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间蒸发 第17章剥除伪装

    从这种忽视和冷漠之中，第五正似乎已经读出了高成乐用于狡辩的借口。

    想来也是，若是没有在垃圾堆里面找到那双用过的鞋套，不管是手套也好、鞋套也罢，都不会形成任何有效的证据链。

    这样的取证，在高成乐看来，不过就是一些不疼不痒的小风浪而已。

    “一些崭新的鞋套而已，家居必备物品，有什么好稀奇的。就算我的房子再怎么破烂，进屋从不用脱鞋，难道就不能卖一点鞋套备用吗？

    这些鞋套，就是我走泥路时用的，像我们这种打零工的，有的是机会去往哪些烂泥路。

    不管你相不相信吧，我就是有洁癖，你爱信不信吧。”

    对于高成乐的无动于衷，第五正只是微微一笑，便将他心中大部分的可能借口全都说了出来。

    这种走对方的路，让对方无路可走的行为，使得曾雅言产生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外加上她是知道鞋套证物的，被莫名戳中笑点的她“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被猜中心思的高成乐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第五正，他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先前这个小年轻故意往里闯并不是出于鲁莽，而是有预谋的试探。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刚刚是上了第五正的当了。

    已经上了一次当，现在可不能继续被他的激将法给破防了。

    “你猜得可真对，我确实有点洁癖，在一些比较脏的地方干活的时候，确实喜欢戴鞋套。”

    看不出丝毫慌乱的高成乐只是撇了撇嘴，便顺着第五正的话头随便编了一个谎言。

    这个谎言非常的明显，因为一个患有洁癖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手指上残留有肉汤的。一个拥有油腻手指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拥有洁癖。

    “李队长，把证物拿出来给这个患有洁癖的惯偷看一眼吧。”

    见高成乐上当了，第五正立马让李文兴趁热打铁的拿出了那个装有鞋套的证物袋。

    听闻到第五正的这种说辞，以及见到那个装有鞋套的证物袋，高成乐整个人明显都慌了一下。

    也仅仅只是慌乱了一下。

    “呵呵。李队长，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您会栽赃嫁祸啊？这是谁的鞋套啊，您就如此坦然的准备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诬告陷害罪虽然判得不重，但您今后的大好前程，可是要玩完了。”

    高成乐的反击可谓是滴水不漏，瞬间就占据了舆论的主动权。

    可惜的是。司法可不是几句诡辩，司法公正讲求的就是人证物证具在，法理法条清晰！

    “少废话。把你的鞋子脱下来。我们现在要保留证物！”

    高成乐的狡猾李文兴见得多了，也懒得和他置气，直接呵斥了一句，警察的威严立时霸气外显。

    “我可是只有这么一双鞋，给你了我打赤脚吗？”

    鞋印、鞋底污渍化验的吻合程度都是可以用来定罪的，深谙此道的高成乐立时便有些慌了，随即便耍起无赖来。

    “少废话。吃牢饭的时候有的是鞋给你穿。快点脱鞋。免得待会强制执行，平白多吃一些苦头。”

    李文兴继续呵斥一句，身形更是压近了一些，立时压迫得高成乐有些喘不过气来。

    “李队长，这话说得可就有些重了，什么叫吃牢饭？一个鞋套而已，顶个什么用？再说了，我这双脚可是大众码号，又能匹配上些什么？”

    鞋套证物的威慑性也就持续了那么一瞬间，很快恢复过来的高成乐显得更加的滑头，明摆出一副死不认罪的嘴脸。

    “高成乐，你的心理素质倒是挺强，都走到这一步了还在负隅顽抗。

    你这对丢在垃圾堆里面的鞋套隐藏得确实挺深的，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这双鞋套的吗？

    你也不想一想，光凭一双鞋套，没有一两样能够切实证明身份的证据，我们能够这么快就找到你这里来吗？”

    鞋套证据对于高成乐是第一重冲击，趁着高成乐刚刚强打精神组建起第二道心理防线，第五正便向其发动了第二轮的猛攻，誓要将其所有的心理防线全给冲毁。

    在高成乐惊愕异常的看向第五正的时候，其留在现场的指纹照片也随即怼到了他的脸上。

    看着这个无论如何也诡辩不掉的铁证，高成乐眼神之中最后的一缕希冀之光也随之暗淡了下来。

    “李队长，有这种铁证，还在这里陪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高成乐还没有让您恨到如此程度吧。”

