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骨骼

    两个人循着微风吹来的方向过去，一人探前，一人守后，已经有了初步的默契。

    在经过一段笔直的隧道后，二人面前的道路再次分岔。

    面对着几条去向不同方向的道路，两人面面相觑。

    正当苏格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丝微弱的人语声响从其中的一个岔路传来，苏格与斯皮尔奥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依靠符咒的力量，苏格可以在几乎绝对的黑暗中视物，发现隧道并不笔直，有着相当大的弧度，没过多远，他就看到了前方的岩壁上出现了火光闪动的影子。

    借着隧道的角度掩护，苏格跟斯皮尔奥往前探头，发现在火光闪动的地方，是一个比隧道大上许多的空间，在房间的正中央，站着两拨人，形成对立的局面。

    二人简单听了一会儿，返身向后退去，来到之前的岔路口。

    “看他们的样子，是要开战？”苏格有点疑惑。

    “应该不会到那一步，或许是前一队的人在房间中发现了具有价值的东西，正要返回的时候，就被后面的人堵上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会怎么解决？”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他们正在交涉，这样推断的话，他们发现的东西应该没有太多的价值，不然早就打起来了。”

    “这么说，在这个类似于迷宫的地方，还真有宝藏？关于死神的宝藏传说，居然是真的？”

    “应该不是吧，”斯皮尔奥道，“这个地方这么大，还这么复杂，如果没藏着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不是失去了很多浪漫吗？”

    苏格撇撇嘴，不置可否，“所以，现在怎么办？你在上面跟他们交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结盟，不然的话，按照赏金猎人的习惯，是不会把计划分享给其他人的，不过这个地方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未知的，也算公平一点吧。”

    斯皮尔奥说着，抬头看了看几个岔路，忽然紧张起来，说道：

    “有点不妙，艾欧西格，这个地方似乎是会扰乱人的感官，让人无法清楚地辨别方向，我要做标记了，不然我们很可能无法顺利找到回去的路。”

    “我已经做好了。”苏格道，“而且是不会被人发现的那种，绝对安全。”

    斯皮尔奥一愣，看向自己手臂上的星光标记，咧咧嘴笑了起来，“真不愧是你，简直比指南针还好用。”

    “不要用一个评价物品好坏的口气谈论我。”

    苏格看着面前的几条岔路，“就这条吧，刚刚我们感觉到的风，似乎就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如果是这么看的话，这条路很可能不是死路。”

    决定好方向之后，两人再次出发。

    幽深的隧道似乎没有尽头，苏格走在前面，神色越来越凝重。

    随着探索的深入，在隧道中渐渐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比如一些灰黑色的破旧皮革，又比如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的骨骼。

    越往里深入，这些奇怪的东西出现的就越频繁，到了最后，苏格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走在一条由白骨堆积而成的道路上，一眼望去，都是各种各样的骨头。

    即便是做好探索心理准备的苏格，也没有预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放慢了脚步，停留在原地。

    漆黑的隧道依然没有到达尽头，但是苏格却无法往前继续迈出一步，灵性的直觉告诉他，在眼前这条隧道的尽头，一定有什么危险。

    阴冷的风轻轻吹过，苏格悄无声息地吞了口口水，感觉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他向后撤回一步，发现斯皮尔奥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雪白的骨头，好像是在研究什么。

    “干什么呢？”苏格用气声问道。

    “哦，这个啊，”斯皮尔奥将手中那根异常笔直的骨头递给苏格，“这是直节蛇的脊骨，刚刚我还看到了腐蚀秃鹫的爪子。”

    “秃鹫？没有搞错吧？这里可是地下。”苏格不太相信。

    斯皮尔奥将一个坚硬的鹰喙拿过来，递给苏格，“只是我们进来的入口是地下而已，别忘记了，赛齐瓦可是在群山之中，很可能有别的入口，悬崖边的峭壁上，或者是山谷的裂隙，这个地方这么大，总不会只有一个入口，当然，这也是我的推测。”

    “那你推测之后的结论呢？”

