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乐谱

    橘黄色的灯光下，苏格认真地阅读着萨格斯带来的消息。

    一旁斯皮尔奥仿佛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敢动，那只羽毛雪白的海鸥就在斯皮尔奥的身上来回跳着，像是在玩耍。

    至于蒂娅和米斯顿葛，则蹲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海鸥，眼睛里都是好奇。

    “你养的？”米斯顿葛试着伸手摸那只海鸥，但是没想到海鸥居然猛地回头，吓得又把手缩了回来。

    “不是我养的，我养的我会让它爬到我头顶上吗？”斯皮尔奥皮笑肉不笑的，“看你好像对它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如你来代替我，它叫萨格斯，很通人性。”

    “不了不了，我只是有些好奇，它好漂亮，让我想起曾经见过的一只海鸥。”

    “你也养过？”

    “没有，”米斯顿葛的样子有些腼腆，“那是我刚刚进入医学院的时候，有一次解剖课，我们用的就是海鸥。”

    米斯顿葛说完，包括萨格斯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都汇聚在米斯顿葛身上。

    斯皮尔奥咽了口口水，声音微颤，“后来呢？那只海鸥怎么样了？”

    “当然是没能活下来，”米斯顿葛似乎很失望，“当时我的技术还很粗糙，没能让那只海鸥活下来。”

    “你叫萨格斯是吗？很高兴认识你。”

    萨格斯看看米斯顿葛，又看看米斯顿葛的手，浑身的羽毛都在微微颤抖，慢慢去到斯皮尔奥的肩膀后面，显然老实了很多。

    “好了，”苏格将手中的信读完，“库洛奇说已经来到赛齐瓦了，就在上次的那个地方等我们，我们这就动身吧。”

    “库洛奇？”斯皮尔奥木愣愣地转头，“你什么时候跟库洛奇联系的？”

    “是她跟我联系的，”苏格晃了晃手中的信，“说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要跟我们讨论一下。”

    “难道是那个宝珠的事情？”

    “总要先去看看才能知道。”

    与米斯顿葛和蒂娅道别，二人离开真理.教堂，去到上次约见库洛奇的小树林中，隔得远远的，就看到库洛奇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袍站在月光下，手中托着刚刚飞过来的萨格斯。

    “什么事？”斯皮尔奥开门见山地道。

    “当然有事，不过在那之前，”库洛奇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萨格斯跟我说，你们很危险，我能感觉到笼罩在它身上的恐惧。”

    “应该是个误会，”苏格想起刚刚米斯顿葛说的话，“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危险。”

    “是吗……”库洛奇目光隐晦，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苏格，过了片刻，轻轻摇头，从长袍下拿出一幅卷轴，铺开在二人面前。

    “这是……”

    “之前给您看过的卷轴，就在前一段时间，我发现它所有的乐章都已经被填满了，之前您告诉我对它填满后的样子很感兴趣，所以我带它过来与您分享。”

    苏格回想起最初见面是库洛奇拿出的那个卷轴，那时上面的乐章还并未填满。

    “我想起来了，所以，这就是是它填满后的样子，是沐浴了月光后才变成这样的？”

    库洛奇点点头。

    三个人一起凑过来，看向面前卷轴上的乐章，同时开始沉默。

    “那个……”苏格挠了挠脸颊，“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我对音乐一窍不通，跟着人学唱歌还凑合，可是让我解读这份乐谱，实在是困难。”

    “我也一样，”斯皮尔奥跟着说，“我一看文字就会发困，上面的东西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个个小蝌蚪一样，我想一定是我眼花了。”

    苏格和斯皮尔奥同时看向库洛奇，脸上带着隐隐的期待。

    “哎？我怎么记得，你应该也不认识乐谱来着？”斯皮尔奥忽然叫道。

    库洛奇没有说什么，但是脸颊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三人再次开始沉默。

    “看上去，要找个懂音乐的家伙过来看看啊，”斯皮尔奥摸着脸，“不然我们三个在这里看一晚上也看不出什么来的。”

    “在我认识的人中，没有这样的人，”库洛奇摇摇头，“船上都是一些粗鲁的家伙，虽然我在努力教他们知识和礼仪，但是他们似乎更喜欢打架。”

    “至于哈布丽，她只对酒感兴趣，喝醉的时候偶尔会放声唱歌，但是对于乐谱也一无所知。”

    库洛奇说着，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这次回去，我一定要请一位音乐老师上船。”

    “你从小就对音乐感到棘手，这个时候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斯皮尔奥恰到好处地火上浇油，“虽然它已经满了，但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办法。”

