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滴水穿石润无声

    诸葛亮粗略翻了几本，感觉训注的水平普遍很高，先秦时的经典在这里有了今人的理解。

    “广州书院如此大的藏书阁，将来莫非要把书架全部填满？”诸葛亮发出灵魂之问。

    蓝田轻轻点头：“我希望十年能完成。”

    “如果人才不停往广州汇集，可能并不一定需要等十年，或许七八年也就够了。”赵爽点头分析。

    诸葛亮听到两人回答，知道他们并不是说大话，于是感慨地叹息：“广州书院的学员何其幸运哉，学员已能通过考试出仕，子玉还在大肆补充新书籍，看来还有其他的想法...”

    “这个问题我曾经给大王说过，世上有可见之兵有不可见之兵，有天下至刚、无坚不摧之兵，还有天下至柔、润物无声之兵，我们的书籍就是润物无声之兵。”蓝田点头严肃回答。

    蓝田这句话说得非常有深意，同行的赵云、刘熙、赵爽等人都不能完全理解，饶是最聪明的诸葛亮也似懂非懂，他好奇地追问：“子玉以书为兵？真乃惊世之言也。能否说的明白些为亮解惑？”

    “请先生解惑。”刘熙、赵爽也跟着拱手。

    蓝田正色说：“始皇一统天下实行书同文，这政策让华夏各族文化归一，而书本就是承载文化的器物，我大汉沿用此政策数百年，现在没人以楚国人、齐国人、燕国人自居了吧？因为文化随着生命的延续，淡化了原本部落、氏族、诸侯国的影响，对外都以汉朝百姓自称是不是？”

    赵云皱起浓眉，一脸纳闷的表情：“先生刚才所言，和以书为兵有联系吗？”

    “哈哈，当然有，子龙家乡在常山真定，塞外的乌桓、匈奴等异族，经常越过长城来劫掠，无论杀败对方多次，始终都杜绝不了是吧？”蓝田又问。

    “的确如此，但这与书籍...”赵云欲言又止。

    蓝田继续解释：“武力征服只能让敌人表面屈服，北方草原从古至今都有游牧民族入侵，商朝时代有鬼方，周朝时代有犬戎、匈奴，我大汉也有匈奴，现在北方还有匈奴、以及乌桓和鲜卑，他们永远都在和中原为敌，主要游牧部落条件艰苦的因素，更因为语言、文化不同，所以要通过战斗来抢夺物资、人口。

    将来等大王统一天下，派兵彻底扫平北方草原的威胁，并在草原中推广中原的文化，让草原牧民学习我们的文字，学习我们汉人的文化知识，培养他们对中原的文话认同，等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时，草原民族还会跟我们战争吗？草原上遇上困难，可以奏请大汉天子相助，中原如果发生灾荒，草原人民也可以支援牛羊。”

    “子玉想驯服北方异族？”诸葛亮颇感震撼。

    蓝田轻轻摇头：“不是驯服而是文化认同，把他们同样当成大汉子民即可，诸位都是饱学之士，应该知道霍嫖姚封狼居胥，我们与匈奴打了数百年的仗，到现在都没能彻底消灭他们，而且又出现了其它新的威胁，所以武力征服不能一劳永逸。”

    赵云在众人中学识最低，他尴尬地抱拳追问：“先生之语让云茅塞顿开，但北方异族都是狡诈贪婪之徒，而且与我们的语言又不通，即便有意把中原的书本送过去，他们未必看得懂，也未必会学下去，您说的文化认同虽振聋发聩，但想要实现可是太难了...”

    众人皆情不自禁地点头，赵云的疑惑也是众人的疑惑，他们纷纷望向蓝田寻求答案。

    蓝田悠然笑道：“首先用铁血手段使其屈伏，其次迁移汉人到北疆与胡人杂居，最后在胡人中挑选识时务者引为榜样，在草原推行中原的技术和文化。

    相比草原上的饥饿和死亡，胡人学点中原的东西不吃亏，如果老辈胡人不愿学、或者学不会，我们就从年轻的胡人中入手，直接采用交州现在的模式，通过办学堂和选拔官员推广，你们以为如何？”

    “子玉很有想法，就是不知可行度高不高，否则你辛苦筹谋几十年...”诸葛亮表情严肃。

    “文化入侵如水滴石穿般润物无声，要真正做到文化认同至少要几代人，至于可行度高不高就交给时间验证。

    我已选派百名汉人官员赴任日南，他们会在日南各县设立蒙学堂，优秀占人学子也可来广州书院深造，几十年后就能看见占人的变化了。

    即便文化入侵最终失败了，广州书院今日的作为， 也可以惠及汉家百姓开启民智，让士子、黎庶都能读书知礼。”蓝田铿锵回答。

    “彩...”赵爽听得热血澎湃抢先鼓掌，其余人见状随着喝彩。

    “用文化为武器，此想法让人耳目一新，此番真是不虚此行，请受亮一拜...”诸葛亮躬身行礼。

    蓝田扶住诸葛亮，谦虚道：“丞相切莫如此，成与不成尚需验证...”

    “子玉从未让人失望，咱们盘桓广州书院已久，现在换个地方？”诸葛亮指着门外建议。

    “也好。”蓝田随后与诸葛亮并肩走出藏书阁。

    赵爽本来想留贵客在书院午饭，最终在知院刘熙的眼神示意下放弃，蓝田和诸葛亮都是实干家，必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吃喝上。

    出了广州书院，诸葛亮建议去六曹看看，交州新的衙门他非常感兴趣。

    蓝田指着隔壁建议：“旁边就是广州医学院，丞相何不进去看看？有什么不足之处，也好指教一二。”

    “不必了吧？亮对医学所知不多...”诸葛亮直摇头。

    “华先生今日正好在，元直（徐庶）和孝直（法正）此前来交州，可都让他诊过脉，丞相让他把把脉不吃亏。”蓝田笑着发出邀请。

    “我身体很好...”

    诸葛亮还想拒绝，赵云也开始附和，“咱们来都来了，不如听听蓝将军建议？我也可以让华先生诊脉吧？”

    “子龙当然可以。”蓝田脸上挂着灿烂笑容，心说你为了配合也是拼了，看气色也知道身体状如牛。

    “也罢，看看也好。”诸葛亮将心一横，直接往医学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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