    “前面有危险，”斯皮尔奥道，“我看过这些骨头，几乎都是以完整的形态散落的，骨头本身没有任何伤痕，也就是说，在它们死亡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不过，这里却有一个矛盾的地方，如果说它们是进来之后迷失了方向，最后活活饿死，那么在这周围，肯定有很多腐烂的痕迹，但是你也看到了，这里除了骨头就是骨头，非常干净。”

    “那能说明什么？”苏格问道。

    “不知道，但是一路走过来，白骨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不管怎么想，都会觉得与前面的某个东西有关吧？”

    “那我们还要继续吗？”苏格也转头看过去。

    “去，为什么不去，还没到危险的时候呢，再说哪怕是真的遇到危险，我们还可以逃跑。”

    苏格看着斯皮尔奥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笑了起来。

    先前的恐惧情绪一消而散，但是谨慎和紧张却依旧留了下来，提醒着他要随时注意身边的危险。

    一番休整后，探索继续进行。

    苏格注意到，从进入这个地下的迷宫之后，除了最初看到的那两拨人，他们就再也没有碰到过其他人。

    这种感觉其实不太好，尤其是在这个充满死亡味道的地方，苏格相信，如果不是有斯皮尔奥同行，他自己一个人很可能都走不到这个地方。

    被白骨堆满的道路延伸出一段距离后，很突兀地消失了，这个明显的变化让苏格和斯皮尔奥十分警觉。

    终于，在拐过一道弯之后，二人从隧道中走了出来。

    眼前豁然开朗，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地下空间，往上看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左右两边，也是同样的原始山壁。

    人类留下的痕迹只到隧道口，如同某种象征，又像是一道分界线，在警告着他们这些探索者，自此往前，就是另一个世界。

    苏格看着面前空旷的地下空间，几乎不敢相信，在那片群山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存在。

    “喂，我们……刚刚有走过这么深入的距离吗？”

    斯皮尔奥摇摇头，正想回答，忽然看见前方有几个熟悉的身影，于是连忙跑了过去。

    苏格稍慢一步，跟在斯皮尔奥后面。

    在距离甬道口十几米远的地方，有四五个人倒在地上，衣衫依然完整，但是却变成了一副白骨森然的骷髅。

    “人类，”苏格看着地上的几具骷髅，“我早就想过，这个地下会不会有人类，没想到，居然被我猜中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吧？”

    “不，”斯皮尔奥道，“他们是刚刚死去的，甚至不到一个小时，因为在地面上的时候，我还见过他们，他们是走在我们之前的赏金猎人。”

    “不到一个小时？”苏格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到一小时，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超凡，肯定是超凡的作用，”斯皮尔奥道，“他们就像我们在隧道里看到的那些骨头一样，或许都是因为超凡的影响，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腐烂的迹象，因为是超凡的作用，才让他们跳过了正常的腐朽阶段，直接变成了纯粹的骷髅。”

    说着，斯皮尔奥检查了其余几个人，汇总了一下，说道：

    “你看他们身上的东西，依然存留完整，甚至还有钞票和金币，也就是说明，这不是人为的刺杀，而是来自于这个地方的超凡因素影响。”

    “有什么超凡的力量，会让人直接变成这个样子啊？”苏格还是不敢相信，“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斯皮尔奥思考了片刻，低声道：“我大概可以猜到，从刚刚隧道中的那些动物骨骼，还有这几个人身上发生的特点，可以看出来。”

    “具有生命的一切，都会消失，只剩下一堆白骨，但是那些原本就没有生命的物体，却只受到了很微弱的影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超凡因素，应该与死亡领域有关。”

    “死亡领域？”

    “对，”斯皮尔奥肯定地点点头，“死亡领域的特点，与衰败领域很像，却有一个最明显的不同，就是骨骼。”

    “衰败领域影响着所有的物质，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但是死亡领域却只能针对具有生命的个体，对于没有生命的东西，除了物理性的打击，很难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受到死亡领域影响后，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骨骼。”

    苏格点了点头，环视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喃喃道：“所以说，在这里，是有着死亡领域的因素才发生影响，是这样吗？”

    就在这时，一道孤零零的掌声从前方传来，带着一点戏谑的意味，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反复回荡。

    像是赞赏，又像是在嘲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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