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阳光

    费伦，郊外。

    狂暴的太阳领域灵性如同暴风一样肆虐。

    苏格与西林并肩站在一处，调动全身的灵性为身后的尤格拉姆挡住这股波动。

    “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苏格咬着牙说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二人前方，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光的怪物，虚幻而又凝实的光似乎具有形体，不断挥舞着如同章鱼触手般的肢体，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

    正常情况下，光的存在是不会被察觉的，或者说，正是因为有了光的反射，人们的眼睛才能捕捉到事物的影像，但是捕捉到事物影像的同时，又会忽略光的本质。

    可是如今的费伦被一片无尽的漆黑所笼罩着，在这种环境中，任何一点光源的存在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就像雪白纸张上黑色的墨点一般，拥有着绝对清晰的分割线。

    苏格依靠“窥视之眼”看向巨大无比的光芒怪物，大脑中一片空白。

    “我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具体是什么，”西林道，“但是很明显，那是一个失控的怪物，强行融合超凡武器而导致的失控，是比普通的失控更加严重的失控。”

    “更严重的失控？”

    “对，”西林拿出自己持有的光之钥匙，“能够让太阳陨落的力量，其实是由当时第一任神官奥斯夫·斯特尔利用三个位阶一的灵质制作出的，合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可以发挥出神灵的力量。”

    “三个位阶一的灵质？”苏格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三个太阳领域的位阶一灵质？”

    “是的，也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能够抗衡太阳的神力，才能够让太阳陨落，”西林看着光之怪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家伙本身应该只是位阶三，在这种情况下越过一个位阶直接融合位阶一，还是位阶一的超凡武器，一定会失控的。”

    苏格心中一片焦急，再次看向光之怪物，忽然发现原本站在约克夏后方的那个人不见了。

    “来帮我一把，”西林的目光一直放在光之怪物身上，“以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能完全控制住它，它现在还处于刚刚失控的融合阶段，一旦展开攻击，恐怕等不到六神联盟的支援过来，整个费伦都会被夷为平地的。”

    “我该做什么？”苏格来不及考虑那个站在约克夏身后的人，连忙问道。

    “我需要你帮忙在这个屏障的周围，再布置一个更加强大的光之壁障，否则仅仅是战斗的余波，就会将周围的一切破坏殆尽。”

    “光之壁障？”

    “我负责仪式的主持，”西林从口袋里拿出十几个豌豆大小的金黄色圆球递给苏格，“你只需要将这些布置在周围就可以了，这是媒介。”

    “好的，我很快就回来。”苏格接过圆球，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二人面前。

    西林则抬起头，默默地看着还在张牙舞爪的光之怪物，眉头紧蹙，一手按在尤格拉姆的肩膀上。

    “害怕吗？”

    “不害怕。”

    “为什么？”

    “因为我跟父亲在一起。”尤格拉姆坚定地道。

    “很好，”西林露出欣慰又略带歉疚的神情，“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让你透露自己的姓氏给外人了，对吗？”

    “但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姓氏，不是吗？”

    “是啊，很好的姓氏，”西林神情落寞，“如果可以的话......”

    “我回来了，”苏格的身影再次显现出来，“西林先生，已经布置好了。”

    西林点点头，身上忽然绽放出夺目的光，与失控的光之怪物相比也不落下风。

    与此同时，在约克夏原本布置好的橘红色屏障之外，十几个光点也绽放出明亮的光，与西林身上的光遥遥呼应。

    一层明亮的光罩出现，覆盖住原本橘红色的光之屏障，组成无法攻克的禁锢，将光之怪物束缚在其中。

    “这样就可以了。”苏格看着周围的一切，看到光之怪物的动作变得迟缓，慢慢松了一口气。

    “不，还不到休息的时候，”西林道，“或者说，现在才是一决胜负的时候。”

    “我现在是位阶二的炽热神子，通过这个光之种的仪式将自身的力量传播出去，甚至可以通过共鸣将这份力量再次增强，可无论如何挣扎，在面对位阶一的力量的时候，也只能抵抗片刻。”

    “大概只有五分钟，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也是以位阶二对抗位阶一能够做到的极限，时间一到，那个怪物就会冲破禁锢，到时候......”

