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高贵的血

    阴冷的气息像浓雾一样漫过来，四周只有火光闪烁，孤零零的掌声回荡。

    树枝藤条翻卷过来，将短刃从树干中抽出，片刻之后，米斯顿葛恢复了人类的形态。

    “给他取一身衣服。”

    亚修斯对身后的巴米尔道。

    巴米尔点点头，迅速去到一盘的房间中，去了自己一套费伦皇家医学院的制服，递给米斯顿葛。

    穿戴好后，米斯顿葛看向那个隐藏在角落中的人，那人站立的位置恰好是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米斯顿葛只能看到对方的下半身，却无法看到对方的面容。

    “你根本没有想刺出那一刀，对吗？”

    “你是怎么发现的？”

    “其实在我进入树人形态之前，你的刀已经停下了，只是我当时已经发动能力，根本来不及。”

    “是的，你是长老的客人，我们邀请你是带着诚意的，所以不可能伤害你，刚刚的那一击，也只是想逼出你的吸血鬼形态，可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令人惊喜的一幕。”那人自始至终都站在阴影中，与米斯顿葛隔着很远说话。

    “不过，通过刚刚的那一击，我也看出来了，你似乎不太擅长战斗，对吗？”

    “是的，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一个医生助理。”

    米斯顿葛将短刃还到巴米尔手上，看向亚修斯。

    “这位是我们组织的杀手，很抱歉刚刚用那样的方式试探，在此请允许我表达歉意。”

    亚修斯说完，居然恭敬地俯身行礼。

    巴米尔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他知道，此时亚修斯所行的礼节，是吸血鬼族群内部才有的正式道歉礼节，意义重大，也有着十足的分量。

    吸血鬼是个寿命悠长但不擅繁衍的种族，因此族群中的人对身份和辈分地位的重视程度，更胜人类。

    更高的地位，更高的实力，也就意味着更高的尊重，吸血鬼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巩固族内的秩序。

    只是巴米尔不懂，以亚修斯的身份，为何突然会对米斯顿葛一个外人行如此重大的礼节，但是理智告诉他，亚修斯这样做，一定有其理由。

    巴米尔低下头，与亚修斯做着同样的礼节，不远处隐藏在阴影中的杀手，也是同样。

    三个吸血鬼同时鞠躬弯腰，就算米斯顿葛再怎么迟钝也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他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挠挠头，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直挺挺地站着，接受了三个吸血鬼的道歉。

    “真是令人惊讶，”亚修斯直起身，无比感慨地说，“您的月之精灵形态，居然是树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虽然历史曾经有过记载，在那个充满灾厄的第四纪之前，树人精灵确实是与血族有过联盟的，可是它们的灵性能够传承下来，却是任何人都不曾想到的事情。”

    亚修斯突然有些激动，可是正当他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阵宛如铜钟震鸣的声音从地下深处传来。

    这阵声音并不噪耳，却像是没有任何阻碍一样，轻易穿透了地面，米斯顿葛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肌肉，都随着这阵声音一同开始震动。

    “这是……什么声音？”米斯顿葛满脸惊讶。

    “是我们吸血鬼特殊的信息传递方式，只有吸血鬼能听到，在普通人和其他领域的超凡者看来，应该没有任何异常，或许您是因为月亮领域的特殊性才能听到，但请放心，这不会对您有任何影响。”

    亚修斯说完，再次俯身行礼，“很抱歉，我必须去处理一些事情，就让巴米尔代我送您出去吧。”

    “当然，我们之前发出的邀请，请您再考虑考虑。”

    “我不会伤害不认识的人的，哪怕对方是狼人。”

    “这个，还是请您再考虑一下，当然，我们也会考虑，如果有了新的结果，我们会让巴米尔转达给您的。”

    米斯顿葛点点头，转身就要出去。

    “等一下，”隐藏在阴影中的杀手突然说道，“我们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

    “见过？怎么可能？”巴米尔摇摇头，“米斯顿葛从来没有过战斗的经验，你也看到了，他甚至连武器都没有，从毕业后一直都在医学院做助理，怎么会跟你产生交集？”

    “说的也是。”

    巴米尔对亚修斯点点头，带着米斯顿葛出去了。

    直到二人完全离开，亚修斯才转身问道：“你对那个树人有什么印象吗？左拉？”

