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 栽了个大跟头（二合一）

    哗哗哗，滂沱大雨在四九城肆虐起来，雨点连在一起像一张大网，罩在联翔整栋大楼。

    雨水像瀑布一样，顺着落地窗飞流直下。

    柳传智双手抱胸，站在自己退休前的办公室，一道道闪电在眼前划过，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掩盖住推门的声音。

    羊元庆第一个走入，身后跟着贺志强等一票柳传智时期的老臣，此时，他们一个个脸色异样，毫无半分老主子重新出山的喜悦。

    “快到时间了吧。”

    柳传智慧戴上无框眼镜，“这个鬼天气，有多少人已经到啦？”

    贺志强等元老一声不坑，不约而同地转头，把目光齐刷刷地投降羊元庆，意思再明显不过。

    就见他心里妈卖批，表面笑嘻嘻，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底气不足道：“柳总，波导、TCL、夏利已经派代表来了，特意代李总他们道歉，实在是被山寨机搞得浑身乏术。”

    “其他人呢？”

    柳传智慈眉善目，显得格外大度。

    羊元庆语气里透着不快，“步步高、金立几家，他们有的推脱说临时有事，有的推脱说航班有误，也有的推脱说行程冲突，总之都来不了。”

    “是来不了，还是不想来啊？一个代表都派不出来嘛，是不是都派去找陆飞了啊！”

    柳传智瞬间拉下脸，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才归隐不到一年，重出江湖竟然就受到这样的冷遇。

    现在的帮派太没有礼貌啦！

    “是。”

    羊元庆气得咬牙切齿，“据说金立的刘立荣为了能得到像神舟一样的特别关照，什么条件都可以谈，股份甚至不要钱白送。”

    “虫豸，一群虫豸！”

    柳传智破口大骂，真让陆飞说着了，跟这帮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赢！

    稍微遇到挫折，叛变得一个比一个快，做人要有骨气！

    “咔嚓！咔嚓！”

    风雨交加，电光闪烁，照在柳传智的半张脸上，满是怒火的面孔更加恐怖狰狞。

    “元庆，你让我很失望。”

    “柳总，对不起……”

    看着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羊元庆脊背一凉，别看自己是现任董事长，风风光光，但只要这个太上皇动废立的念头，他这个联翔皇帝立刻说废就给废了。

    “铃铃铃～”

    桌上崭新的座机犹如救星般响动，之前的被羊元庆一气之下彻底摔坏。

    他抢着去接，但一看来电号码，瞳孔立刻引发地震，哪怕忘了自己姓什么都不会忘了这个号码，来自自己最恨最讨厌的人——

    天杀的陆老爷！

    “谁的电话？”柳传智一问，得到答复的他两眼瞪得溜圆，压着火说：“接。”

    羊元庆十分抵触，牙齿格格作响：“柳总，不用想他肯定是来炫耀的，我觉得这个电话不接也罢。”

    “联翔还不至于怕被人炫耀就不敢接电话。”柳传智指名道姓，让贺志强去接。

    艹！

    贺志强忐忑地接下苦差，接起话筒，跟陆飞自报家门的时候，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而不到一会儿，向下扯的嘴角越来越往下，脸色随之越来越难看，整个人慢慢地被怒火填充。

    在挂断电话的刹那，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抓起座机，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砸在地上，还抬腿补上几脚，宣泄一通。

    “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柳传智紧皱着眉。

    “他这个混蛋让我给您捎句话。”

    贺志强只能委婉地表述，大意大概是友商们都跟澎湃合作啦，研讨会邀请的友商里就差联翔一个，我陆老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愿意再给一个机会，此时不舔，更待何时！

    “陆飞！陆飞你这个，嘶！”

    柳传智急火攻心，呼吸不畅，立马感觉胸闷无力，头晕目眩，“水，水。”

    羊元庆赶紧递上水，犹豫再三后说：“柳总，这件事是我办得不对，我向您检讨，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一定坐下来好好谈合作，至于现在，我建议……”

    “如果你想让联翔也去捧他的臭脚，就不要建议了，我宁愿不要手机业务，亏几个亿，也绝不会找他买一枚芯片！绝不！！”

    柳传智刚吞了药，苍白的脸上本来毫无血色，现在气得面红耳赤，忽然踩了一脚砸坏的座机：“我与陆飞不共戴天，敢再说合作的人，就像这部电话一样。”

