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行走的魔药

    海柔尔扶着盥洗室的墙壁，几乎要把内脏都从胃里呕出来，她有些愤恨地看向那条银白色的小蛇，眼角还有着正在滑落的水珠。

    “非凡者的世界，都是这么残酷吗？”她想起那副极度变态的场景，忍不住又弯下腰去，同时内心也是第一次燃起了对以往的懊悔。

    这个世界，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从那个叫阿尔杰的男人的反应来看，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甚至像是垃圾一样随处可见。

    “有些东西，你了解的越少才会越向往。”耶梦加得吐着细长的信子，它冰冷的红色竖瞳中流露出了一丝温柔和关心。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盯着这么一个危险的变态？！”女孩第一次遭遇到这种涉及到人命的事情，她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但是恶心和恐惧无论如何一时半会都无法抹去。

    “这也是你获取那些馈赠的代价之一。”小蛇幽幽地提醒道，“好好静一静，平复一下心情，下午你还有事情要做。”

    海柔尔几乎是一瞬间又联想到了这件事情上，但是很快她又反映了过来。

    今天下午，是那个疑似神灵的神秘愚者召开聚会的时间。

    这个聚会，是不是也就早在暗中标明了价码？

    海柔尔突然有种置身于漩涡中心的无力感，她感觉自己像是挣扎着的将要溺亡者，即使伸下来的不是救命的绳子而是锋利的刀刃，她也只能伸手去握住。

    许多事情你以为是游走在钢丝绳上只需要小心翼翼就可以火中取栗，但是无论你再怎么踮脚伸臂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都永远摆脱不了走后坠落的命运，即使是侥幸走到了钢丝绳的另一端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休息了，却发现面前只是更细的丝线。

    如果事事都能如愿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可怜人了。

    下午三点。

    海柔尔的视线从深红与朦胧状态中恢复过来，再一次看到了那片仿佛不属于现实般的无垠灰雾，那仿佛巨人居所的宫殿，看见了那张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

    海柔尔的精神依旧紧绷着，小心地偷偷打量那些与会成员和始终蒙了一层浓郁雾气的愚者，直到“正义”小姐像上次一样抬起下巴一次与各位成员问好。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好，太阳先生！下午好，恋人小姐！”

    寒暄过后，克莱恩看到“正义”小姐示意她有话要说，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尊敬的愚者先生，不知道您的眷者有收到那300金镑的补偿吗？”奥黛丽忍住了立刻讲述齐林格斯事情的冲动，关心了自家首领的眷者一句。

    克莱恩低笑道：“我并未关注这件事情，但既然我的眷者没有额外再请求帮助，那应该是已经收到了。”

    “这真是太好了！”奥黛丽放下心来，转而望向对面，“倒吊人先生，齐林格斯的事情有进展了。”

    阿尔杰一下坐正，表情稍显平淡地问道：“他在哪里？”

    “很遗憾，我们刚发现他的踪迹，他就察觉到了我们的调查，杀死了相关的人员。”奥黛丽将休和佛尔思的遭遇捡重点讲述了一遍，并详细解释了她们后续的思路。

    阿尔杰微微点头道：“我会密切注意的。”

    原来在我和那个风暴教会牧师之后赶到的非凡者是“正义”小姐委托的人，海柔尔偷偷看了一眼面容模糊的“正义”小姐，嘴角轻勾起一抹微笑。

    “隐藏身份？我很快就能知道了。”

    “倒吊人”阿尔杰侧身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在目光茫然、又听没有懂的“太阳”戴里克注视下说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得到消息，齐林格斯潜入贝克兰德的目的是刺杀保守党最大的支持者尼根公爵，一旦他完成这个任务，他将会获得罗塞尔大帝制作的那张‘教皇牌’。”

    他请求道：“如果后续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请允许我诵念您的名，用仪式告知您。”

