张云惯常出来遛弯的时间，张云却迟迟都没有出来，就仿佛他在自己的出租屋里面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种因为习以为常而产生的生疏感和猜疑性，使得第五正心中的那根弦猛地绷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第五正可不相信这仅仅只是张云临时有活动不出门那么简单。

    现在正值中午吃饭的时间，习惯在这个时间点出来冒头的张云会顺带着在外面吃个饭。

    这是张云固定的吃饭时间点，昨天张云也并未点什么外卖，长久的饮食规律必然会让他准点准时的出门去吃饭。

    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人突然有一天连饭都不吃了，这就是最大的反常举动。

    心中突然生出些许焦虑情绪的第五正，连忙仔细核对了一下昨天晚班人员的观察记录，再次确认没有发现张云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若是张云突然人间蒸发一般的失踪了，那么这也代表着第五正的整个施压计划全盘崩溃了！

    那帮组织严密的犯罪集团，竟然绕过了夜班人员，让张云人间蒸发一般的失踪了！

    这样的结果，甚至想得严重一点，那就是警方在定点跟踪张云的时候，附近的行人之中，可能也有犯罪组织的监视人员。

    犯罪组织的成员在发现了警方监控人员之后，便暂时放着张云不动，等待警方的监控规律被彻底摸清楚了，才以雷霆手段将张云给处理掉了。

    张云被处理掉了，他们错失了最为宝贵的抓捕时间，整个计划也全盘崩溃掉了！

    越想越是心惊的第五正，现在恨不能直接冲到张云的房间之中，看看张云还在不在。

    可就算心中再怎么焦躁，第五正最终还是隐忍了下来。

    若是张云在昨晚已经被处理掉了，那么就算现在冲过去也没有任何的用处；若是张云依旧还在，那么现在冲出去就是在暴露自己的行踪。

    再等半天，只等半天。

    继续往张云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第五正便开始掐表倒数，可就在此时，那个迟迟不见身影的张云终于面无表情的走出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门洞。

    心中长舒一口气的第五暗道一声还好，对于张云的监控模式，他也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加强一番。

    对于这种重中之重的目标，明岗暗哨一定要齐全，对于那些可能绕过的监控死角，也一定要加强防御。

    正在急速思考应该如何重置这附近的监控力量，无意瞟了一眼张云的第五正，心中再次漏跳一拍。

    这个张云今天竟然拖着一个旅行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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