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来都来了

    河面上，银骑士与亡者大军的战争还在继续。

    亡者大军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但它们中的大部分甚至连非凡者都不是，连当炮灰都够呛。

    相比之下，银骑士虽然在数量上并不占优，哪怕全加起来都不到亡者大军的万分之一。但每一位银骑士都有这还相当于半神层次的实力，且每一位都曾参与猎龙战争，有着至少上千年的丰富战斗经验！

    这就让银骑士在对上亡者大军时，战斗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诚然，亡者大军中还有着大量‘不死者’死亡时留下的影子，比如单单是阿兹克·艾格斯一人就贡献了超过三十道‘影子’，并且每一道影子都有着半神层次的实力。

    而这些由‘不死者’死亡残留的‘影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近万人，与银骑士数量相当。

    可这些‘影子’空有半神层次的实力，却并没有本体的自我意识，不过是永暗之河控制的傀儡，只会机械且僵硬的使用非凡能力，根本无法对银骑士造成有效杀伤，唯一的作用也就是拖慢银骑士征战的步伐。

    但反过来，这又何尝不是永暗之河被银骑士给拖住了呢？

    数以亿计的亡者被迫与不足万人的银骑士血战，而‘死神’萨林格尔也同样被翱翔于天际的米狄尔牵制。这场‘战争’已经陷入到白热化的阶段，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抽身。

    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的亡者被银骑士无情杀戮。

    可同时也有许多银骑士被翻涌起的浪潮淹没，卷入河流的深处，沉入河底。

    没谁意识到不对劲，就连永暗之河也没有。

    毕竟在亡者大军明显落入下风的情况下，祂亲自出手打个平衡不过分吧？

    不管永暗之河觉得过不过分，反正已经被卷入河底的，隐藏在银骑士之中的余烬不觉得过分。

    相反，他觉得永暗之河非常懂事。

    是真的非常懂事。

    事实上，余烬一开始的目的很简单——用伊莉娜给的鸟型黄金饰品装一滴永暗之河的河水。

    对于已经开始容纳使‘死神’途径唯一性和‘战神’途径唯一性的黑夜女神而言，现阶段想要直接容纳源质无异于天方夜谭。所以她并不奢求整条永暗之河，而是只需要一滴永暗之河的河水。

    仅仅是一滴河水当然无法让她容纳永暗之河，但却可以当做媒介，为容纳源质提前做准备。

    而事实上，黑夜女神的做法其实多少有些不妥。

    不是方式，而是顺序。

    因为对于序列0而言，想要容纳源质，成为旧日有三条路：

    先成为一条途径的序列0，接着掌控并融合源质，最后才容纳另外的唯一性，是最优的顺序。

    成为双途径真神，掌控融合源质，然后容纳剩下的唯一性是不好也不坏的顺序。

    到最后一步才融合源质，是最差的选择。

    而现在黑夜女神的选择就是第三种，是最差的那条路。

    但如果真要算起来，走这三条路的任何一条都对黑夜女神没有区别。

    因为这三条路线虽然谈不上错误，但毕竟是由远古太阳神摸索出来的。从理论上来讲，远古太阳神提出的想法也是完全正确的，唯有先成为序列0再融合源质，最后才容纳另外唯一性是最优的顺序，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提升自我认知，以便更好的对抗原初意志，增加事情的成功率。

    但问题在于，这套理论的前提是没有外力干扰！

    对于本土神明而言，这一套理论完全正确，因为他们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改变原初意志的苏醒，所以容纳顺序对祂们而言至关重要。

    但黑夜女神不是本地人。

    对于有着初火的祂而言，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没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她不需要担心被原初‘夺舍’。

    在这种情况下，先容纳其他途径的唯一性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因为这些唯一性可以直接转变为黑夜女神的实力，并且容纳过程也会比容纳源质更加顺利。而且等黑夜女神完全掌握黑夜、死神、战神三条途径，日后容纳源质的过程也会更加顺利。

