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请愿入扒皮

    世间之事，纷纷扰扰。

    仿佛一夜之间，萧四爷便成了大炎朝舆论的中心。

    大街小巷，茶楼客栈，都在流传他的故事。

    马六坐在书铺里，面朝大街，耳听八方，听着菜市口老人们添油加醋吹嘘萧四爷当年的事迹，颇为无语。

    什么三头六臂，水灾不敢来，河神转世……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天爷下凡，搁这人前显圣呢。

    马六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大梁朝的情报组织在发力，想捧杀萧四爷。

    前线在用兵，后方必须安稳，永安帝的解决方法简单粗暴。

    “哐哐哐……”

    一阵刀兵步卒行进的声音入耳，街上立时乱成一团，老人们惊慌求饶，却被毫不留情拖走。

    不多时，菜市口墙上出了告示。

    妄议镇国王者，杖五十！

    这五十大棍实打实抡下来，足以将人杖毙。

    马六躲瘟疫一般，连忙关了铺子，又从外头锁上街门，翻墙回家。

    果然，没出半个时辰，几个老人的孩子找上门。

    平头百姓，出了事情求救无门，能找的关系也就完成阶级迁跃的老马家。

    马六不想多管闲事，这事也不必他出面，张傲天管过顺天府的刑狱诉讼，又升了官，前途无量，有昔日情面在，断案的一看是菜市口的乡邻，自会从轻发落。

    翌日。

    永安帝又下旨。

    有诽谤君主者，群臣可闻风而奏。

    并下令将他继位那年的史籍书刊，全部销毁，有继续编写者，收藏者，以“大逆”之罪论处。

    一时间，京城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文字狱，百官噤若寒蝉，万民有口不敢言。

    马六在扒皮司，也算远离世俗，私下里都没少咒骂永安帝，平民百姓遇着不顺之事，哪个不骂几句狗皇帝？

    真追究下来，大炎朝人口得少九成。

    不过，乱世用重典，永安帝这两招手段用下来，沸沸扬扬的谣言很快止住。

    这日。

    马六闲着无事，正回忆妖魔记忆，琢磨着惩恶扬善，化解周身怨煞，有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来寻。

    “六爷，在家吗？”

    “李振师？”

    马六上下打量一眼缝尸铺子里的邻居，大感意外。

    两家离得不远，但马六已有好日子没与对方照过面，今日一见，吃死人饭的缝尸匠，竟修成了入道境，还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只是，这李振师头顶缭绕着一道血光，印堂发黑，大凶之兆，隐隐有死劫。

    马六全当自己什么都不晓得，只是笑着迎道：

    “真没想到，咱们菜市口还挺有福，又一人踏上修仙路，真是可喜可贺。”

    “这都是托六爷你的福。”

    “哦？”马六诧异问道：“这事和我有关系？”

    李振师点头说：

    “六爷你不知，前些日子，有个身穿黑袍，印着骷髅头的窃贼，在你家周围鬼鬼祟祟转悠，我本想去扒皮司喊你回家，谁知你院子里一道银光闪过，那人惨叫两声便没了声息，我壮着胆子靠近查看，那人五脏六腑，浑身血肉都不翼而飞，只剩一张人皮……”

    李振师还没说完，马六看对方表情神色，便知这厮肯定见过银蜈蚣，也看见了显出原形的妖魔，只是说得隐晦。

    “六爷你也知道我是缝尸的，便将那张人皮收起，回铺子里缝合，又将尸体拉去城外乱葬岗埋掉，不想那人兜里掉落不少丹药……”

    只怕不是人家掉的，而是被你小子给掏了兜。

    马六接茬道：

    “那应该是二三道境的高级灵丹，对入道境之下的修士有奇效，你突破也不奇怪。”

    银蜈蚣属于妖魔异种，只懂吸收日月精华，不通灵，没有修为，如来硬要用境界来衡量他的战力，大约在二道境巅峰。

    遇着强人，很难守住家里不被入侵。

    马六干脆在院墙周围布置了个风水符阵，踏入符阵的人不会发觉异常，但只要发动真气，便会如遭雷击，修为被压制，真气运转不畅。

    银蜈蚣杀人很简单，只要一瞬间便足够。

    当然，马六境界不高，只有二道境，这符阵的威力也不强，只对四道境以下没有修出法力的人有效。

    真遇着四道境强者，家里被掏空，那就被掏空吧……

    只能事后再杀人剥皮，把东西拿回来。

    李振师很懂事，毕竟凭白得了大便宜，从兜里掏出几样东西说：

    “六爷，除去丹药，这些便是那人身上掉落的东西。”

    马六扫了一眼，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玩意。

    “你收起来吧，这些东西对我无用，但对你应该算贵重之物，不过我看你今日来寻我，应该不只是谈那窃贼的事情吧？”

    “六爷明鉴，我确实有其他事情。”

    李振师尴尬说道：

    “六爷你在扒皮司当值二十余年，应该算老人，不知能否帮个忙，将我引荐入扒皮司？”

    “你想入扒皮司？”

    马六蹙眉，一下子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李振师叹气道：

    “我那缝尸铺子，赶上乱世，菜市口隔三差五杀人，活儿多，养家糊口不难，但最近文字狱，陛下杀得权贵有些多，这些大人物都喜欢找人替死，砍完头，尸体抬至缝尸铺子，我不会揭人皮面具，但遇着不讲理的正主，哪管我揭不揭开，只想着杀人灭口。”

    “所以你想进扒皮司躲灾？”

    “正是。”李振师跪倒在地，磕头道：“还请六爷成全。”

    乱世人命如草，入道境也好不到哪去，与普通百姓相比，自然是横行无忌，不用顾虑太多，但与京城的大世家比，那就是个渣。

    想了想，马六问道：

    “对方什么来头？”

    “一些世家嫡系，还有当朝丞相，许明阳的三公子。”

    李振师脑门挨着地说：

    “听闻此人在花楼听曲，与一富商起冲突，灭了人家满门，被皇帝下令菜市口问斩，他替身是我缝的，本来事情已经过去，谁想这许三突然发疯，最近又要杀我灭口，昨夜若非我足够警觉，用一具假尸摆在床上，让那刺客捅了几刀，只怕我早已身首异处。”

    “许三公子？”

    马六立即想到许府给张傲天写的威胁信，让孩子自捅几刀，阴天下雨骨头疼的后遗症，至今都没有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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