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山间浓雾

    一路闲聊，苏格对斯皮尔奥有了更多的了解。

    如果不看脸的话，斯皮尔奥确实很像一位职业的赏金猎人，有足够的知识，足够的决断力，和始终从容不迫的心态。

    但是加上那张看上去有点英俊的脸，没有人会觉得斯皮尔奥是一位赏金猎人。

    相比之下，斯皮尔奥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更像一个大家族的公子，离开家族只是为了体验生活。

    “艾欧西格，帮我拿一下这个。”

    “艾欧西格，这只兔子烤好了。”

    “艾欧西格，要不要来尝试一下我的新发明？烤兔腿加浓郁墨鱼汁？”

    斯皮尔奥并不是那种追在人屁股后面锲而不舍的家伙，但是每次被斯皮尔奥念出名字的时候，苏格总是忍不住心中一紧。

    “为什么你称呼别人的时候，都会加上‘先生’两个字，但是称呼我的时候，就只是称呼我的姓氏？”苏格问道。

    “嗯，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好奇而已。”

    “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称呼你为别的，随便什么都可以，”斯皮尔奥呵呵一笑，“而且我们都是赏金猎人嘛，比起其他人来说，关系更近一点。”

    “不，我只是新手，而且还没有得到正式的赏金猎人的身份证明。”

    “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已经出来做赏金猎人了，谁还愿意被一份证明限制自由啊。”

    “而且，我不会因为你是新手就鄙视你的，出门在外更要互相帮助，难道不对吗？”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苏格有点不耐烦。

    两个人就这么争吵着，搭乘着马车，向前方继续赶路。

    “你看那是什么？”苏格指着前方的一个木牌道。

    “嗯，前方多雾，注意安全，”罗曼坐在马车上，尽力辨认着木牌上的字迹，“多雾？有时候山里确实会产生浓重的雾气，但是这里应该不会啊，我来过赛齐瓦许多次，也没听说过这段山路有过雾气……”

    “那就很值得怀疑了。”

    斯皮尔奥不知什么时候跳下了马车，去到木牌旁仔细研究，“木牌很新，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放在这里的，从下面的泥土来看，也没有被反复挪动的痕迹。”

    “也就是说，确实是为了提醒过往的行人注意山雾，而不是卡拉尔那些家伙的恶作剧了？”苏格很快就明白了。

    “看上去，就是这样，”斯皮尔奥道，“接下来就只能看罗曼先生的手段了。”

    “那就交给我吧，让你们看看行商队驾驶马车的技术。”罗曼自信道。

    有了木牌的提醒，罗曼格外小心，不但放慢了行驶的速度，也照顾了后面的马车，每过一小段路程必定会停下一次，确认没有任何人掉队，才继续前行。

    随着一步步前进，周围的雾气逐渐浓郁了起来，商队点起了风灯，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之中，照出了一片橘黄色的光晕。

    苏格坐在马车上，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雾气实在是太浓了，浓到几乎已经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即便是有风灯的照亮，苏格也只能看马匹前面四五米远的位置。

    苏格再往旁边看看，是没有边际的灰色雾气，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苏格可以确定，就在车轮几米开外的地方，就是陡峭的崖壁。

    “环境太恶劣了，”苏格严肃道，“罗曼大哥，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停下吧，这些山中的雾气，应该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等到雾气消散之后我们再继续。”

    罗曼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块儿空旷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停下，做下休整。”

    “嗯。”

    苏格点点头，抓着斯皮尔奥从马车上下来。

    “我猜，你是想带我去后面压队，对不对？”斯皮尔奥道。

    “现在这种情况，应该算照应，”苏格放低了声音，“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领域和位阶，但你应该是个不错的超凡者，有你在，也可以帮商队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也行，毕竟我也搭了罗曼先生的马车，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该的。”

    苏格知会罗曼一声，来到马车队的最后，经过了一段紧张的前进后，车队终于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

    苏格心中一松，背后的汗水跟着流了下来。

    “罗曼大哥，你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情况，”罗曼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这些雾气太反常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您去看情况也没有用啊，在这么恶劣的视线条件下，万一您出现了什么意外，那车队怎么办？”

    “不会的，”罗曼指着空地旁的一条小路，“我不会沿着崖壁走，我是去里面的位置，从那个小路过去，再往上走一点，有一间木屋，那里住着一位老猎人。”

