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喝一杯

类别:玄幻奇幻 作者:无主之剑字数:4150更新时间:24/10/12 23:45:34
    闵迪斯厅。

    飘着小雪的训练场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执着沉重的厚木剑盾,在脚步交错与剑盾格挡间,击开面前一个卫兵的木剑。

    泰尔斯气喘吁吁地支着木剑,重新直起身子,大喊道:“再来!”

    他的练习对象,闵迪斯厅的璨星私兵首领,乔拉正为难地看着泰尔斯。

    “殿下他这样有多久了?”

    训练场的一侧,基尔伯特・卡索伯爵一脸担忧地,问着身旁的一个璨星私兵。

    “早上到现在,训练已经持续三个小时了,大人。”卫兵同样担忧地道:“而昨夜,殿下书房里的灯,整整亮了一宿……乔拉大人甚至让我们通宵守在门口,里面无论发生什么动静,都要第一时间冲进去。”

    基尔伯特叹出一口气。

    昨天那次不同寻常的使节会见过后,第二王子就回到了闵迪斯厅。

    基尔伯特则接到陛下最紧急的命令:为王子殿下的北上出使,做好最周全的准备。

    毕竟,健壮的信鸦,来回永星城和龙霄城用不了几天……他们随时可能出发。

    昨天一整天,他与一众官员和大大小小的领主贵族,都在各种事务从殿下的侍从官、出行日程到国书措辞,甚至还有北境公爵下狱后的北境善后事宜等里忙碌着,直到现在才有空来闵迪斯厅看一眼。

    但真正让基尔伯特担心的,是泰尔斯的精神状态毕竟,不是每个孩子,在被父亲作为筹码,拿去平息战争的时候,都能平静面对。

    比如现在,殿下他大概正在为陛下看似无情的决定而……

    基尔伯特抬起头,惊讶地看见泰尔斯喘着粗气,摆了摆手,扔下手里的剑。

    “休息一会儿,吃午饭去都练了这么久了,你怎么没提醒我。”泰尔斯摆摆手,疲惫地道。

    如释重负的乔拉连忙点头答应,而泰尔斯则开始解开手里的盾牌。

    基尔伯特快步走上前去。

    “殿下,”前外交大臣小心翼翼地道:“恕我直言,您旧伤未愈,实在不应如此……耗费身体。”

    “不必担心,基尔伯特……看,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泰尔斯熟练而迅捷地脱下左边的盾牌,活动着自己的左臂,龇着牙道:“短短三天……也许我真的是某种怪物也说不定。”

    基尔伯特顿时语塞,他沉着脸道:“殿下,请不要这么胡思……”

    “好了好了毕竟是我自己的身体,又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好几年……”泰尔斯打断他,嗤笑一声:“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这种奇怪的体质,多半是因为,我那个比魔能师还要神秘的母亲吧?”

    泰尔斯笑着道,一边细细观察着基尔伯特的神情。

    他期待着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出点什么。

    是的。

    从到闵迪思厅不久,国王谈及他母亲时那古怪的态度开始,泰尔斯一直都在怀疑。

    从古怪神秘的魔能,到奇怪的大脑思维,无缘无故的记忆闪回,再到简直不像人的身体恢复力……

    尤其是第一项和最后一项,再结合上李希雅与国王的态度,他几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这与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有关。

    让一国之王和神的代言者忌惮到不愿提及,瑟兰婕拉娜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当然,泰尔斯对此早就有了一个结论。

    想想约德尔在闵迪思厅,想想亚伦德在复兴宫所说的话吧。

    跟灾祸纠缠在一起的家族。

    泰尔斯看着自己的九芒星徽记,叹了一口气。

    他的母亲很有可能是一位……

    一直到确认以前,他都竭力不朝这个方向去想。

    但他必须去探究这个答案从国王和李希雅的异状,到他的中间名,他不愿意放过任何可能的资讯。

    哪怕结果可能不太好。

    基尔伯特深深皱起眉头。

    果然。

    殿下他,早就开始怀疑了。

    “殿下,”基尔伯特吐出一口气,摇头道:“我不方便置喙您的出身,但您要知道,您身上继承自陛下的璨星血脉,也是源自远古帝国、绵延到最终帝国,是人类史上最高贵的血统帝室血脉,卡洛瑟家族……也许此等古老、伟大的血统里还蕴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泰尔斯暗叹一声:果然是外交官,从表情到措辞滴水不漏。