    颓然坐回到饭桌之上的高成乐一脸死灰，在略显嘲弄的质问了一句之后，竟然开始闷头吃吃喝喝起来。

    那种泼皮无赖的蛮横劲头，就好像是在抢着吃最后一顿断头饭一般。

    想想也是，如今入室盗窃的证据链已经成型，他高成乐又有无数案底，在吃牢饭之前，这顿酒肉就是他入狱前最丰盛的一餐了。

    “看你这一手的炖肉手艺还不错，再差也能支个小吃摊混混日子，若是通过手艺赚取了一定人气，想要奔个小康也是轻轻松松。

    待得积累起一定的财富，将来娶妻生子，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神仙日子，不比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偷生活强？

    甚至以你的聪明才智，生出来的后代也不可能弱到哪里去，只要你能够将自己走弯路的经验全都传授给自己的子女，将来你的后代成龙成凤，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支个小摊需要本钱，如今送快递、跑外卖可是不问出身，只要踏实肯干，月入过万也不是不可能。

    这大把的光明前途等着你，为什么要窝在裕园小区当惯偷呢？

    难道，干你这一行的还有什么师门传承不成？一入此门，鳏寡孤独残，必占一样吗？”

    想要定高成乐一次入室盗窃罪已然是轻轻松松，第五正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的对其进行攻心，为的就是这一刻。

    高成乐此时已经短暂的放弃心理防线，显得有些破罐子破摔了，那么在这个当口趁虚而入，就是最好的时机。

    最佳的时机已经被创造了出来，如何往里面冲，也是一门学问。

    根据第五正的经验，顺着高成乐被动敞开的心理豁口往里冲，最怕的就是他过快的恢复到防御状态，打消这种防御状态的最好办法，就是以一个朋友身份，从高成乐的角度去安抚他。

    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结合高成乐自身的优势，给他指出一条明路，让其有可能从当前的浑噩生活之中走出来。

    一边是牢狱之灾，一边是仿佛唾手可得的新生活，任何人都是会在这种强烈对比反差之中失神遐想的。

    这种遐想的过程，不仅让高成乐放松了下来，还让他的思维被一个既定的目标给吸引住了，这个时候第五正直接言语暗示一句“窝在裕园小区当惯偷”，以及之后所提及的师门传承问题，给成造成一个强刺激。

    如此一来，高成乐伪装者的保护外衣就基本失效了，第五正就能够通过他的本能反应来看出其背后所隐藏的真相。

    事实正如第五正所预料的那样，当第五正言明高成乐可以通过自己的厨艺谋生的时候，在高成乐的脸上确实出现了些许惆怅的情绪波动，之后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期待着自己后人脱离苦海的憧憬，让他喝酒吃肉的进度都明显停了下来。

    当第五正提及裕园小区惯偷的时候，正沉浸在畅想舒适区的高成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瞟了一眼香案的方向。

    这样的一种举动，是害怕曾经遗留下的某种罪证可能会妨害他尽快得到美好生活的下意识担忧。

    香案之中的鞋套和手套都已经被收缴出来了，按理说这个香案对高成乐再无威胁。他此时这种下意识的忌惮举动，说明在这个香案之中还隐藏着什么连环入室盗窃的罪证。

    当第五正不待高成乐有所缓和，再次直接提及师承事宜的时候，在其眼中刚刚一闪而逝的慌乱情绪立时消失不见了，转而的却是一种失落的感觉。

    这样的一种感觉，和高成乐刚刚颓然猛吃猛喝的感觉有些许的相似。不过，第五正还从这种情绪之中感知到了些许悔恨和时运不济的感觉。

    综合高成乐此时的这些综合反应，得出高成乐就是裕园小区惯偷的结论是非常轻松的。

    不仅能够得知高成乐是惯偷的事实，甚至还能够通过香案之中隐藏的某些证据，进一步的去结案之前的几桩入室盗窃的积案陈案。

    至于之后有关高成乐师承的猜测，也大概如之前所猜测的那样。

    高成乐是有师承的，只是他的这个师承传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穷途末路，若是他高成乐不能够继续传下去的话，他身负的这个师门传承就会就此断绝。

    这种不能将自己的师门给发扬光大的遗恨，又结合此时他落魄即将入狱的现实，难免不会生出些许时运不济的自怨自艾。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裕园小区的惯偷案算是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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