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复活成了死人

    凯尔森站在公寓的顶楼，浑身因惧怕而瑟瑟发抖，冰冷的夜风从铅灰色天空泼洒下来，在他皮肤如同绞索般阵阵环绕着。街上的电灯滋滋闪动两下后熄灭了，看来这种鬼天气连点灯工都不乐意来给路灯补充电以太。

    而这位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的男人却贪婪的呼吸着寒风，以平复自己来到异界的心情。他只记得起自己穿越过来了，剩下的记忆都如同打碎的镜片，只有断断续续的片段，唯一能牢记的就是这具身躯的主人叫做凯尔森。

    又冷静了几分钟后，凯尔森还是决定走回自己那间窄小的房间，里面还是他刚看到那副杂乱的样子。

    巨大的仪式阵法上，暗红干涸血浆组成的六芒星图案让他不寒而栗。

    窗户被木板钉死后还蒙着层焦黄的旧报纸，阻挡了一切阳光的射入。

    漆黑的房间让凯尔森感到有些不适，他下意识的从一旁的壁橱里掏出指节大小的瓶装电以太。

    因为以太元素的发现，曾经将鲸油直接作为能源使用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而炼金工厂将象征着生命和风暴的鲸油提取生命以太后，剩下的副产物就是电以太。

    据说接下去用大师炼金术还能提纯出毁灭以太等，但凯尔森的脑子混混沌沌，没有闲暇多去细想。他将瓶子塞进墙壁上电路板的凹槽中，伴随着某种流通的声音，昏黄的灯光从头顶撒下。

    而四周则散落着几件诡异的物品。分别是个小瓶子，一本日记，一本黑书，还有一枚尖牙。

    凯尔森拿起日记，企图从中了解自己如今的现状，起初平常的记载都被厚厚的黑色墨水盖住，只有最后几页的字迹依稀可辨。

    1672年6月10日

    计划已经迫在眉睫，我必须实施下去了。我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吸血鬼的尖牙我已经搞到了，经过实验我已经能够控制吸血鬼热病发作的时间。

    那名被我当做实验者的患者还不知情，还以为是普通热病，在转变前我将他治愈了。愿神保佑他，也希望神能原谅我。

    1672年12月2日

    疲惫，恼怒，我快要被逼疯了！什么被神眷顾的城市，一片谎言！教会对那些重病患者不管不顾，把平民诊所当成停尸房，药物和器材的申报石沉大海，绷带已经只能通过高温清洗后反复使用了。

    我终于抽出空能够继续计划，最近的天气很冷，我没钱买木炭，但我也不想再去麻烦赞格威尔教授了，我尝试直接用报纸和钉子把窗户钉死，屋里也就没那么冷了。

    另外我找到了如何让法术之手连续工作的方法，只需要命令它消散前，规划好法力路径，链接使用下一个法术之手的卷轴就好。我将所有的积蓄都换成了必须要用到卷轴。在那个日子时，我会实行计划。

    1672年12月26日

    仪式我已经准备好，虽然早就已经获得了这份仪式图纸，但是真正画的时候却还让我感到触目惊心。材料是我一直以来抽自己的血保存下来的，尽管我已经很久没摸过手术刀了，但手还算够稳。

    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命运吧。

    凯尔森紧张的翻过一眼，后面就是一切的揭幕，也是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世界的原因。他的手有些颤抖，连带着脑袋也有些隐隐作痛。后面的字迹有些凌乱，似乎书写的人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度了。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像是某种邪恶呢喃，令凯尔森感到四周空气都在阴冷的跳动，某种隐晦不明的气氛在回荡着，像是幽魂划过。

    1672年12月31日

    是31日吗？应该是，我不清楚，吸血鬼热让我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我已经不太能确定时间了。之前的患者太健康了，我完全没有预估到自己在12月时已经如此虚弱，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正常进食了。

    大概是这个时间点了，我马上将会服下液态死亡药剂，并在几秒内瞳孔扩大，进入脑死亡状态。而法术之手会用亡灵复生卷轴将我变成一具行尸。

    届时，法师之手会启动仪式，将法阵内的我，或者说已经死去的我，放逐到泯灭位面，在那里我的灵魂会被困到躯体内，两个小时后，随着液态死亡药剂毒素的消散，我将重新觉醒意识，并成功将身躯转化为吸血鬼。

    这样，夺回意识的我将会以非生非死的状态，被泯灭位面排斥回物质界，虽然这么做会极大地损害我灵魂的完整性，但我将真正踏上超凡之路！

    凯尔森瞪大了双眼，这个人简直是疯子，虽然这种方式好似儿戏一般，估计只有上辈子那群在虚拟世界中的玩家才会这么干，简直是......简直是在卡世界的漏洞！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视线向下移去，想看看最终的结局。

    1672年13月13日

    我归来，我凯旋，我失败，我毁灭。

    我是

    凯尔森。

    凯尔森的脑袋此时像是有闪电闪过，要把他的头劈开似得。残破的记忆划过，是虚无的天空，无数触手扭曲结成的大地，还有不可言说的巨物朝他碾匝而来，将他拍成碎片。

    啊的惨呼一声，凯尔森捂住脑袋，日记也摔落在地，刚好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行血字。

