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壁画与布衣人

    斯皮尔奥将米斯顿葛拦在身后，谨慎地看过去，发现那个来回走动的人影，并没有发现自己，似乎整个心思都在壁画上面。

    即便是如此，斯皮尔奥也不敢有所动作，只能借着这个机会，一边仔细地观察对方，一边在心中计划逃离的路线。

    在二人不远处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腰间以一根草绳作为腰带扎紧，外面又披了一件仿佛破麻袋般的长袍，双脚赤裸，露出来的皮肤十分粗糙，显然是经历了常年的风吹日晒所导致的。

    两人距离布衣人的位置并不远，在这个无比安静的环境中，呼吸声也足够清晰，只不过布衣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二人一眼，只是在壁画前，呆呆地站着。

    斯皮尔奥转头对米斯顿葛说明了离开的路线，这才慢慢走向布衣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布衣人没有回答。

    “你在这里做什么？”

    斯皮尔奥本以为布衣人还是不会回答，但是没想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布衣人忽然转过头来看向他，双眸之中没有丝毫的神采，更没有焦距。

    那种感觉，就像是对方虽然在看着自己，但其实目光是穿越自己，看向遥远的后方，斯皮尔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继续问道：

    “你是人类吗？”

    “如你所见，我在这里观赏这幅壁画，并做一些合适的修补。”布衣人胸前长长的胡须以一根短绳扎好，说话的时候一颤一颤的。

    听见布衣人声音还算正常，这让斯皮尔奥松了口气，但是稍微迟疑了片刻，因为他发现对方回答的是他上一个问题。

    有延迟啊……斯皮尔奥在心中咕哝了一句，“这是什么壁画？”

    “曾经的引导者。”布衣人回答。

    斯皮尔奥见状，带着米斯顿葛稍稍后退，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这副壁画。

    在他们面前，是一副高六七米，宽十几米的壁画。

    壁画的中央偏上，是一个手握长剑身披战甲的男人，只留下一个背影，正在振臂高呼。

    在男人的身后，有着六位追随者，同样只是留下了背影。

    最左侧的一位，似乎是女性，腰肢纤细，穿着一条曳地的长裙，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是仅凭一个背影，就让人魂牵梦萦。

    唯一的一点违和，就是那条长裙上似乎有模糊的人脸，就像刚刚进入迷雾小镇是，斯皮尔奥见到的那个长在路灯柱上的人脸一样。

    从左向右数的第二位，是一个穿着长袍的身影，没有任何特殊，就是一个最标准的人类姿态。

    第三位是一个貌似人类的人形生物，但是背影十分奇怪。

    从壁画上看，这位追随者的头颅仿佛受到了挤压一样，左半边塌陷着，耳朵一只尖长，一只短小，身躯和手臂也呈现着一种病态的瘦弱。

    第四位看上去像是一位男性，也是赤裸着上身，从背影上看不出特点，只是比起其他几个，略微瘦削了一些。

    第五个似乎是一位老者，身形较矮，手中拿着一根手杖，与正常的手杖稍有不同的是，这根手杖的顶端似乎正在开花结果。

    最后一位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副纯粹的骨架，见不到半点血肉，与其他五位一起，站在手持长剑的男人身后。

    在这六位追随者的后面，还有大群的人，通过壁画独特的表现手法来看，似乎是在对那位手持长剑的男人做出虔诚的朝圣。

    看过壁画上的内容之后，米斯顿葛和斯皮尔奥对视一眼，各自摇摇头，表示自己对于壁画所表达的内容一无所知。

    “这就是引导者吗？”斯皮尔奥指着那个手握长剑的男人的形象说着，眼睛却死死盯着布衣人。

    “是的，祂就是引导者。”

    “祂？”斯皮尔奥惊讶道，“某位神灵？这是曾经的某位神灵尚未成神时候的事情？”

    布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壁画，脸上流露出一种非常复杂的神情，融合了包含信仰，悔恨，无奈，不解等诸多情绪。

    斯皮尔奥不解，但是出于职业赏金猎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并不像是表面看上去这样简单。

    正在他准备带着米斯顿葛离开的时候，一种奇怪的灵性直觉在心中出现，斯皮尔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手握长剑的男人的形象，忽然就感觉到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了起来。