    所以黑夜女神暂且不需要整条永暗之河，她完全可以等日后亲自来取。

    现在的她只需要一滴河水。

    然而，这只是黑夜女神的一厢情愿。

    黑夜女神觉得自己只需要一滴永暗之河的河水，永暗之河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余烬抵达阶梯尽头时，永暗之河就主动卷起浪潮将其淹没，那看似是警告与攻击，但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服软呢？如果余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一滴永暗之河的河水，他大可在那时就从‘浪潮’中取走一滴河水，潇洒离去。

    至于‘死神’萨林格尔，只要余烬不试图踏入永暗之河，那祂的阻拦就毫无意义，因为这位‘死神’根本无法脱离永暗之河。

    只可惜，余烬的想法比永暗之河想象中更加‘纯粹’，也更加的‘贪婪’。

    因为在余烬看来，他大老远跑一趟也不容易，那为什么不干脆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呢？

    反正来都来了，大家都不容易，早点结束对大家都好！——你说是吧，永暗之河？

    抱着这样的想法，余烬主动沉入河底，进入永暗之河的深处，寻找这条河流的‘源头’。

    任何河流都有源头，源质也不例外。

    比如‘源堡’就是这样，塔罗会召开的灰雾之上只是‘源堡’自带的神国，那扇灰白云气之上的奇异光门才是核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源堡’！

    而永暗之河也是一样，祂所展现的‘河流’只是其自带的神国，其核心隐藏在河流的深处。

    余烬以身犯险沉入河底，目的就是要逆流而上，找到这条河流的‘源头’！

    永暗之河明显没料到余烬会这么疯狂，祂的活化程度虽然已经很高，但还是无法理解过于复杂的事情，比如现在这种——

    对于生者而言，任何生者都无法进入永暗之河，这是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

    而亡者一旦靠近永暗之河，就会自动成为永暗之河的傀儡，这同样是世界的底层规则。

    所以无论怎么算，永暗之河其实都处于不败之地。

    生者无法进入，亡者没有威胁。

    横竖都是祂赢。

    但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其他源质与永暗之河处在同一层次，也就是说这些源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抗这种规则。

    所以如果克莱恩或真实造物主在这里，祂们完全可以凭借‘源堡’或‘混沌海’的力量短暂进入永暗之河，且不会被永暗之河变成永远徘徊于河畔的亡者。

    而余烬同样是一个例外。

    他是不死人，是生者。

    他也是余烬，是亡者。

    他是初火，是最初的生命，也是最初的死亡，同时还是不朽的终结。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这就造成了两个结果——

    作为亡者，他可以潜入永暗之河而不被发现，因为对永暗之河而言祂只是完全亡者的其中之一。

    但作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亡者，祂不会被永暗之河接纳，也就不会被永暗之河控制。

    所以他才能在这条河流中继续逆流而上，寻找河流的‘源头’。

    但永暗之河终究是活化的源质，并非完全的死物。

    所以，祂很快就发现这些被卷入河底的银骑士还‘活着’，尽管祂们在河底痛苦挣扎，但祂们依然活着，并未和其他亡者一样如冰霜般融化。

    而在这些被卷入河底的银骑士中，甚至还有一位不起眼的银骑士正逆流而上！

    尽管永暗之河认为这些银骑士只是在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可那位银骑士前进的方向，却是让活化的源质不由得心生不安，因为那里是祂的‘核心’所在！