    他没再重复请求对方的眷者提供帮助，因为既然已经讲过，愚者也给出了答复，那就没必要啰嗦，所以只表明了希望“汇报”的态度。

    “‘倒吊人’也弄清了齐林格斯的真正目的？”海柔尔有些惊讶地看向那个方位，她还没有怀疑到风暴教会的那个阿尔杰身上，在她的印象里“倒吊人”现在应该还是在海上，如果他也跟随来到了贝克兰德的话在之前的交流中就没必要再绕这么大的弯子来交流。

    这样也可以？奥黛丽一下睁大了眼睛。

    早知道我也申请“汇报”的权利了，那样说不定能偶尔得到愚者先生的指导……她略显懊恼地想着。

    “教皇牌？包含完整的‘水手’途径序列魔药配方。”克莱恩稍微有些心动，他想到已经身在贝克兰德的阿兹克先生，或许可以请他帮忙？在众人的目光里，浓郁灰雾中的克莱恩靠住椅背，轻轻颔首，沉缓回答：

    “可以。”

    “请允许我提前赞美您的垂听。”阿尔杰悄然松了口气，低下脑袋谦卑地说道。他又望了“愚者”一眼，再次开口：

    “我即将获得一批罗塞尔大帝的日记，相信下次或者下下次聚会就能呈现给您。”

    “愚者”在收集罗塞尔大帝留下的那些无法破译的笔记，海柔尔再次从会议上听到了这个单词，她低着头不去看周围的成员们，心里暗自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要像他们一样搜集一些来。

    “很好。”奥黛丽见到“倒吊人”和“愚者”的交流告一段落，急忙开口询问：

    “尊敬的愚者先生，如果我得到了非常有用且具备时效性的情报，是否也能诵念您的名，用仪式告知您？”

    克莱恩微不可察地点头，透过浓郁的灰雾道：“可以。”与此同时他转头望向沉默旁听的另外两位成员，语气舒缓地说道，“你们也一样。”

    “是，‘愚者’先生。”海柔尔又比戴里克慢了半步低下头。

    灰雾之上的巍峨宫殿内，奥黛丽打断了短暂的安静，主动出声道：“我需要七彩龙蜥的完整脑垂体。”

    这是“读心者”的魔药材料之一？海柔尔想起上次聚会时“正义”与“太阳”的交易，“观众”途径的非凡者，女性，很年轻，在贝克兰德，家境很好，范围已经很小了。她低垂着头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表情，心里满是即将识破“正义”真实身份的窃喜。

    几人就七彩蜥龙交易了少许信息，听到“正义”对七彩蜥龙接近灭绝的疑惑，海柔尔同样是疑惑地看向“倒吊人”。

    “肯定会有替代材料的。”阿尔杰非常笃定地回答道。

    “有什么替代材料？”奥黛丽眼睛一亮反问，对面的阿尔杰摇了摇头，藏着深意般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或许心理炼金会的人清楚。”

    “那你为什么确定会有替代材料。”奥黛丽半是迷茫半是不解。

    海柔尔突然想起耶梦加得答应给阿尔杰的那份属于齐林格斯的非凡特性，她敏感地捕捉到了那句话中的特殊语气。

    用来晋升，那就不是制作神奇物品，像魔药一样吞服吗？她忍住腹部再次有些翻涌的呕吐感，半是疑问半是肯定地说道：“非凡特性？”

    “非凡特性，什么意思？”奥黛丽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开口询问。

    坐在最上首的“愚者”突然出声，他轻敲了一下桌子边缘，准备维持一下自己的位格。

    “非凡者死后，非凡特性会与尸体分离。”他掩饰着自己莫名的伤感，强装平淡地解释道，“这同样也可以作为魔药材料吞食晋升。”

    果然么。海柔尔低下了头去，吃人，那么弱小者在其它强大的非凡者们眼里，是不是就像是行走的魔药一样。。

    怎么会这个样子？吃人！

    奥黛丽突然有种恶心、恐惧的感觉，她一刹那之间竟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很快又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回头？那不是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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