    凯尔森·多米尼克，你已经死了！

    我已经死了？凯尔森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自己的鼻息，同时将另一只手放在胸口，试探着那里的脉动。

    没有，完全没有一点动静。

    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又同时左手把住右手脉搏的同时，右手试探着颈部的脉搏。

    真的没有。

    凯尔森整个人呆在原地了，他甚至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尸斑，根据原主脑子里医学知识，用力的按了按只能稍有褪色，这说明他大概死亡了十二到二十四小时左右。但奇怪的是没有产生尸僵，或许是亡灵复生法术带来的效果。

    这并不可喜，因为法术无法阻止接下来的组织变软液化，和两周后尸体腐败。最致命的是，等到尸臭散发出来的时候，估计顶多半天时间就有圣火教士找上门来把自己净化掉。

    毕竟他所处的这座城市，是三圣教辖区内的教会城市。

    凯尔森焦急的起身踱步，只觉得房间内越发压抑，莫名的排斥感正挤压着他的心绪，身份上的混乱，身体上的诡异，让他想要作呕，可惜他胃里连能吐出来的东西都没有。

    终于，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了地上那本黑书之上。如果现在还有什么能救自己，那绝不是那些尸位素餐的神职人员们，而是这本记忆中记载着深渊知识的典籍。

    既然原主层层规划，舍命搞了这么一场献祭仪式，就不会连后手都没规划。

    翻开那本中间好似被什么燃烧的利器刺穿一样的黑书，里面内容已经焦黑一片，侥幸有些边角幸免于难，上面也是完全看不懂的图案和文字。

    不过凯尔森没有感到失望，因为拿起这本书时，前身关于事成之后的规划就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

    只要能完成死灵职阶的晋升，就可以在这个城市隐瞒下去。

    而晋升死灵职阶的第一位阶【剖尸学徒】的先决条件，如今已经被他跨过了。

    成为【剖尸学徒】的条件是，在身体中蓄积大量的负能量，随后服用晋升药剂，即可跨入超凡者行列。届时晋升者将会获得部分的痛觉免疫，黑暗视觉，对寒冷和毒素的抗性，最主要是有了用黯蚀触摸攻击的能力。

    通常活着的人身体里长期容纳负能量是非常危险的，会极大损害人的生命以太。

    但是，凯尔森如今作为一具尸体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不如说，什么普通人能容纳比尸体更多的负能量呢？

    凯尔森抚摸着自己的太阳穴，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也很明确了，按照脑海里的记忆，如果能晋升到第一位阶的超凡者，自己就能暂时摆脱肉体腐烂的危机。

    至于再后面死灵生物的灵魂崩溃问题，原主做的实验，为什么会是自己接管了身体这些事儿，短时间内自己也没法解决，就先搁置不管吧。

    当然，这些邪恶仪式的证据是不能留存了，凯尔森将黑书和其余的东西丢进了已经冰冷的壁炉中，按照记忆从角落摸出一盒火柴，拿起其中仅剩的两根火柴划燃，丢进壁炉中。那些本看起来已经焦黑的黑书居然极易燃烧，瞬间就将往昔的旧物一并焚烧。

    看着壁炉中暗红的火焰，凯尔森陷入了沉思。

    自己首先要做的事就先生活下去，融入原主的生活。这可不是简单的事，首先这是个教会城市，自己要是被看出什么端倪，少不了被扣上恶魔附体的帽子。

    其次自己是个死灵生物了，那要是被教会发现了，火葬场都不用去了，当场就能装盒。

    凯尔森长呼了两口气，虽然其实他现在也不用呼吸，但似乎功能还在。平复好心情，他走到门口拉开门锁，已经很久没开过的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先一步滑进门来的是一叠信。

    凯尔森拿起信，一页页封封开始翻阅起来，大概是催费单还有房东的催缴留言。凯尔森先把这些东西一起丢进壁炉生火，反正他现在身上是一个子儿都没有，然后看起剩下的两封信。

    通过这两封信，凯尔森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康斯伯德圣三一学院的医学专业的大四学生。虽然家境贫寒，靠着过硬的学识和医学上的天赋，自己进入了这所神圣的教会学院。

    第一封信的署名是彼得·菲列克斯执事，上面写着自己已经通过了学校的实习审核，希望自己能够继续努力，成为神牧之地上救人性命的白衣天使。

    已经成功适应身份的凯尔森发出了一声嗤笑，原主曾因为没钱打点关系，结果被排去疫病区的诊所实习，而却一直拨不齐药品和设备。现在估计疫情已经被压下了，这份业绩估计也被这个老家伙截去当成升职神父的筹码了吧。

    另外一封则是在这个冷冰城市里一直帮助自己的赞格威尔教授，上面恭喜他成功通过实习，让他赶紧回到学院完成自己的毕业答辩，领取自己毕业证书。

    凯尔森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尸斑，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去参加毕业答辩，想瞒过几名医学专业的教授，简直是在说笑。但如果不去，自己作为教会学院的尖子生，肯定会被圣职人员调查。

    看来，想办法晋升【剖尸学徒】已经是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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