    尽管祂不认为一名普通的银骑士能威胁到祂，但祂必须阻止对方继续前进！

    虚幻河水突然剧烈晃荡起来，河面上掀起波澜，浪潮一波接着一波，仿佛奔流的大江一般，要将河底的银骑士冲刷向河流尽头。

    可那银骑士却依旧不受影响，缓慢而坚定的迎着奔涌的浪潮逆流而上。

    直到，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庞大的阴影。

    那是一只被‘永暗之河’完全淹没，悬浮于水中的巨鸟。

    这巨鸟体表覆盖着苍白火焰和神秘花纹织成的羽毛，但已被‘永暗之河’消融了很多，裸露出部分漆黑的，腐烂的，留着淡黄脓液的皮肤。

    巨鸟的眼睛仿佛青铜铸造，里面藏着层层叠叠的虚幻之门。

    正是卡尔德隆的创造者，开辟冥界的远古死神，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

    格蕾嘉莉的眼中，青铜光芒迸发，一下笼罩住了坚定逆行的银骑士，要将他拖进去。

    很显然，永暗之河不允许有人继续向祂的核心靠近！

    可就在银骑士的身影即将消失时，一道嘹亮的龙吼响彻天际。

    巨龙盘旋于天际，可那庞大的身躯此刻却早已遍体鳞伤。

    祂的双翅是残破的，那双本该遮天蔽日，震撼人心的双翅残破不堪，甚至让人怀疑祂是否能继续依靠这双残破的翅膀继续飞翔，怀疑祂下一刻就会因不堪重负而从天空跌落。

    祂的身躯也是残破的，密密麻麻的伤痕让祂的皮肤卡上去坑坑洼洼，没有半块平整之处。褐色与金色交织的痕迹遍布全身，不知是祂干涸的鲜血，还是在无数年的沉睡中，与祂体表寄生的苔藓。

    祂的两颗头颅高傲扬起，向天空发出咆哮。但在那两颗头颅长在同一侧，看上去有些失衡，显得极为不协调，缺乏美感。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另一侧还有两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那是祂的另外两颗头颅，祂曾经有着四颗头颅，是龙族当之无愧的王者，直到祂的那两颗头颅被蛮王斩下。

    祂的尾巴是残破的，末端的平整伤口表明祂曾被人断尾。断尾的蛮王并非是为了得到龙族断尾的武器，仅仅是将其作为龙王战败的屈辱象征。

    可无论如何，祂依旧是龙王，盘旋于天际掌控风暴与雷电的龙王‘普拉顿桑克斯’！

    吼！

    在嘹亮的龙吼中，猩红的雷电刺破天际，瞬间贯入永暗之河，试图刺穿那河水中隐藏的不死鸟始祖。

    虽然这并未起到实际作用，但却成功转移了‘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的注意力。

    而当‘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抬起那有着层层叠叠虚幻之门的青铜巨眼，望向天空的敌人之时，却突然发现天空的残破龙王早已不见踪影！

    直到永暗之河的河底，那平静的水流之下，突然出现波动！

    那残破的龙王早已遁入时空夹缝之中，于河底突然冲出，以缠绕着雷云的利爪勾住不死鸟的头颅与身体，在龙王嘹亮的吼声中，将这头不死鸟硬生生从河底扯出！

    河流之下是永暗之河的主场，是不死鸟始祖的主场。

    但天空，从来都是龙王的主场！

    虽然普拉顿桑克斯打不过蛮王，杀不死神明，干不掉黄金树，奈何不了无上意志，但他堂堂龙王难道还能打不过你一只鸟吗？

    普拉顿桑克斯一口咬住格蕾嘉莉的脖颈，另一只头颅张开巨口，喷吐出足以贯穿天际的金色龙息贯，将不死鸟始祖的头颅完全吞没！

    河底，银骑士恢复正常，他继续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

    而在其他地方，原本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朝着其他方向前进的银骑士纷纷调转方向——他们会跟着那名银骑士继续逆流而上，直到找到核心位置。

    吼！

    永暗之河感受到了威胁，‘死神’萨林格尔发出低吼声，让河流的水面急速高涨。

    原本平静的河底也突然变得暗流涌动，那虚幻的河流突然变得比刀子还要锋利。祂已经不仅仅是要阻止这些银骑士，而是要杀死他们！

    只有将这些银骑士碾碎，才能避免祂的核心遭到威胁！

    然而。

    就在‘死神’萨林格尔发出低吼之时，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巨人从天而降，按着祂的脑袋狠狠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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