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见尸鬼

    他们于当日下午出发。

    长城沿线三百里没有一座城门，只有黑城堡处有一条穿透冰层的狭窄隧道。

    隧道里面曲折蜿蜒，两面都是冰冷的冰墙。

    前方还有三道拦路的铁栅栏，牵着马的他们每次都得停下脚步。

    等领头的总务长取出大串钥匙，打开栅栏上的厚重铁链。

    每一次开门，通道中的温度都会更冷一分。

    等他们终于走出逼仄的通道，抵达长城以北之后，总算重见了午后的阳光。

    莫名感觉到了一股舒畅之感。

    山姆威尔看着长城以北的漫天雪景，有些担忧地四处张望：

    “野人们，会不会跑到这儿来偷袭我们啊？”

    “呵呵，他们可从来都不敢。”琼恩翻身上马后，将两根手指伸进口中。

    吹了声口哨，白灵从身后的通道里奔出。

    初次来到塞外的白灵显得兴奋异常，撒开蹄子，在雪地上欢快的奔跑着。

    很快它的身影就消失在远方的树林之中。

    接着温良他们在总务长的带领下，也来到这被称为鬼影森林的地方。

    一进入树林之后，风雪的声音就被隔绝在了外面。

    让人恍若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这里只有薄雪被马蹄踩碎的声音，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除此之外，再无声音。

    就好像他们一行人被世界所抛弃了一般。

    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夕阳已经没入树梢。

    这里已经位于森林深处，回头都已望不见长城了。

    空地之上，九根鱼梁木长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粗糙的圆形。

    林地里落满了树叶，上层是血红色的，下面则是腐败后的黑色。

    平滑的树干如同枯骨一般苍白，九张雕刻上去的人脸向着圆心凝视着。

    在人脸的眼睛处，抹上了像红宝石一般的颜料，看起来触目惊心。

    总务长让他们将马匹留在圆圈之外，徒步走进圆圈当中。

    山姆威尔有些害怕地看了看每一张脸，小声说道：

    “我感觉旧神们正在看着我们呢。”

    “旧神从未离去过。”琼恩单膝跪下，温良也照做。

    这个世界确实有一些不可知的存在在冥冥中影响着大陆的进程。

    对此，他目前最好还是心怀敬畏。

    当最后一丝日光消失在西边，灰暗的白昼转为黑夜之时。

    单膝跪在鱼梁木前的三人齐声念出了誓言。

    “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

    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

    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

    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

    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芒，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等他们宣誓完毕，总务长才肃穆地吟诵道：

    “你们跪下时尚为孩童，起来时就将成为守夜人的弟兄。”

    温良和琼恩一边拉着山姆威尔的一只手，将其跪得发软的身躯拉起。

    “恭喜恭喜，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了。”

    其余随行的守夜人向前道贺。

    突然，白灵迈着轻巧的步伐穿过两根鱼梁木中间的空隙跑了回来。

    它的狼嘴里像是叼了什么东西。

    琼恩蹲下：“过来，让我看看你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等白灵欢快地跑过来之后，山姆威尔倒吸一口凉气。

    “诸神慈悲，这是只断手！”

    众人心中一凛，心里皆有不好的预感。

    总务长立即让人回去通知熊老。

    琼恩则让白灵带路。

    他们穿过奇形怪状的树林，终于在一处空地上发现了两具冻得惨白的尸体。

    有守夜人上前，将两人翻过身来，脸上立即浮现了悲痛之色。

    毫无疑问，这正是班扬带出去的其中两名游骑兵。

    总务长叹息一声：“将他们带回去吧。”

    众人想要将两具尸体放于马背之上，但是马匹说啥也不愿靠近这两具尸体。

    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扯着缰绳，想要远离死人。

    最后没办法，众人只能伐木做了个简易的滑板，将两具尸体放在上面，拖回长城。

    温良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两具尸体马上就会转变为尸鬼，唯有火焰才能解决他们。

    但是现在肯定不会有人相信他，必须要等他们变成尸鬼之后再动手。

    所以他看着众人将两具尸体带回了绝境长城。

    听闻找到游骑兵的尸体之后，熊老一直等在长城之内。

    他亲自查看了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的头发干枯地像稻草一般，一碰就掉。

    他们的双手完全漆黑，伤口如疹子般覆盖全身。

    从下体都胸部再到咽喉无一幸免。

    只有眼睛依旧张开，蓝宝石般的眼珠子直直地瞪着天空。

    随后赶来查看的验尸官很快就下了判断。

    “这两人应该是班扬队伍里的最后幸存者，本来打算回来找我们。

    没想到在抵达长城之前被敌人追上，你们看，这尸体还新鲜的很。

    我估计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天……”

    “不对！”山姆威尔突然尖声打断了验尸官说话。

    众人被吓了一跳，他们从没想过这个胖小子也有敢在这种场合说话的勇气。

    “小子，我可没问你的意见。”验尸官不悦地说道。

    “为何不听听他的意见呢。”温良为山姆威尔站台道。

    这可是关键消息，你们必须得听。

    熊老看了一眼众人，随后说道：

    “让他说吧，不过你别躲在马后面了，我们可瞧不见你。”

    山姆威尔挤过身前的马匹，紧张地开始冒汗：

    “大人们，这……不可能只有一天……请看……那个血……”

    他结结巴巴地说完了一句话。

    众人一头雾水，熊老有些不耐，什么时候了，说话还说一半。

    “直接说重点！”

    听见熊老带些怒气的催促，山姆威尔摸了摸头上的汗珠，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状，温良向前一步：“我来说吧。”

    “刚死之人断肢的伤口之处，血还会流动，之后才会凝结成块，变成粘稠肉冻一样。

    但是这个人的手腕，又干又催，血都冻成了黑粉末了。”

    验尸官不以为然：“如果他们早就死了，为什么没有散发出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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