    “我现在就去找教会的人来支援！”苏格说完就要走，却被西林反手拉住。

    “来不及了，六神如果能够支援早就来支援了，不会等到现在，”西林道，“而且，一个失控的位阶一的怪物，你觉得，要有几个大主教过来才能制服？就算是制服了，战斗产生的余波，又会不会给费伦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害？”

    “可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我们自己逃命吧？”苏格道。

    “不是放着不管，而是，要由我们在这里把它挡下来。”

    “由我们把它挡下来？”

    “具体一点，是由我，”在这种万分紧要的关头，西林居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对着苏格道，“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您说。”

    “帮我照顾尤格拉姆。”

    “父亲！”尤格拉姆察觉到了不对劲，忍不住大声喊道。

    “安静点听我说，尤格拉姆，”西林道，“其实我很早就想好了，这份随着血脉传承的诅咒，到我这里结束就好。”

    “在往后的日子里虽然会继续承受这份诅咒带来的痛苦，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活下去，从你开始，往后的每一代，都不需要为这种事情而感到痛苦。”

    “不过，”西林重新看向隐隐有挣脱迹象的光之怪物，“既然身上还流淌着神官家族的血，既然还带着‘斯特尔’这个姓氏，我还是要承担那些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毕竟是太阳留下的诅咒啊，至少也要由太阳来净化。”

    西林握紧手中的光之钥匙，“以我自己的能力，肯定是无法对抗它的，但它手中拥有的位阶一力量，在我手中也拥有，只是，我无法保证使用这个力量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很可能会像它一样失控，也可能会平安无事，所以，拜托你帮我照顾尤格拉姆，如果我发生了什么意外，请你帮我照顾他。”

    “西林先生......”苏格感觉喉咙间仿佛堵着什么东西一样。

    “这是神官家族的责任，清除失控的太阳，曾经的第一任神官奥斯夫·斯特尔没能做到的事情，就由我西林·斯特尔来完成吧。”

    “让太阳陨落。”

    “父亲！”

    尤格拉姆眼泪夺眶而出，他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怎样，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从未见过的样子，超凡，太阳，甚至是父亲。

    在他面前的父亲，仿佛是一个陌生人，明明脸上带着平时的那种温和的笑容，可是方才的一切他也都看在眼里。

    身披光明凝聚的甲胄，手持光明的长剑，一手横挥，凛然如天神。

    而现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父亲，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父亲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尤格拉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声哭了起来。

    “我必须要给你做一个好榜样啊，”西林笑道，“男人，该自己承担责任的时候就要勇敢地站出来，不是吗？”

    “可以吗？”西林对尤格拉姆说完，转头看向苏格，“可以拜托你帮忙照顾尤格拉姆吗？”

    “我会帮您照顾尤格拉姆，”苏格道，“如果照顾不好的话，您随时来找我。”

    “好。”西林听出了苏格话中隐含的意思，笑了起来。

    接着，他拿出光之钥匙，咬破了手指，将一滴鲜红的血滴在上面。

    “那个家伙不知道，这件超凡武器，只有用神官家族的血，才能发挥到最大程度。”

    “位阶二的炽热神子会因此得到提升，在短时间内得到位阶一‘神父’的力量。”

    “作为太阳行走在地上的象征，化身神父，赞颂太阳的光，将一切的污秽都化为灰烬。”

    说完，西林将光之钥匙抵在自己的额头，从钥匙上绽放出来的光将他整个人都变得虚幻起来，如同光的化身。

    西林一边向前走，一边以空灵的声音说道：

    “抬起头，往前看，勇敢地走下去，尤格拉姆。”

    “要相信光，也可以追逐光，但不要盲目，不然就会变得像那个怪物一样。”

    “或许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感觉到迷茫和痛苦，但是要继续坚持下去。”

    “漫长的黑夜总有尽头，穿过一切的苦难之后，你会看到太阳的光照亮大地。”

    尤格拉姆站在苏格身前，看着西林的背影，泪流满面。

    “我记住了。”

    “很好。”

    西林说完，迈出坚定的脚步，以一个拥抱的姿态，向着光之怪物走去。

    ······

    被黑暗笼罩的费伦当中，忽然产生了一束耀眼夺目的光，如同黎明的阳光驱散漫长的黑夜一般，给那些被困在黑暗中已久的人们，带来了充满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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