    “我应该有，”苏格突然道，“我认识一个人，不但唱歌好听，也应该认识乐谱，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苏格飞快地跑远。

    斯皮尔奥和库洛奇站在月光下，看着苏格离去的方向，没过多久，就看到苏格带着一个圆脸的年轻人跑了过来。

    没等众人说话，萨格斯忽然扑棱起来，绕着库洛奇飞了几圈，去到了旁边的树枝上，高高的站着。

    “就是你吗？”库洛奇眼睛微眯，“萨格斯说你有危险？”

    “啊？”米斯顿葛圆圆的脸上一片茫然。

    “说了是个误会，”苏格无力地解释，“米斯是我能找到最好的歌唱家了，来的时候我也问过，他认识乐谱，我想应该可以解读上面的内容。”

    苏格在来的路上已经说过了事情的缘由，米斯顿葛此时也很好奇，两只大眼睛一直盯着卷轴，被苏格在背后一推，这才走到库洛奇面前，伸出手：

    “你好，我叫米斯顿葛·亚奇，是一名助理医生。”

    “我叫库洛奇，”库洛奇伸手在米斯顿葛的手上轻轻握了握，“助理医生？助理医生为什么会认识乐谱？”

    “很简单啊，就像我是个赏金猎人，但却会制作美味的料理一样。”斯皮尔奥帮着解释。

    快别提你的料理了……苏格心中对斯皮尔奥鄙夷一声，看向库洛奇，“没有问题吧？”

    库洛奇沉默了片刻，让开道路。

    得到默许之后，米斯顿葛兴高采烈地来到卷轴前面，像是个看到心爱玩具的大孩子。

    借着天上柔和的月光，米斯顿葛看向卷轴的最开始的部分，全神贯注，似乎忘却了自身的所在。

    嘴唇轻启，宛如柔和清风的歌声传来，月光之下米斯顿葛手捧卷轴，忘我地唱着上面的旋律。

    当最后一个音符从米斯顿葛口中念出的时候，天地之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只有袅袅的余音回荡。

    零落的掌声响起。

    米斯顿葛回头，看到斯皮尔奥，苏格，库洛奇三人都在鼓掌，一时有些害羞，伸手挠了挠头。

    “让人赞叹的歌声，”库洛奇双目闪动，“之前是我误会您了，能唱出这样美妙歌声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额……谢谢。”

    米斯顿葛不知道所谓的“坏人”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对方在夸奖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

    “这就是所有吗？我是说，您刚刚唱的，就是乐谱上所有的内容？”

    “不是的，”米斯顿葛摇摇头，“我唱的只是第一部分，也只能唱出第一部分，后面的部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不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遮掩着，像是乌云挡住了月亮一样。”

    “看不清？”众人疑惑，明明乐谱就摆在那里，明明所有的音符都能看到，可是为什么米斯顿葛会说看不清？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明亮的月光洒下，正好照耀在乐谱之上。

    下一刻，整个乐谱突然发出了蒙蒙的光亮，无声的悬浮在空中，似乎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影响。

    米斯顿葛一愣，伸手就要将乐谱抓回来，可是在他的手握住乐谱的一瞬间，一道巨大的吸力传来，米斯顿葛无法对抗这股力量，整个人瞬间被拉扯过去。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米斯顿葛已经被吸进了乐谱当中。

    苏格距离米斯顿葛最近，也是反应最快的那一个，立刻抓住米斯顿葛的脚腕，可是从乐谱中传来的巨大吸引力让他也无法抵抗，脚下一轻，身体就跟着飞了过去。

    情急之下，库洛奇伸手握住了苏格的手腕，斯皮尔奥也握住了库洛奇的手腕，几人就像是拔河一样，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对抗乐谱中传来的吸引力。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乐谱中巨大的吸力就算是他们四人联手也无法抗衡，哪怕是有斯皮尔奥这种以力量见长的大地领域超凡者，在乐谱面前也无能为力。

    失重感传来，几人只觉得仿佛置身汹涌的漩涡之中，分不清上下左右，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

    下一瞬间，四人都被乐谱吸了进去，月光之下，只有一卷摊开的乐谱，诡异的浮在空中，却看不到方才四个人的身影。

    一道扭曲的波动忽然出现，片刻之后，乐谱也跟着消失了。

    噗通几声。

    在苏格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摔到了地上，多亏身下是一片茂盛的草地，才没有受伤。

    四人之中，苏格反应最快，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周围，却呆住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库洛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颤抖，像是远古的魂灵，空旷而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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