    只好另外想办法去“小蝌蚪找妈妈”了。

    “行了,不必担心我想太多,”流着汗喘着气的泰尔斯坐下来,抖动着自己的靴子,把里面的沙子倒出来:“反正暂时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血统、种族,怎么可能会有高下之分嘛。

    于是穿越者愉快地道:“至于我的母亲反正我总有一天会知道,而我的当务之急,是北边那个飘着龙旗的国度。”

    基尔伯特一怔,他瞥了一眼远处收拾着训练器具的乔拉,又为难地看向泰尔斯:“殿下,我想,陛下昨天派您出使时所讲的话,绝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知道,国王他有自己的考量。”泰尔斯抖下最后一靴子沙土,从地上爬起来。

    基尔伯特担忧地看着他:“正是……所以,您完全不必如此地……额……沮丧……”

    “什么?”

    泰尔斯蹙起眉头。

    但他随即明白了什么。

    “怎么?”

    穿越者转过头,失声而笑道:“你以为我刚刚的剑术练习……是在自暴自弃,或者发泄怒火吗?”

    基尔伯特挑了挑眉毛。

    “我的天……”

    泰尔斯一拍脑袋,苦笑道:

    “唉,既然都要去那个陌生的国度了……我怎么样也要把自己准备好吧,虽然七岁的身体做不到什么,但至少我要把北地军用剑术练熟,学会骑马,遇到危险时,至少知道如何保命,不是吗?”

    “如果运气好,练出了终结之力……”

    基尔伯特忍不住打断他:“殿下,即使在有着特殊训练传统的终结之塔里,有着特殊际遇,从而提早觉醒终结之力的人,最年轻的记录也要到十二岁一般而言的觉醒时间是十六岁……而七岁……额……”

    泰尔斯闻言,尴尬地干笑一声。

    他挠着头,讪讪地低声道:“是么,我还以为这就跟刷熟练度一样呢。”

    “但是,”可基尔伯特依然怀疑地看着他:“您真的……知道并毫无芥蒂地……理解陛下的用意?”

    “开什么玩笑,好歹我也是个抗压能力max的研究生咳咳心理素质过硬的第二王子……”泰尔斯不以为意地拍拍身上的尘土,往书房走去,准备开始午餐和文字功课:

    “好吧,其实在听到他说要杀了我,来补偿埃克斯特的时候,确实被吓了一跳。”

    “但我用了一个晚上,翻文献查资料闵迪斯厅的资料实在太少了,排列也不科学好歹明白了一些陛下的打算。”

    基尔伯特注意到,泰尔斯在称呼凯瑟尔五世时,不是用“国王”就是用“陛下”,他在心底默叹一口:果然,殿下对于陛下的认可……还是有所芥蒂吗?

    “想听听我的看法吗关于我前往埃克斯特的事情?”泰尔斯捏着酸痛的脖颈,龇牙咧嘴地道。

    基尔伯特恭谨地微微一躬:“鄙人洗耳恭听。”

    黑暗中。

    莫拉特那独特而嘶哑苍老的声音沉沉地传来:“这都让他跑了?”

    回答他的是嗓音轻快明亮的拉斐尔:“我们的人也觉得很奇怪似乎那个怪医生已经看穿了陷阱,毫不犹豫地回返,暗杀组的人手扑了个空。我们几天来一直在埃克斯特与星辰的东部边境,也就是福瑞斯家的孤老塔与特卢迪达家的再造塔之间逡巡,但再也没有拉蒙的踪迹。”

    莫拉特把下巴抵在双手之上,细细沉吟着:“即使传承已经灭亡了六百多年,但法师就是法师无论如何高估也不为过,但他明显是有备而来……”

    黑先知微微抬头:“我们的罗网不可能扑空,他一定有帮手……黑剑暂且不提,兄弟会的另外两大杀手呢?反弯刀和狱锁镰?或者接近极境的琴察和罗达?”