    身边仿佛环绕着缥缈的雾气，斯皮尔奥感觉自己似乎飞上了云端，但是这种感觉只维持了片刻，他就清醒过来，甩了甩头后，发现米斯顿葛的那张圆脸正在紧张地看着自己。

    “我刚刚，做了什么？”斯皮尔奥诧异地问道。

    “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这里，我发现了异常，所以想叫你。”

    “异常？什么异常？”

    “你看那里。”

    斯皮尔奥顺着米斯顿葛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在壁画的下面，原本布衣人所在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他离开了？”

    “是的，在我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离开了，很奇怪，我没听到任何脚步声，只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这样看来，那个家伙应该不是人类，但是我们刚刚接触的时候，他却表现出了非常真实的存在痕迹，而且，你有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十分薄弱的生命领域气息？”

    “生命领域气息？”米斯顿葛惊讶地问道，“我没有感觉出任何异常。”

    “是吗？那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任何的错觉都有象征意义，也许就是那个布衣人留下的某种手段，我们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两人交流了一下各自的看法，发现除了对于布衣人存在的怀疑之外，没有任何具有价值的收获。

    “你之前跟苏格不是一起探索过一次吗？那次与这次，有什么不同吗？”

    斯皮尔奥摇头道：“上次我们只是探索到教堂的大门外，因为听到了教堂内部发出的意外的声响，就立刻离开了。”

    “但是这次却没有那个意外的声响，对吗？”米斯顿葛皱起疏淡的眉毛，显然在考虑斯皮尔奥所说的问题，“那会不会，之前的那个意外的声响，就是刚刚的那个布衣人制造的？”

    “不能确定，现在我们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甚至无法判断那个布衣人所说的话。”

    就在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阵石板移动的轰隆声突然出现，两个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在那幅巨大的壁画正前方，斑驳的石板移开之后，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隧道。

    “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除了呼吸，但是人类活着就要呼吸，这是我的本能。”米斯顿葛一本正经地回答。

    “好吧，我想，我也是做了同样的事情，所以说，这个隧道的出现与我们的呼吸没有关系，那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是有机关的话，也会在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出现，不会等我们站了这么久才开始发挥作用，对吗？”

    “我不太清楚，不过，既然有了新的调查方向，我们不去看看吗？在这个教堂中，似乎已经没有其他值得调查的东西了。”

    看到米斯顿葛对于探索格外的积极，斯皮尔奥只能叹了口气，问道：“你一向如此吗？这跟我印象中的医学生有很大的不同啊。”

    “库特教授也这么说过我，但是他也夸过我，说正是因为我有这种想要探索的心情，才更适合做研究。”

    “那还真是恭喜你了。”

    斯皮尔奥看着那个漆黑的隧道口，几乎想掉头离开，但是看看旁边米斯顿葛一脸期待的样子，只能咬着牙，向前迈出脚步，说道：

    “那就一起去看看，不过先说好了，如果发生危险，一定要立刻离开。”

    “当然。”米斯顿葛认真地回答。

    ······

    山间的迷雾中。

    卡拉尔攀上一道陡坡，向身后看了一眼，看到眼前的浓雾如同一条河流一样缓缓流淌，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危险。

    “为什么我们要从这里爬上来啊？船长？”卡拉尔惨叫道。

    “看起来，离开船队的这段时间，你是非常自由，对吗？没有人对你进行管束，让你觉得十分自在？”走在卡拉尔前面的一个人反问道。

    这人长着一脸的络腮胡，皮肤呈现出一种长时间被阳光照射后的古铜色，目光森然。

    最明显的，还是一道从左侧脸颊延伸道脖子上的狰狞的伤疤，给这人平添了一股凶悍的野蛮气息。

    卡拉尔似乎是特别怕这个人，被对方的眼神一瞪，整个人的气势都萎靡了下去，老实地好像一条夹着尾巴的败狗，说道：

    “我也没有特别自在，鲁彭船长，如果不是您派我先过来赛齐瓦做接应，我其实还是更喜欢留在船队的，也很喜欢您对我们的约束。”

    “看样子，你的‘嘲讽者’灵药已经消化了，对吗？”

    “是的，不过您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事情？”

    名叫鲁彭的男人冷哼一声，似乎是不想跟卡拉尔继续这个话题，严肃道：

    “只有从这里爬上来，才能绕过教会那些家伙的看守，不然的话，你还打算正面跟他们发起冲突吗？”

    “绕过看守？为什么要绕过看守？”

    “当然是为你之前的失误进行弥补了，你这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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