    “没有，只是直觉，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连既定的认知都有可能出现错误，更不用说你的直觉了，在他出现之前，有谁会想到月亮领域的超凡者居然会有树人形态呢？”

    “确实是这样，长老。”

    “下去吧，以后对那个年轻人礼貌一点，如果我没想错的话……”

    “没想错什么？”

    “我还无法确定，正好大长老传来了召唤，我需要去请示他的指引。”

    亚修斯说完，直接转身来到二层，从后面的通道进入，沿着盘旋的阶梯向下，一直走了很长时间，来到一间漆黑的房间。

    吸血鬼天生避光，却也没有绝对的黑暗视觉，因此这个几地下据点中一直备着火把，只需要一支火把燃烧发出的光，就足以让他们看清一大片区域。

    只是在这个房间中没有光，绝对的漆黑。

    亚修斯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似乎是害怕气息惊动了什么伟大的存在，上前几步，单膝跪地。

    “唐古拉大长老。”

    “亚修斯，”古老而沧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接收到了白夜的指引。”

    “是的，唐古拉大长老，我想，那个可以影响吸血鬼命运的树人，已经出现了。”

    “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树人，能否理解我们的信念？”

    “他是一个人类，月亮领域的超凡者，位阶七月之精灵的形态，是树人。”

    “……这倒是很少见。”

    “是这样的，唐古拉大长老，他原本是巴米尔想要发展的一个超凡者，这次带过来就是想让他加入血色尖叫的外围，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一只树人，只是我无法确定，他是否是我们等待的那个树人。”

    “白夜的指引告诉我，改变吸血鬼命运的树人今天主动来访，这也是我召唤你而来的理由。”

    “这样看来，他确实是我们等待的树人，对吗？”亚修斯犹豫了片刻，“我想，我们是否可以延续之前的计划，让他先帮我们扫清那些肮脏的家伙，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看一看他是否真的是我们等待的人。”

    “放手去做吧，他虽然是我们等待的人，我们却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吸血鬼，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种族，你身体里流淌着高贵的血，既然你以它为骄傲，那么，你所做的一切，必不能让它蒙受半点的污秽。”

    “谨遵您的命令。”亚修斯虔诚地低下头，“对了，唐古拉大长老，还有一事我需要向您汇报。”

    “今天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类。”

    “他发现你了？”

    “是的，但是他自称听到了命运的指引，找到我们，目的也仅仅是想做一场交易。”

    “交易？”

    “是的。”

    黑暗中陷入久久的沉默，过了片刻，那个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亚修斯，你知道现在的状况，对吗？”

    “您是说？”

    “外面世界的危险，还有我们同胞的不理解。我们成立了‘血色尖叫’这样一个组织，却没有得到族内同胞的一致认同，他们认为我们做的事情很危险，他们因为自身的怯懦和胆小，选择了隐居起来，可是他们正在享受的，却是我们为他们争取而来的利益。”

    “我……明白。”亚修斯说着，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你一向都明白，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将‘血色尖叫’交给你来领导，你知道，作为吸血鬼的大长老，很多时候我都必须站在所谓‘公正’的立场上，也正是因为这样，你不得不承受很多误解。”

    “那是我应该做的，我的体内，流淌着高贵的血。”

    “说得好！”黑暗中的声音突然赞叹，“那就放手去做吧，亚修斯，那个人类合作的事情交给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同时，不要忘记树人的事情，预言中，他会带给我们吸血鬼命运上的转变，如果他有什么需求，只要合理，不会危害到族群的安全，不需要告诉我，你自己做决定。”

    “是时候让族里那些软弱的家伙见识一下了，一味的逃亡和躲避，不会有任何用处，人类不值得信任，你对他们妥协，他们就会在你踩在你的脸上。”

    “我们曾经遭受过一次背叛，也正是因为那次，让我们的族人遭到了大清洗，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次的疼痛，就算到了今天，也像切断我的手指一样清晰而深刻，让我即使在沉睡之中，也会因为噩梦醒来。”

    “去吧，亚修斯，让外面的世界看看，我们吸血鬼，才应该是世界的主宰，让那些懦弱的同胞也看看，只有我们‘血色尖叫’的理念，才能帮我们走上统治者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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