    拉斐尔无奈地摇摇头:“我们由始至终,都没发现反弯刀和狱锁镰出现在附近的消息,其他兄弟会干部的援手也丝毫不见,不过……”

    拉斐尔微微蹙眉。

    莫拉特目光一凛。

    拉斐尔继续道:“倒是最近一周里,六大巨头的安东和罗达都回到了永星城除了‘头狼’拉赞奇・费梭还在南方之外,琴察、罗达、兰瑟、安东和莫里斯,六巨头里的五人都齐聚王都……”

    莫拉特猛地举起手,止住了拉斐尔的报告。

    他的表情不断变幻,在停顿了几秒之后,黑先知深深呼出一口气。

    “五人齐聚?”

    “哼。”

    莫拉特闭上眼摇摇头:“我知道拉蒙的帮手是谁了,不是兄弟会里的人。”

    拉斐尔目露疑惑。

    莫拉特轻轻睁眼,目光里尽是犀利:“先把消息露给我们的是‘暗室’,而秘科的精锐暗杀组却在两国边境扑空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拉斐尔恍然抬首。

    莫拉特沉默了很久。

    “呵呵,”黑先知轻笑道:“看来,拉蒙根本不是什么法师,我们,又被北边的那个老太婆摆了一道啊。”

    “但她用假消息来吸引我们的注意,绝非毫无理由……她帮助的是兄弟会,那么后者……究竟想掩盖些什么呢?”

    “把北边的人手撤回一半,重点排查这几天兄弟会的动静……五人齐聚绝非毫无来由……“莫拉特哑然失笑:“居然敢跟埃克斯特的‘暗室’做交易,兰瑟这小子,不愧是诺福克之外,我最出色的弟子啊……”

    就在此时,拉斐尔手边的一个黑布覆盖的笼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声。

    拉斐尔面无表情地打开笼子。

    里面探出一个似鸟又似鼠的,拳头大小的头颅,浑身沾着鲜红色的黏液,张开带尖牙的嘴,递出一片纸,又迅速地缩回去。

    莫拉特看也不看那个狰狞、奇怪而诡异的生物,只是盯着拉斐尔。

    后者看着小小的纸片,脸色越来越差。

    拉斐尔放下纸片,脸上前所未有地凝重。

    “我们收到报告,血瓶帮八大异能战士为首的两位,“幻刃”凯萨琳和“红蝮蛇”涅克拉,一前一后地出现在莱沃尔城。”

    “而两天前,我们在邻近的,钢之城的眼线……”

    他沉重地道:“发现了,血之魔能师的踪迹。”

    莫拉特瞳孔猛地一缩!

    “看来,钓到了大鱼啊……”莫拉特露出笑容。

    拉斐尔沉吟着,自言自语道:“可是……居然藏在钢之城……这么多年……难道列王厅的矮人们一无所觉吗?”

    莫拉特闭眼摇了摇头:“因为落日女神的缘故,三百年来,列王厅跟黑兰女皇的关系越来越差,燃风之炮更是蹊跷地陷入冷却状态他们手上连一件能用的传奇反魔武装都没有,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装聋作哑。”

    拉斐尔皱起眉头,轻嗤一声。

    “确定是血之魔能师吗,具体的回报呢?”黑先知捏紧手里的拐杖,凝重地道。

    但他随即注意到,拉斐尔只是脸现悲哀,叹出一口气。

    年轻的白衣人低下目光,摊开那一张纸。

    “没有回报。”

    他沉沉地说。

    莫拉特猛地抬头,锋利难挡的目光直直刺向拉斐尔。

    等待着他的解释。

    年轻的白衣人吐出一口气,幽幽道:

    “我们之所以发现了血之魔能师……”

    “是因为……”

    “我们从钢之城到莱沃尔城,一整路的眼线……三十四人……”

    “全部罹难。”

    拉斐尔默默地道。

    “而且……”

    “血肉四散,无一全尸。”

    “吻合我们记录中……血之魔能师的风格……”

    他没有再说下去。

    半晌。

    莫拉特深深叹了一口气。

    “它在向秘科示威:王都之外,它随时能找到我们每一个人。”

    “果然,是那个该死的……”

    他嘶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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