    “他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了，对这里的情况无比熟悉，我想去拜访一下，顺便问问情况，如果必要的话，我会请他来帮助我们离开这里。”

    “原来是这样。”

    “对，所以不用担心。”罗曼道，“博特会留下来保护商队，我看你们两个，也很厉害，这位还是职业的赏金猎人，就麻烦你们跟博特一起，保护商队的货物和客人，等我回来，会给一份令你们满意的报酬的。”

    “那我就做好准备期待了。”斯皮尔奥笑着应下来。

    苏格原本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斯皮尔奥的态度，也只能跟着应下来。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眼前是一成不变的浓郁雾气，看的时间久了，甚至会让人变得恍惚，总有种想走过去探究的欲望。

    苏格坐在马车上，看着一旁的博特满脸忧虑地来回踱着步，心中也跟着急躁起来。

    风灯已经换了两次燃料，但是依然没有看到罗曼的身影，灰色的雾气逐渐变暗，仿佛一种可以流淌的黑暗，慢慢侵蚀过来，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已经三个小时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苏格合上手中的怀表，递还给身边的人，“三个小时了，还没有看到罗曼大哥的身影，你们觉得？”

    “很可能是他迷路了。”斯皮尔奥道，“当然，这是最乐观的猜测。”

    “我也是同样的想法，”博特道，“没有罗曼大哥，我们甚至不知道现在所在的位置，回去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再这样等下去，等到太阳完全落山，我们就只能在山上露宿了。”

    “行商队在山中露营是大忌，不单单是盘踞在山上的野兽，还有强劲的山风，当然，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避风处，不用担心山风的危险，可是同样，我们也无法离开这里。”

    “之前，您跟罗曼大哥来过这个地方吗？”

    博特摇摇头，“没跟他一起来过，但也来过几次，在我的印象中，确实没有这么浓郁的雾气。”

    “这个雾气太反常了，无论是从地形还是周围的气候来看，在这个地方都不可能出现这么奇怪的雾气。”

    “所以说，只有一种可能了，”斯皮尔奥道，“是超凡的因素影响。”

    斯皮尔奥说完，三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如今的局面非常麻烦，一方面他们必须保护车队的安全，一定要安全地到达赛齐瓦，毕竟那是此次旅行最重要的目的。

    但是同时，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浓雾之中，他们也必须找到罗曼，只有在罗曼的带领下，他们才有可能走出这片迷雾。

    “怎么办？”博特看向两人。

    “我去找罗曼大哥。”苏格站起来，“他是从那边的小路离开的，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坠崖的尖叫声或者是被野兽袭击的惊呼声。”

    “也就是说，只要从那里跟上去，我就有可能找到罗曼大哥，博特先生就留在这里好了，商队不能缺少主心骨，尤其您还是这里最强的超凡者。”

    博特点点头，但也有点犹豫，“可是你一个人……”

    “那我也去好了，”斯皮尔奥也往前站了一步，“我们两个人，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我需要你们凑出两盏风灯，还有足够的绳索，你知道，这些都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所必须的装备。”

    “明白。”

    片刻之后，苏格和斯皮尔奥每人手持一盏风灯，离开了车队，向着之前罗曼离开的小路出发。

    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仅剩的光线勉强可以视物，但依然无法看穿浓郁的灰雾。

    “看不出，你还挺热心啊，”斯皮尔奥笑道，“以我的判断来看，你跟那个罗曼，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顺手而为罢了，”苏格斜了斯皮尔奥一眼，“看不惯的话可以回去，但是要帮忙保护商队。”

    “那我还是跟着你吧，对了，你是什么领域的超凡者，如果有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会有用很多。”

    苏格提了提手中的风灯，“如果我能有那么厉害的力量，还要风灯干什么？”

    “伪装啊，你知道的，超凡者的守则之一，就是隐藏自己的能力。”

    苏格没心思跟斯皮尔奥继续扯淡，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探索上面。

    斯皮尔奥见状，也闭上了嘴，跟在苏格身边，谨慎地探索着。

    也不知走了多长的距离，浓雾始终包裹着两人，除了面前的道路，只有无尽昏暗。

    “有没有一个种感觉，我们现在像是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斯皮尔奥笑着，等待着苏格的回应，却发现苏格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眼呆呆地看着远处。

    “那是什么？”苏格喃喃道。

    斯皮尔奥跟着苏格的目光看去，发现在浓雾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建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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