    顷刻间，鸦雀无声，气氛降低到冰点。

    所幸高层们机灵，跟着踩电话效仿，花式表忠心，高呼“我与陆飞不共戴天”。

    “柳总，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贺志强轻声地提醒。

    “我还下去干什么，这个会我有必要参加吗，伱们来主持好了。”

    柳传智冷冰冰地睨了一眼，且不说才来了三个人，就他们是什么档次，能跟自己坐同一个会议室？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羊元庆交代给贺志强，自己一个箭步，追上柳传智，使劲浑身解数挽回失去的印象分。

    然而，两人在电梯里全程没有一点交流，宛如陷入冷战中的夫妻，面对柳传智的面无表情，羊元庆心虚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里不停打寒颤。

    一直到一楼，柳传智依然一言不发。

    刚走出楼梯，惊讶地发现门口聚集着一帮媒体，长枪短炮，乌压压一片。

    “元庆，这些记者是你叫过来的？”

    “没有啊，我们没有安排媒体啊。”

    羊元庆诧异不已，不等喊来保安问话，就见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一窝蜂地冲了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堵死在电梯口，疯狂地丢出各种问题，狂轰滥炸。

    “柳总，请问贵公司的产品出现质量问题，您打算怎么处理？”

    “贵公司的笔记本据说在海外遭到大量经销商的抵制，有没有可能下架？”

    “……”

    伴随着咔咔声，闪光灯闪个不停。

    “不要拍，不要拍啦！”

    “是谁让你们进来的，是谁？”

    羊元庆听到“飞线”，猛地一个激灵，立马挡在毫不知情的柳传智的面前，高声大喊：

    “保安，保安！”

    话音落，地板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保安队长领着一队保安，匆匆忙忙地掩护他们，不时发生摩擦和推搡。

    “贵公司拒绝回答，是不是心虚啊？”

    记者被激出火气，张口就问。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但现在最好马上离开，未经许可，擅自闯入，我们完全有权利投诉你们！”

    羊元庆领着头，挤出一条狭窄的过道，就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快步离开，刚走出大门，却在下楼梯时，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一个不留神踩在湿淋淋的台阶上，脚底立刻打滑，往前一栽。

    扑通！

    顿时，水花四溅。

    “摔倒啦，有人摔倒啦！”

    “好像摔晕过去了。”

    记者们嗅到了头条热点，冲破保安的人墙，凑了上去，咔咔一通狂拍。

    很快地，新闻见诸报端。

    高调抨击山寨机本就受到全国关注，却万万没想到，在如此瞩目下，事态反转！

    不但曝出了飞线门这样的丑闻，还闹出这么戏剧性的一幕。

    这可距离收购ibm才不到2年，就出现如此致命的公关危机。

    “哈哈，过瘾，哈哈哈～”

    陆飞在车里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报纸被捏得发皱，看一次，笑一次，根本没有停过。

    “陆总，有的单位说这次的车马费就不用了，能捞到这么个大新闻，他们非常满意。”

    孙红军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不，必须付，车马费不仅该给多少就给多少，还要加个鸡腿，多给一点！”

    陆飞吐出一口气，本以为他送上的这份大礼，顶多打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毫无疑问，股价必然会跌到低谷，一时半会儿还爬不出来，这一个跟头，栽了至少1个亿！

    “柳传智那边下一步该怎么做？”

    孙红军也没想到因为这一根小小的黄线，很有可能把多年辛苦打下的名声全给毁了，这对笔记本，甚至是电脑都是前所未有的冲击。

    如果山寨机的威力，堪比原子弹。

    那么飞线带来的连锁反应，破坏力足以媲美氢弹。

    陆飞咧着嘴发笑：“你代表我和逻辑去探望一下，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桀桀桀～”

    半晌，笑声停止，车也停在水木大学。

    ………

    大礼堂的门口，立着宣传展示板。

    高通新任总裁保罗雅各布在此，跟水木学子举行一场技术探讨，但出席的不只师生，前排居然坐着华为的徐直军、中兴的侯卫贵，甚至还有汪建宙、常兵、李向东这三位移动、联通、电信的船长。

    陆飞一一打招呼，然后绕回来坐下，跟最为亲近的李向东窃窃私语：

    “李哥，你们电信几个怎么也来了？”

    “这不是现在是部署3G的关键时期，上头鼓励国内更多的公司跟高通合作，你也是其中之一，不用我说，你也清楚高通在3G领域的份量。”

    陆飞咂摸着嘴，点了下头。

    3G时代之所以要分移动版、联通版、电信版，很多厂商做不了全网通，一个很大原因就是几乎所有基带公司都绕不过去CDMA这个痛点。

    CDMA基带的核心专利绝大部分都掌握在高通和威睿电通手里，就算后来华为自研支持联通3G的WCDMA基带芯片，打破了高通的垄断，但还是需要向高通支付专利许可费。

    CDMA一度被戏称为高通的“印钞机”。

    “3张3G牌照，上头还没决定怎么分，上等马的WCDMA，我就不跟联通和移动抢了，但这个中等马的CDMA，无论如何都得姓电信，可千万别给我发个TD-SCDMA，那我可没法跟公司上上下下交代。”

    李向东用手肘捅了下陆飞，“陆老弟，待会儿讲座结束，你可得陪我一块见这个保罗，出出主意。”

    陆飞一怔，“我？”

    李向东睖着眼，“不许拒绝啊，你知不知道咱电信的小灵通，让你的山寨机打得落花流水，这季度的销量起码少一成，于情于理，你都得陪我。”

    “李哥求助，我义不容辞，不过我就是纳闷，我们的姿态有必要放的这么低吗？”

    陆飞挑挑眉，看向台上的保罗雅各布。

    “你这话怎么说？”李向东好奇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访华吗？”

    陆飞露出神秘的笑容，“他是高通创始人艾文雅各布的儿子，换句话说就是皇太子，前年他登基的时候，股价跌了足足一周。”

    李向东诧异不已：“怎么会这样，不是国外都兴家族企业吗？”

    “那是有的行业，在科技圈里，子承父业并不是一个被看好的选项，比如说王安吧，而且他刚一上位，就面临诺基亚、摩托罗拉等6家巨头的联名诉讼，危机重重，位子没想象中坐得稳。”

    “嘶，怪不得这么迫不及待来华夏，合着借开拓华夏市场，好稳住自己的位子。”

    “就是这个理，所以电信没必要低姿态，反而高通才该是那个该低姿态的。”

    陆飞一五一十地抖落，如今3G方兴未艾，GSM标准（2G）占据市场主流，高通一直扮演着“挑战者”，跟其他技术标准的竞争、向行业各个环节推广，不遗余力地证明取代GSM的，非CDMA莫属。

    “原来是这样，陆总不愧是陆总。”

    不等李向东说话，一直偷听的汪建宙眼前一亮，毫不吝啬地夸赞，接着发出约饭邀请，显然也是冲着3G牌照而去。

    “诶诶，汪总，过份了啊。”

    李向东瞬间急眼，陆飞可是他挖掘出的宝贝，自己在移动的时候已经帮移动占尽便宜，怎么着，现在我调到电信，还想占我便宜！

    汪建宙打了哈哈，“李总别这么小气嘛，好歹移动是你娘家不是，你也不想娘家人吃亏对吧？”

    “帮忙可以，出点子不行！”

    李向东像护宝似的，“陆老弟的点子帮移动挣得够多了，也该轮到电信了。”

    常兵冷不丁地插话：“就是，老汪，你们移动多吃多占的毛病得改改了，好歹给电信还有联通吃口肉吧。”

    “你联通也够了，陆老弟给你出的‘合约机’的主意，还有logicX跟联通独家合作的合约机，已经让你吃到肉了，该我喝口汤了。”

    李向东死也不肯松口，陆飞可是我的挚爱，你们特么地谁也别想夺人所爱。

    陆飞夹在三方大佬中间，左右为难，却羡煞旁人。

    徐直军、侯卫贵等人大眼瞪小眼，全看在眼里，乖乖，传闻一点儿不假。

    得亏逻辑不干通信，不然绝对是大敌！

    台下的争吵，伴随着讲座的结束，戛然而止，李向东霍地站起身，一把拉住陆飞，第一个凑到保罗雅各布的面前，寒暄起来。

    “陆，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保罗雅各布喜出望外，握紧陆飞的手使劲摇晃，“我真地一直非常想和你认识，高通也一直非常想和逻辑合作，你们的产品太棒了，尤其是logicX，我记得已经超过800万台了吧，相当不可思议，就连乔布斯和他的苹果第一次造手机都不能成功，而你却成功了。”

    “但说起来也有一点遗憾，就是logicX没用上高通的芯片。”

    陆飞说着客套话，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万万没想到这一句话，反而让保罗雅各布更加兴奋，更加用力地摇晃着手：

    “真的吗？陆，你真的这么觉得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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